如今亲自进来之后,陈安晏发现这里面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在这间屋子里,一共放着四口大缸。
在靠里的两口大缸下面有一个口子,外面有茶碗粗细的竹筒将水引到外面的假山上。
而另外两口大缸里,只有一口还有半缸水,另一口缸已经空了。
想来,这里的伙计用水桶从下面将水拎到三楼,储在外面的两口大缸里,而里面的这个伙计则是将外面两口大缸里的水添到里面那两口大缸里,以此来保证这假山上的水源源不断的留下下来。
陈安晏将那桶水拎进来之后,直接倒在了靠外的大缸里。
其实,寻常的少年要拎起这么一大桶水已经有些吃力,更不要说这大缸少说也有三四尺高,就算是茅怀宇这样的文官想要将这满满一桶水倒进去恐怕也会十分吃力。
不过,陈安晏将水倒进去的时候,看上去却很轻松。
因此,茅怀宇见了也十分诧异。
而在这间屋子里,除了那四口大缸之外,还有两张凳子。
陈安晏倒是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坐了下去。
茅怀宇见了不动声色,也上前坐了下去。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一声,问道:“巡抚大人现在可以说了,王爷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茅怀宇倒是也很快就明白陈安晏为何要换到这间屋子了。
因为这两口缸里的水源源不断的朝着假山上流去,因此,这里的水声很大,就算是有人想要偷听两人说话,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茅怀宇这时候却是又叹了口气,说道:“据本官所知,王爷在来广西的路上就已经病了!”
随后,这茅怀宇便将他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其实,之前在楼下的时候,连长青他们这些官员所说并不准确,按照茅怀宇的说法,那位秦王爷刚到广西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且在他的寿宴上,他还饮了不少酒。
不光如此,李元凡也会带着王妃在城里闲逛或是去郊外游玩。
可是,过了差不多两年,茅怀宇却是发现这位秦王爷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从那个时候起,李元凡便很少露面,在他的寿宴上也滴酒不沾。
记得那次在李元凡的寿宴上,一开始他便表示自己身体不适,所以不便饮酒。
但没想到有个不长眼的官员,因为多饮了几倍,却是又上前向李元凡敬酒。
虽然李元凡没有说什么,但却被一旁的王妃呵斥了一番。
见到王妃动怒,这个官员倒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而后来没多久,这个官员就被贬到其他地方去了。
按照茅怀宇所说,跟他有同样心思的,还有两广总督曲廷迁。
后来,他们实在忍不住,便去找李元凡,想要问问这位秦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们帮忙。
原本李元凡他们还想推脱过去,可是,这曲廷迁跟茅怀宇毕竟不是寻常的官员,他们一个是两广总督,一个是广西巡抚,都可以算得上是封疆大吏。
虽说地位不及他这个亲王,但他们手中的权势可是要比李元凡大的多。
所以,最后李元凡还是跟他们说出了实情。
原来,李元凡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病了,只不过,在那个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等到了广西之后,李元凡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时间一长,王府里的人却是发现这这位秦王爷的记性越来越差,经常会忘记事情。
最先发现的是王妃。
在他们来到广西的两年后,王妃发现李元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也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她并没有惊动王府里的其他人,而是从外地请了一位名医前来替李元凡诊治。
那位大夫在替李元凡诊治之后告诉王妃,说是王爷得了一种呆症。
这种呆症会让病人的记性越来越差,到最后不光的身边的人都不记得了,恐怕连自己是谁都会不记得了。
不过,按照那个大夫所言,王爷的情况还不是特别严重,尽管这种呆症无法完全治愈,但若是能及时施针,辅以汤药,倒是能在很大的程度上缓解。
自那之后,那位大夫便一直在替李元凡诊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李元凡便不再饮酒,因为那个大夫说了,饮酒也会加重他的病情。
其实按照那个大夫的意思,李元凡最好是能多出去走动。
但王妃却不同意,她担心李元凡出去的话,会出现意外。
好在王府很大,花鸟虫鱼一应俱全,所以就算是留在王府,倒也不至于那么苦闷。
而在经过几次诊治之后,李元凡的情况果然有了一丝气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王妃终于又有了身孕。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继续掩饰李元凡的病情,在李秀三岁的时候,王妃还主动替李元凡纳了一房妾室。
而在这些年里,那些为百姓伸冤、救济百姓之举,大多都是王妃的意思。
说到此处,茅怀宇也是微微一叹。
他之所以不得不将这件事告诉陈安晏,正是因为刚才在楼下的时候,陈安晏两次提及那位秦王爷的酒量。
其实,据茅怀宇所知,那位秦王爷的酒量还算不错,可毕竟有恙在身,饮酒恐怕会加重他的呆症。
若是寻常的官员也就算了,陈安晏毕竟是皇上派来的钦差,若是他代表皇上向李元凡敬酒,那到时候李元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若是不喝,那便是欺君之罪。
若是喝了,且先不说必然会加重病情,说不定还会让李元凡在寿宴上失态。
所以,茅怀宇才不得不将此事告诉了陈安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