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眼下这道求贤令对天下士人的影响,尚没有表露出来,等到这场盛会结束,以及真的有士人借此晋升到高位,一定会为世人广为称赞跟向往,到时眼下倨傲不屑的‘士人’,反倒会遭人诟病,长此以往,士人身份的尊贵将不复存在。
除非……
这场盛会只是一场闹剧。
虎头蛇尾,甚至直接是不了了之。
然真的可能吗?
张良摇头。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若没有猜错,这求贤令的手笔,并非真的出自扶苏,而是出自那个幕后执棋者,此人心思极深,算计也颇多,每次出手都定有收获,而这次又没有遭到刻意针对,想成为一场闹剧,恐都不太容易。
只是张良也很好奇,这人究竟在图什么?
名?
他这几日打探了。
即便是最初令这位‘钟先生’扬名的‘官山海’之事,他在城中一番询问下来,几乎大多的市人都不知这钟先生是何人,唯一能说得出来的,只有个储君扶苏,还有便是令他们啧啧称奇,甚至是为之叫屈喊冤的蒙毅。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好似惊鸿一瞥,便飞速为世人遗忘了。
若是求名,又岂会这般?
为此。
他甚至刻意把这钟先生提了出来,想看看城中市人对此人的印象,只是得到的结果,同样令张良有些愕然,这些人唯一有印象的,只是此人是个‘奴隶’,还是皇室的家奴,甚至不少人还认为这人是好命能遇到殿下,不然根本就没机会出头,还有就是夸大秦不拘一格降人才。
只是这一番打探下来,张良更加疑惑了。
这人究竟是什么心思,就这么淡泊名利,若当真是奴隶,以大秦的制度,恐早就脱离了贱籍,凭借其本身的谋算,也足以扬名立万了,而今依旧名声不显,且丝毫没有怨念,这跟他想象中的奴隶根本就没有半点相似。
奴隶都是拼了命想往上爬,想摆脱自己的贱籍身份。
还想谋取更多的名和利。
这人似无欲无求。
这让张良也是有些看不透。
张良摸着下巴,凝声道:“从现在打听到的消息,这人目前就住在城中,而且似因为身份的缘故,四周还有专人监看,只是前段时间咸阳官吏针对此人,恐非是空穴来风,只怕另有隐情,可惜我在咸阳并不认识官员,不然倒是可以打听一下。”
“然不管如何,此人,我都要见一见。”
“唯有亲自见上一面,才知这一切是不是出自此人之手,也才能知晓,此人真正的用意,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此惊才之人,却为虎作伥,实是明珠暗投。”
张良摇头。
他坐在床榻上,听着外面传来的窃窃私语,也是暗中叹气,现在咸阳城越发热闹起来,他居住的邸店眼下便有很多各地到来的‘士人’,这些人,他私下也关注过,并无多少士人气质,反倒更多的是一些流氓草莽气息,也不由让张良哭笑不得。
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盛会,张良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有想冒名参加的想法。
他现在心中唯一的心思,便是尽早弄清这名‘钟先生’的底细,若是能够,或许还会出言劝说几句,让其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夜已深。
张良褪去衣衫,沉沉的睡去。
雍宫。
相较于张良的惊愕,扶苏也有些猝不及防。
就他目前听到的消息,这次求贤令下,前来咸阳的人太多了,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这种情况,不仅扶苏没有想到,之前跟他合计的张苍,同样也始料未及,两人这几日对此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但依旧没想好该如何处理。
人太多了!
这非是几十上百,而是上千近万。
这么庞大的数量,对咸阳的治安,也将是不小的考验,因而这几日,他没少为朝臣抱怨,只是对于这些抱怨,扶苏也只能尴尬的笑笑,并不敢表露任何不满,然心中也是深感无力。
他跟张苍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去找嵇恒商量一下。
毕竟这是嵇恒提出来的办法,嵇恒应该对当下的情况有过预估。
想罢。
扶苏朝殿外高声道:“魏胜,立即去准备车马,我要出宫一趟。”
末了。
扶苏又补了一句:“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吩咐完,扶苏独自在室内走来走去,依旧在思考怎么处理这近万人,这非是一个小数目,一旦处理不好,对咸阳都恐会造成动荡,而且他又该如何去安置?
这都需要他考虑。
而且这么多人,又当如何选才?
这一切的一切都困扰着扶苏,让扶苏近来是寝食难安。
半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