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降降温。”
洛久珹拧干布巾,随手扔给她,“落个水就这幅惨样子,真是娇气死了,也不知你这副模样,当年怎么没死在若芦巷。”
洛久瑶叠了又叠按在额上,烧得发干的眼皮也缓和些。
“多谢皇兄。”
洛久珹别过视线:“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死我这儿,怪不吉利的。”
屋室安静一会儿,宫侍送来驱寒的药汤,洛久瑶老老实实喝下。
看着她眉头也不皱的喝下药汤,洛久珹再次开口:“伺候你这么久了,现在可以说说你与贺家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真如传言那般是你看上了秦王世子,要横刀夺爱啊?”
口中还残存着苦涩的药汤味,洛久瑶仰面扶着额上布巾,忽而笑了:“皇兄有没有想过,那贺家小姐,万一真是我杀的呢?”
炭炉里烧着充足的银丝炭,可她阴恻恻的话一出口,洛久珹竟冷汗直流。
看他骤然同她拉开距离,洛久瑶笑出声来。
“不是我。”
她轻声应答,“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贺令薇会那样做,更不知道她们明明才分开几个时辰,她怎么会死了。
她不是被救上来了吗,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左右你现在也死不了,自己滚去明正司算了。”
洛久珹咬牙切齿,却见她的面色仍惨白着,强压下怒意,又开始问东问西。
洛久瑶不想应他,索性脑袋一晃倒在榻上。
洛久珹推她:“喂,洛久瑶?别装死?”
洛久瑶的手臂被他推得发痛,却躺在榻上,任凭他怎么叫也不起来了。
直到侍女前来将人搬到床上。
不知是不是宣明殿的床更华贵些,而洛久瑶又实在太累,装着装着竟真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清晨再睁眼,额间的热已退下了。
洛久瑶才睁开眼便从床上爬起来,打算趁天色还早先溜回宫去。
寻人的侍卫不可能没来过宣明宫,八成是洛久珹挡下了。
他会救下她而不是趁机要她的命,倒是她从未料到的。
只是明正司的人一整晚未寻到她,阖宫飞扬的谣言不知已散成什么样子。
洛久瑶走至门前,殿门却从外打开了。
天际昏暗,衣冠整齐的太子妃立在门外,温柔地望着她:“久瑶,原来你在这儿。”
第16章
唐寄月的面色有些差,大概是昨日发生了太多事,一夜未得消停。
洛久瑶向她行礼:“皇嫂。”
唐寄月牵过她的手,面露关切:“久瑶,昨夜贺小姐……眼下见你无事,我与太子殿下也就放心了。”
她的言语依旧周全,洛久瑶触到她微凉的指,又见她惯来捧着的手炉不在怀中,才知她是真的心焦。
洛久瑶道:“皇嫂挂怀,昨日我昏迷多时直至天黑才醒来,后因胸口发闷外出走走,未想竟晕倒在御花园,幸而静妃娘娘将我带回宫中照料一晚。”
她的言语细究起来站不住脚,哪里能瞒得过唐寄月这样心细如发的人,唐继月了然笑笑,未多问,抬手轻贴了贴她的额头。
二人都心知肚明,不过寻个托词将昨晚揭过。
“昨夜里阖宫上下都在寻你,阿璇也十分担心你,清晨时本闹着要一同来的,只是眼下这种情状我实在不好带他过来。”
唐寄月转了话语,“贺尚书遇害,昨夜明正司的人带走了沈大人,眼下正在外面等着你。”
她言语间提及沈林,于是洛久瑶问:“皇嫂,沈林如何了?”
“你不必担心沈大人,除却宴上交谈,没有旁的证据能证明他与贺大人的死有关。”
唐寄月道,“明正司审人只是例行公事,三个时辰一过就放了人,今晨他已回府去了。”
听她这样说,洛久瑶眉眼舒展些,奈何没能亲眼瞧见,心仍悬在原处。
见她的表情有细微松动,唐寄月心下思索,眼睫微敛。
“久瑶,关于贺小姐,我有话想同你说。”
她认真道,“洒扫的宫人酉时末发现贺小姐的尸身,仵作验过后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酉时初,正是宫门才下钥的时间。而灯花台的栏杆上刮落一片袖角……与你白日赴临春宴所穿的衣袍相同。明正司的人没有证据关押沈大人,但很有可能凭这片袖角审讯你。”
唐寄月将所知道来,洛久瑶听出她言语间的担忧,道:“久瑶知道了,皇嫂不必担心。”
唐寄月轻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怕,只这一件物证明正司的人不会拿你怎么样。此案涉及朝中重臣与其家眷,贺小姐更是与秦世子定了婚约的,明正司从口供中得不出结果,多半会上奏移交给大理寺去查。”
“我不怕的,皇嫂。”
洛久瑶应,“本就是没做过的事,我心中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