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法整肃严明,惟有重刑缺失。”
“庶民对秦法,敬而畏之,对宽政缓刑,则亲而和之。”
“若以王道厚德统合,于小事行宽政缓刑罚,于重事行刑治,或可收复民心。”
“……”
“治国论之,当行杂家。”
“非法,非墨,非儒,非道,亦法,亦墨,亦儒,亦道!”
“王霸道杂之!!!”
扶苏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在将‘王霸道杂之’写完后,扶苏终于停下了笔,他仔细的看着自己这篇文,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若是放在数月前,他恐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对大秦政治了解这般深刻,还能写出这般鞭辟入里,深入实际的文。
他将竹简放于炉上烘烤了一会。
笔墨干涸。
泛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将竹简合上,看了看周身,让魏胜去准备一套干净衣裳,并没有去沐浴,直接在书房中更了衣,而后将竹简置于袖间,正了正头顶的远游冠,却感觉这份‘皇子冠’比寻常重了许多。
稍作整理,朝咸阳宫走去。
不多时。
扶苏到了殿外。
他朝赵高微微见礼,道:“敢问中车府令,陛下近段时间可好。”
“公子折煞臣了。”殿外候立的赵高面色微变,恭敬的侧身虚手,作揖道:“陛下近来安好,前几日,老太医为陛下送上了几副药方,经过几日调节,陛下身体相较过去已大有恢复。”
“公子稍等。”
“臣这就进去禀报。”
扶苏开口道:“不用了。”
“还请中车府令替我将这份竹简呈上。”
“我就不求见了。”
扶苏从袖间,将竹简取出。
赵高一愣。
他深深的看了扶苏一眼,伸手接了过来,笑着道:“臣知道了。”
“公子可有什么话要臣传达的?”
扶苏犹豫了一下,道:“请陛下多注重身体,切莫过于操劳。”
“公子有心了,臣会转告陛下。”赵高道。
扶苏点点头。
他没有在殿外逗留直接离去了。
赵高目送着扶苏离去,眼中闪过一抹阴翳,而后脸上重新浮现笑容,小心翼翼的进到了殿内,躬身道:“陛下,长公子方才来了。”
“让他进来吧。”嬴政漠然道。
赵高道:“长公子这次并未求见,只是让臣转交一份奏疏,并让臣转告,让陛下多注意身体,莫要过于操劳。”
闻言。
嬴政神色稍显恍惚,淡淡的笑了笑,道:“将扶苏的竹简呈上来吧。”
“朕倒也看看,他这一路,有什么感想。”
“诺。”赵高弯声一应,将手中竹简呈了上去,而后缓缓退出了宫里。
嬴政将竹简摊开,上了起来,当看到结尾的‘王霸道杂之时’,眉头微微一皱,冷声道:“王道真有这么好吗?大秦立国六百载,从襄公开始一直就在行王道,但秦国却始终积贫积弱,中原为晋楚两国欺凌,地方为西戎征战不休,若非孝公任用商鞅变法,大秦岂能奠定强国之基?又岂能横扫天下。”
嬴政面色冷峻。
随即,似想到了什么,面色稍微,低声道:“你能总结出这些,也算不错了。”
嬴政将竹简放在了案旁。
殿外。
赵高目色很冷。
今日的扶苏,让他很陌生。
过去的扶苏,但凡有事,都会求见,绝不会甘于只呈上一份奏疏,而今却截然不同了,他虽不知在扶苏身上发生了什么,却也能很明显的察觉到,扶苏相对过去变了很多。
而这并非他想见到的。
他乃宦官。
靠的就是为皇帝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