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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梦谣 二十七章(1 / 1)

这厢刘备展现仁义风范,与百姓交心,可那厢远在成都的张松,已迫不期待,要刘备入主益州。

法正接到来自密友的书信,揭开一看,神se顿时凝重起来,连忙找来庞统相商,「张松於书中有言,刘璋将於涪城设宴与明公相会,筵席上便可图之,良机切不可失。」

庞统扬起一掌,「吾亦正有此意。此事切莫与他人提起,静待两人相会,见机行事,若消息走漏,此计恐将生变。」

法正於是不再提起此事,向庞统又言几句,随即告退。

「哎呀,想不到这张松外表看似憨厚,做起事来还挺狠的?」庞统哼声一笑,正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刘备时,帐外又有人求见。

「哟,苓ㄚ头,怎麽只有你来了?另外一个呢?」

来者正是他的养nv季苓,她只是往帐外望了一眼,「法先生可是来与士元叔商讨擒下刘璋之计……」

那矜淡又带点冷然的语调,有效的令庞统背脊发凉,他像狗儿被踩着尾巴般的跳起来,赶忙伸出手来摀住季苓的嘴。

这是怎麽着?才刚嘱咐过别大声嚷嚷;法正是做到了,可这苓ㄚ头怎会反常的将他的计谋说出口来?而且这回还真给她说中了。

「你、你怎麽会知道的?」

季苓瞥了他一眼,缓缓的将摀在她口上的手拨开,「当然是她说的,她还要我来跟士元叔讲,别在主公跟前白费气力,主公不会答应让士元叔去g这档事儿的。」

「她又知道了?」庞统闻言没生气,只是轻拍了拍後脑杓,「ㄚ头,告诉她,咱们师徒赌这一回,看是我庞士元能说动主公,还是她料得准!」那俊朗的脸庞,扬起好胜的笑容来。

涪城离成都三百六十里,刘璋率众三万,载满钱粮一千车,前来涪江与刘备相会;两军屯於涪江之上,刘备入城,与刘璋相见,两人互叙兄弟之情,简单饮宴过後,挥泪相别,这才各自回寨中安歇。

关平与韫卿皆亦步亦趋的跟在刘备身後,直到离开涪城,这才放下戒心来。众人一路上无心言语,待入了帅帐,刘备请诸将坐定,庞统才向刘备开口。

「主公,此回饮宴,您看那刘季玉为人如何?」

「季玉见我如待亲兄长,言谈恳切,可真是一位老实人啊。」谈起方才与之相见的刘璋,刘备言语间净是赞叹。

庞统闻言蹙眉,敢情见了刘璋一面之後,刘备对他反而有了好感?他心下暗叫不妙,「刘季玉待主公虽善,可不知您瞧见没,其臣刘瑰、张任等人神se不善。依臣所见,不如改明儿个设宴,邀刘季玉前来,我於堂下安排刀斧手百名,主公掷杯为号,将刘季玉与他一g部将一举成擒,如此一来,即可兵不血刃,直取成都……」

庞统话还未能说完,刘备已扬起一掌制止,「此计万万不可。先不论季玉与我同宗,光凭他一路上供给钱粮,使我军军粮不虞匮乏,他方才於筵席上亦真心待我,我若用计杀之,天理不容;况且备初到此地,恩信未立,便要做此等不仁不义之事……」他拂袖,背向众人,「先生,备知道你为了令我等入主益州,煞费苦心,此计切莫再提,先生先下去歇息吧。」

「主公,此计可不全然是我的主意。」庞统眉头越皱越深,将责任一部分推给了刘备先前推崇备至的那人,「是张别驾派人捎了信给法孝直,说筵席上当图之,机会切不可失。」

法正这时候也自众人当中走了出来,拱手道:「某等这麽作,全是为了明公;明公若速图之,西川百姓幸甚,诸位将士幸甚,明公匡复汉室的大业,更前进了一大步。」

「明公,这是天意,天意莫违啊!」

刘备神se愀然,「可季玉是我族弟,不忍取之。」

「明公此言差矣。张鲁与蜀有杀母之仇,必来攻取。明公率军千里、远涉山川,只要明公一声令下,益州唾手可得也。进则有功、退则无益,若迟疑再三,机谋泄漏,反为他人所算,不若乘此良机,早立基业,实为上策!」

庞统瞄了法正一眼,亦再次相劝,「主公啊,您难道忘了,当日於荆州……」

韫卿在一旁看着老半天,又离帐门不到数寸;觑了个空,便旋身掀开帐帘,溜了出去。

这便是议事麽?韫卿站在帐外,忆起自己职责是为保刘备安危;方才在帐内,她是全没开口的余地,纯粹听个热闹。既然如此,就算站在帐外守着,也不算是怠忽职守吧?这是她头一回没向刘备禀告便私自行事,许是心里头有些不安,只得找个理由搪塞。

她与阿爹b试过後,随着关平到大伯那儿领职,出入了议事厅几回,但可没像这次,听见的全是些算计他人x命的谋略。

打仗本来就是如此,总会有人si伤。可身为一个武人,对此等计谋,尤其是方才庞统军师所谋的「鸿门宴」,尽管嘴上不说,但心底,终究是有些无法认同的。

不过,她也明白,若大伯真接受了军师的计谋,益州很快便能成为大伯的囊中物;对一心想复兴汉室的大伯来说,这块富饶之地,定得拿到手。就不知对同宗族弟仍有一丝怜悯之情的大伯,会不会真如此做了?

就当韫卿思索着,帐门又有动静,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冒出头来,神se有些慌忙,但在看见她後,又立刻冷静了下来。

还能是谁?就是那没见着她便紧张的不得了的关平。「我还以为你走远了。」他吐了一口气,有gu如释重负之感;这才从帅帐里走出。

知道是他,韫卿没搭话,仅是握着腰间的佩剑,在帐门外站定。

「听不下去麽?」关平站在另一头,与她一同站定,可那句问话却像从他喉间传来,有些诡异,却也令她觉得好笑。

「放心,打从你一出来,大伯似乎就发现了;我走出来大伯也没说些什麽。」

她用眼角余光瞄他一眼,发现他真没开口,语调不若往常,听来有些怪,但确实是他的声音。

「听不惯这正常,因为当年我出入营里的那些时候,也老是像你一样,偷偷溜出帅帐;你不必担心,咱们本该维护大伯安全,站外头跟站里头差不了太远。」

他说这话显然是冲着她来的,为了令她安心。韫卿忍不住回了一句,「有没有事儿可不是你决定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态度总是冷然,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现下能听见她开口,关平喜不自胜,脸上总算逸出笑来,「话是这麽说没错。大不了我俩一同受罚,你也不孤单。」

韫卿闻言,差点没给自个儿唾沫给呛着;她白了他一眼,「你少耍嘴皮儿,谁要和你一同受罚了?我自己站在外头透透气,你回去吧。」

「放心吧,我出来可是得到大伯默许的。不会有事的。」

他像吃了秤坨铁了心,打定主意要陪她到底了。韫卿拗不过他,只得与他同立於帐门前。

静不了半晌,关平见机会难逢,遂打定主意要同她将当日拨兵那事说开。「韫卿,还气着吗?」

「哪件事?」

「落发的事。」敢情她忘了?这些日子他可是辗转反思,难以忘怀啊。

「哦。」韫卿长长的拉了一声,朱唇微g,「如果我说我还记着,那你又当如何?」

「还记着啊……」他小心的觑着韫卿侧颜,没敢大胆的回头瞧她,竟是错过了那抹淡笑,「我不知道,你说,该怎麽给你陪礼才好?」

听那语调似乎有些心焦,韫卿轻展黛眉,「你啊。唉,我同你说笑的,不气了。这样安心否?」

关平听了,有些忘我,竟大胆的回头瞧她,「这回没戏耍我?」

「这几天罚你也够了,我没你想的这麽小心眼儿。」

关平登时傻笑了起,能得韫卿一声宽恕,可b当初接到她捎来的信还令他开心。

「关少将军,可别忘形,您现在正站着哨呢。」韫卿原想板起脸孔来,但在看见他那憨傻笑容後,也不由自主的扬唇笑开。

「是我失态了。」他微微一笑,又站回了另外一头。

韫卿瞥见他唇畔那抹靥足的笑,忍不住又开了话匣,「我还真弄不明白,你们怎替我的发如此惋惜?」

「那头青丝得来不易,你又何须这般决绝的要断了它?」

那日落发後,她一头及肩短发,潇洒的乘马离开;他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帐门前。

看着那头依然乌黑秀丽的青丝,被遗弃在营里的沙地上,忆起这些年来每回见到韫卿时的模样,这发与她自是形影不离的;如今落了发,她显得潇洒轻快,对此依依不舍的,反而是他们这些看惯她长发的人了。

韫卿想起当日,她手握短刀,毫不犹豫的割下发丝时,那一丝丝发被利刃铰断的情景。她留了十多年的发,却在眨眼间化为乌有。不想便罢,一旦忆起,倒是免不了泛出了些不舍。

「我没想这麽多,只是不愿因这头长发,令交战时的敌军,看出我是nv儿身。」哪里有征战沙场的将领,会蓄着一头如瀑青丝呢?

关平张了张唇,犹豫着是否该开口。

她可没漏了这点细节,睐了他一眼,「想说什麽就说吧。」

「就算不留头发,你的面貌仍是不像个男人。」

给他这麽一说,又不免思及昨儿个,给那妇人认出身份的那刻。没来由的感到有些气恼,「我知道!」她咬了咬唇,知晓自己终究不是男人。

就连平常村妇亦能看出,更何况是眼se更胜常人的将领?

「韫卿?」

她没搭话,只是紧握着拳头,望向那即将日暮的橘红天se。

帐内,法正与庞统仍鼓起簧舌说个没完。

忽地,坐於席上的刘备举掌,於桌案上重重一拍;登时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而视线,全往席上的刘备聚焦过去。

「两位先生勿复多言,我心意已决,此计决不可行。」

庞统与法正你瞧我、我瞧你,似乎仍想再劝。但眼前总是和善待人的刘备,此时脸se凝重,好不吓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往炉里添柴火。

刘备挥退众人,此回议事,众人只得嗟叹而散。

庞统回到帐中,眉头深锁,右手抚上右眉边的伤疤,不知怎地,那早已癒合的疤竟是又痛了起来。

「士元叔。」

庞统回头,赫然发觉季苓早就在帐内了;他大喘了一口气,「苓ㄚ头,你好歹出个声。人吓人会吓出病来的知道吗?」

「我现在不就出声了?」

庞统皱眉,实在不想再同她多争执这事儿,只听季苓开口问了,「事情谈得如何?」

他摆了摆手,甭提了,光想就有气,「这回她赌赢了。愿赌服输,她跟你说她想要些什麽了没?」

「她跟士元叔说,帐留着以後再慢慢儿算,也给叔叔你有个扳平的机会。」季苓几不可察的扬起一丝笑容来,「士元叔现下想着,可是明儿个筵席上迳自动手?」

庞统抬起眼来,「她可真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虫啊。」他真教了个好徒弟,改明儿个不如直接举荐给主公,要她给主公效力算了。

「决定好人选了吗?」

「听你这麽说,她是知道我会挑谁了。」庞统扬起一指,「告诉她,就算这回鸿门会成不了,我也终须试它一试。」

###

次日,刘璋又与城中大开筵席,邀刘备及诸将前来。

席上刘璋早已坐定,见刘备入了厅,「兄长!」他起身来迎,那略显福态的身子有些吃力的自席上起身,憨厚的脸上笑容可掬,就要来迎。

「季玉!」刘备上前,与之交握,两人一同入席。

「昨儿个匆忙,草草与兄长吃喝一顿,身为东道主,甚感惭愧,今儿个设宴,也慰劳慰劳随兄长远涉山川而来的诸位将军,这才算是略尽了地主之谊啊!」

「季玉客气了,咱们一路上多亏有你接济,咱们将士酒足饭饱,就算是赶路,也不觉得辛苦啊。」刘备紧握刘璋双手,同样笑容满面,欣喜非常。

「兄长能率众良将特来此地,助我拒张鲁,不表明了兄长对吾之看重麽?为报此恩,区区钱粮,益州多得是,兄长又何足挂齿呢?」刘璋心情大好,言谈间不免对这块富饶之地夸耀一番。

「益州如今沃野千里,实为季玉之功也。」

他笑呵呵,拍了拍腿,「兄长真是过誉了!」

不久刘璋诸将亦入了席,两边将领对坐,筵席这才正式展开。

筵席间席上觥筹交错,谈笑声不绝於耳;两兄弟酒酣耳热,感情甚笃,可堂下诸将两相互望,彼此打量,显得冷清许多。

韫卿夹在魏延以及关平二人之中,俏丽面容上则多了一块白布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眸子;她原本无心吃食,迳自打量着对面的刘璋手下诸将,但发现他们也同样将视线扫到她身上时,赫然发觉自个儿行为太突兀,只得掀开布巾,露出小口来,低头吃着菜肴。

庞统也不停注意着那厢动静;他举起箸来,状似不经意的敲了敲漆盘,朝坐在身侧的魏延使了使眼se。

魏延颔首,随即站起身来,朝席上拱手道:「在下魏延,见筵席上冷清,愿舞剑以博众人一笑。」遂拔佩剑而舞。

法正此刻亦站在门外,见魏延拔剑而舞,知是暗号,也命众武士披甲执刀,於门外集结站定。

从事张任瞥见门外动静,心底大呼不妙,亦起身对席上顶礼,「舞剑终须有对,某愿与魏将军对舞。」亦拔剑而舞。

刘备瞧见此状,又见堂外火光耀眼,那群披甲武士,虽是身着己方的戎装,但他可不记得他曾派了这样一支部队,埋伏於堂下呀!

能调动兵马,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与他一同统帅三军的庞统先生了。忆起昨儿个议事时庞统再三劝谏的话语,刘备顿时明白了一切!

魏延与张任於席间舞剑,两人虽似动作和缓,但招招之间皆暗藏较劲之意,庞统已知对方存有戒心,遂直视韫卿。

韫卿没料到有此安排,敢情要她上前助魏将军?布巾以下的唇动了动;军师之令不可不从。就当她亦yu起身拔剑时,左肩忽地搭上一掌,将她压回席上。原来是关平站起身子,先她朝席上拱手,「关某亦拔剑助舞。」

她睁大眼,而关平离开席位,加入了两人。

张任执剑,与关平相碰,清冷的敲击声在这春夜里,冷得令人直打哆嗦,在场众人皆已察觉事情不大对,唯有那後知後觉的刘璋,仍然喝着酒,目不转睛的瞧着这一切。

突然对头三名将领也拔剑起身,原来是那刘瑰、冷ba0、邓贤三人,齐向席上拱手道:「我等当群舞,以乐众人。」

刘璋突然惊觉,看见底下两边人马,气氛剑拔弩张,颇不似筵席和乐融洽,急着大喊:「你们究竟要做什麽?把剑放下!」

刘备亦於席上立起,亲自下阶,将魏延、关平二人斥退,「我与季玉相逢痛饮,并无他图,又非鸿门会上,何须舞剑?」转而对席上诸将喝道:「众将听令!如有不弃剑者,立斩!」

刘璋也跟着下阶,「听见没?兄弟相见,何须带刀!」

诸将遂尽去佩剑,刘备更令法正,将堂外武士全撤下,这才回到席上,温酒一杯,对诸将言:「吾与季玉乃是同宗,今日筵席上共议大事、畅快痛饮,并无二心。愿诸位,勿疑。」他转向刘璋等众人,将温酒一饮而尽。

诸将亦急忙斟酒回礼,朝刘备拜谢。

刘璋一脸惊魂未定,缓缓回至席上,执刘备之手道:「兄长之恩,璋誓不能忘。」语罢,竟落下泪来。

刘备拍着刘璋肩膀,温声宽慰。两人欢饮至深夜而散。

刘备归寨後,急召庞统,以言语责之,庞统无语以对,只得长叹而退。

「师傅,怎地一脸丧气模样?」一名年轻少nv,约莫十五、六岁,脸蒙面纱,瞧见庞统回到帐内,连忙放下兵书,迎了上去。

庞统摆了摆手,迳自踅回席上,一声不吭的坐了下来。

「哎呀,怎麽啦?」不对劲。她赶紧来到他身後,讨好似的按压着庞统的肩。

「失败了?」庞统仍不开口,她只得随口猜测,果不其然,眼前男人的肩膀震了震。

庞统将她挥退,「来,坐吧。」她依言,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莫非又给你料中了?」

那双莹灿星眸转呀转,「我只算到师傅yu派谁行刺。」

「师傅已经没什麽脸面了,你还替咱顾些什麽?」庞统双手环x,皱着眉头苦思,「我也是自取其辱啊,明知不可为……」他叹了一声;不说也罢!

「你季姊呢?」

「在外头练武吧?」

庞统站起身子,「你叫她别练了,两个人快快回到自己帐内睡吧。」他绕过她,迳自翻开那张山川地理图来查看。

她起身,走向帐门,「师傅莫要丧气,往後还有机会的。」入门学艺这些年,庞统总是一脸蛮不在乎、轻松自在的模样,何时见过他这般气馁?

他抬起头来,「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他顿了顿,「去吧,孩子早些睡好。」

她吐了一口气,知道这回还是要靠他自个儿振作起来,「那徒儿就先睡了,师傅也早点安歇吧。」她撩开帐门,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经过那剑拔弩张的一夜後,刘备与刘璋两人仍是日日欢叙;可不数日,便有探子来报,张鲁整顿兵马,将进犯葭萌关。

刘璋亲自前来刘备大寨,望刘备发兵至葭萌关以御张鲁。

「兄长,还请您务必助吾,以保西川基业。」刘璋向刘备长揖行礼。

「贤弟哪儿的话。」刘备也向刘璋回礼。「此回远道而来,便为助贤弟一臂之力,结同宗之情谊;贤弟行此大礼,岂不显得生疏了?」

刘璋闻言大喜,抬起脸面,「这麽说,兄长是答应了?」

刘备慨然领诺,即日拔营,便领兵往葭萌关去了。

刘璋亦迳自返回成都,一路上蜀中众将皆劝他,务必命大将紧守关隘,以防刘备谋反。初时刘璋只是不允,「我与兄长交情甚笃,有同宗之情、兄弟之谊,他又怎肯反我?大夥儿多心了。」

後来实在因众人苦劝,刘璋於是命杨怀、高沛二人严守涪水关。

那张鲁亲自率军来攻,但庞统献上奇计,令h忠、魏延二将领兵出战,加之葭萌关守军助力,将张鲁杀了个大败;刘备向张鲁显现军威後,张鲁那厮只命大将杨柏,屯军於关外六十里处,不敢再来犯界。

刘备於是命众将士严守军纪,在关内广施恩惠,以收民心,经营了大半年,略有成效。

忽接获孔明来信,信中据报东吴派兵前来yu夺阿斗未果,以及曹c进犯濡须口一事。刘备便寻庞统前来相商,「先生知晓近日曹c发兵,进犯东吴一事?」

庞统浅笑颔首,「主公莫非是替吾友孔明,以及江陵c起心来了?」

「先生所言不错,备正为此事而忧心。」曹c发兵四十万,广造船舰,yu报兵败赤壁之仇,而孙权水军剽悍,握有长江天险,两边皆是可畏可敬;若曹c胜了孙权,则势必图取荆州,而孙权yu夺回荆州,急切之情,早已人尽皆知。

不管何方得胜,荆州皆危,而如今他们身在益州,鞭长莫及;刘备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可庞统却像个没事人一派闲适。

「敢问先生,此事该如何是好?」

庞统抓起自个儿一绺白发玩耍,漫不经心的道:「主公若是担心荆州,那我可以告诉主公,有孔明坐镇,您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至少孙权那儿,怕孔明可是怕得要命啊!

「至於,咱们的应变之道嘛……」他拍拍自个儿的後脑杓,朝刘备露齿一笑,「主公大可先试试,您与刘璋的兄弟之情,是否坚如磐石吧?」

提到刘璋,刘备不免心生疑窦。「先生此话怎讲?」

「主公,您可修书一封,以报刘璋,只言曹c派兵来犯东吴,孙权求救於荆州。东吴与吾互为唇齿,援助东吴一事自是推托不得;张鲁自守之贼,必不敢来犯界,咱们今日yu挥军回荆州,与孙权偕同破曹,奈何兵缺粮少,望念在同宗之谊,速发jg兵万人,米粮五万斛相助,请勿有误。」

「季玉乃我族弟,自然不成问题。」刘备可对这数月未见一面的族弟信心满满,「得了兵马钱粮,又当如何?」

庞统笑着摆了摆手,「主公先别想这麽远,把方才我开得条件报与刘璋,先得到手再说罢!」

刘备从庞统之言,即刻派遣使者前往成都。来到涪水关,杨怀、高沛得知此事後,便让杨怀守关,由高沛随使者入成都。

使者见了刘璋,据告荆州现下情势之危殆,并奉上刘备亲笔书信;刘璋阅毕,便yu发令,将刘备所求之钱粮兵马悉数奉上。

「主公,万万不可!」堂下众将罗列,听闻刘璋此令一下,便有三、四人即刻劝谏。

而其中一人,便是随使者一同返回成都的高沛,刘璋瞧见他,随即问道:「高沛,你不与杨怀守关,却回来成都做甚?」

「主公,沛正为此书而来。」高沛拱手立於堂前,慷慨陈述,「刘备那厮得了主公资助,至葭萌关後,非但不愿出兵讨张鲁,反而积聚钱粮,广收民心。主公,刘备那狼子野心,您至今还未能看透麽?」

「高将军说得对。」又有一人自众人中走出。定睛一看,乃是刘巴,「主公切莫因故念同宗之情,而葬送了西川基业。」

刘璋闻言,为之一窒,「此话怎讲?」

「刘备,枭雄也。美其名助我退敌,实为吞并主公基业,其心可议。主公不也听见了吗?」刘巴指着来使,「刘备屯葭萌关近半载,不但不肯发兵退敌,反而广收民心、积攒钱财。今日藉口曹军来犯,又向主公来索兵讨粮。主公若给予,无非为虎添翼也。」

经刘巴这麽一劝,刘璋犹豫不决,底下群臣亦复苦谏,刘璋只好勉强拨老弱兵四千,其余钱粮皆止给半,便要来使回报刘备。而高沛、杨怀亦增派兵马,紧守关隘。

刘备此刻正登上城楼,四处探查;闻使者归,使者奉上刘璋回书,亦据报当日堂上情状;他闻言不禁大叹,「莫非咱两兄弟之情,竟不敌旁人离间?」

庞统此刻也随着刘备登楼,向使者问清此行情状後,缓缓踱至刘备身後。

「先生。」刘备登高望远,以遣心中郁闷;见到来者是庞统後,yu言又止,只是叹气。

庞统淡笑,那头黑白相杂的长发随着秋风渐扬,「深秋,主公你看那整片林子,与咱们春天来时煞是不同。」

刘备瞧见那林子一片枯h,知晓庞统话中有话。「先生已知晓刘璋给咱们的回覆了?」

「不瞒主公,早在我提出这要求时,我就已经知道刘璋会怎麽待咱们。」

刘备皱眉,x口似积聚一gu郁闷之气,不吐不快。「我军在此替他御敌,厚筑城墙,费心劳力;想不到他竟在这种时候摆了咱们一道!」倚卧城墙,刘备愤恨的痛搥城壁,「为人主,积财吝赏,又怎能使臣下誓si效命乎?」

「多亏先生此计,备方能看清刘璋面貌也。」

庞统来到刘备身旁,「主公,早日认清事实,对您也是好的;若您处处顾忌同宗手足之情,便处处受制,不得施展拳脚了;咱们率军远行至此,可不真是为了要替刘璋御敌的。」

刘备点头,沉y一会儿,道:「现下刘璋已对咱们起了戒心,依先生之计,又当如何?」

「依庞统愚见,现下形势已定。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

「先生的意思是?」

庞统一手负於身後,朝刘备扬起三根手指,「吾计有三,主公可自择而行。其一,主公挑拣jg兵,日夜兼程赶往成都,杀刘璋个措手不及;刘璋若乱,咱们即可乘势起兵,直捣成都。其二,大军拔营,退往白帝,连夜回荆州,与孔明商议,另作打算。其三,」一指忽往涪水方向遥指,「主公看见那头涪水关没?杨怀、高沛乃蜀中名将也,今据兵坚守关隘,主公可佯装yu率军还荆州,引此二将前来相送,待二将入了咱们营里……」他紧握掌心,g唇一笑,「先斩此二将,夺了涪水关,以涪城为本,後取成都。」

刘备轻握短须,「先生三计,其一太急、其二太缓,惟其三可也,甚合吾意。」

庞统点头,「既然如此,主公,事不宜迟,咱们且急召诸将,前来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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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又发书信一封,遣使者送予刘璋。

书中只言曹c令部将乐进引兵至青泥镇,众将抵挡不住,吾且亲往拒敌,不及面会,以书信相辞。

书信至成都,消息立刻传开。刘备佯装回荆州一事未告知张松,张松以为刘备真心如此,便急修书,yu派人送予刘备,不巧此时亲兄广汉太守张肃来访。张松藏此信於袖中,与兄长相谈共饮,张肃见张松言不及意、神情恍惚,心下疑之,随从又拾起张松所遗书信,揭之大惊,信中尽言张松与刘备同谋,yu献西川之事。

张肃为免祸及己身,密告於刘璋。刘璋视之大怒,派人捉拿张松全家,即刻问斩,并召文武众臣,「刘备yu夺我基业,众卿有何计谋,可助我御敌?」

刘巴拱手行礼,开口献计。「主公可即刻差人告各处关隘,加派兵马,不准放荆州一兵一卒入关。」

刘璋从其计,便即刻派人星夜兼程,赶往各大小关隘,增兵把守。

刘备发兵回涪城,命人先至涪水关,告杨怀、高沛二将,并请二人出关相别。

杨怀闻言大喜,找来高沛相商,「刘备这厮既然入了我们手中,怎能轻易纵虎归山?」

高沛亦有行刺刘备之意,见杨怀如此言道,不禁大笑,「此言正合我意!正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取下刘备人头,提至主公跟前,到时候……」他搥打了同僚x膛一拳,「所有的功劳,不就全算在我们两个头上了?」

於是二将暗藏利刃,只带随从两百人,驾马出关送行,将其余守军留於关内。

刘备大军暂歇於涪水,庞统与刘备同立於前军,向刘备提点。「此二将若肯出关前来送行,那便好办;若他们不肯出关,咱们也需即刻发兵攻打,不可迟延。」

「军师。」关平仍是策马紧跟於刘备之後,听见庞统似有以刘备为饵,诱二将前来之意,不免大感不妥,「难道要主公一人与二将相会?若他们……」

庞统缓缓扬起一掌,朝关平浅笑,「关将军多虑了。只有我算计别人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别人算计我?」

「将军顾虑得极是。两人特来送行,必定意图不轨。主公需披上铠甲,手持宝剑防身,再不然……」他勒马旋身,视线来回於两人之间,「关将军跟张将军,不也会誓si以保主公安危?」

关平与韫卿相望一眼。经过数月前,行刺刘璋未果那夜之後,韫卿不管於营中,亦或是现下行军,脸上总要披着一层白布巾;关平只见得那明眸,便知晓两人皆有舍身护主的决心。

「这儿可是我们的地盘,杨怀、高沛要入虎x来取宝,也得有付出代价的准备。」他呵呵笑着,这时候探子来报,高沛、杨怀果然前来送别,且仅带随从两百人。

庞统满意的点头,「鱼儿上钩了。」他命弟兄立刻搭起帅帐,而迳自向押後的h忠、魏延二将吩咐,「两位将军眼睛可要放尖点,那跟来的两百人,一个也别放走,全都抓来压至寨後;千万别动刀杀之。这些人的x命,必有大用。」

帅帐内仅有刘备以及关平、韫卿三人。庞统故意要令杨怀、高沛掉以轻心,是故作此安排;门外卫士也已准备妥当,只等二人入瓮。

韫卿手握银枪厚盾,立於刘备身旁,而关平隐身於帐门一侧,与她互为包抄之势。

经过大半年,韫卿的发又长了些,此刻上了木簪,以布巾蒙面,若不细看,光看眉目,直把她当成一名俊秀少年。

刘备身披重甲,腰挂佩剑於席上端坐,闭目养神,神se一如往常,韫卿看了他一眼,心底不由得赞叹;大伯可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明知自己为饵,仍能坦然相对。

「韫卿,莫慌。」刘备睁开眼,甫一开口,竟是朝站在他身後仅一步之遥的她说话?

韫卿不由得心口狂跳,「大、大伯?」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错了,想不到自个儿心头一慌,仍是将「主公」这称谓抛到九霄云外去。

刘备微微一笑,「你的鼻息乱了。」

韫卿不由得为之一窒;她边告诉自己切莫慌张、切莫慌张,她就站在大伯身旁,会给二人瞧出破绽的。她没发觉自个儿现下双唇紧抿,满是不安;幸有布巾遮掩,否则以她这般青涩稚neng,定给人一眼看穿。

「别担心,大伯等会儿一有动作,平儿会在那头先行出手,你跟着他便是。」

「是、是!」

光想到自个儿要用这对兵器应敌,她心底便感到有些犹豫,不过这立刻给眼前即将上演的情况给冲散;庞统在外守候着,只见他朝帐内探进头来,「苦主要上场了。主公,两位将军,准备好了吗?」明明气氛如此紧绷肃杀,庞统仍是能在这种时候来几句话让人开怀。

她不由自主的弯开唇儿笑了。长长吐息一番,顿时感到无b舒畅;她静下心神,严阵以待。

帐外杨怀、高沛二人身怀利刃,牵羊送酒,带着两百随从,至刘备帅帐前,假意来给刘备送行。

两人顾盼左右,见帐门外只有庞统相迎,以及两名卫士戒备;知是对方中计,心下暗喜。便放心留两百人於帐外,二人从容入帐,却见刘备与一名先前见过的胭脂将军在场。两人胆子更大;此回功劳定是手到擒来。

两人拱手行礼,「我等二人听闻刘皇叔将远返荆州,特备薄礼,前来送行。」

二将取来薄酒,刘备微微一笑,扬手道:「两位将军守关不易,又特此前来送行,备好生过意不去,请二位将军先饮吧?」

杨怀、高沛举杯先饮,又替刘备斟了一杯酒,由杨怀捧杯,「请皇叔饮酒。」他笑容可掬,双手献上。

刘备於席上起身,朝二人缓缓踱去,就当他与杨怀距离不到三大步时,在後头的高沛借杨怀身形阻挡,突然拔出腰间利刃,上前刺来。

「大伯小心!」韫卿见状,连忙扯开娇嗓提点,与之同时,早有防备的刘备亦飞快後退。

在门帘後的关平手握战枪,几个箭步抢上,战枪直指高沛背心,一举戳穿了x口。

而杨怀情急之下,扔下酒杯,亦拔出利刃顽抗,可韫卿出手更快;厚盾为实、银枪为虚,右手枪尖与杨怀手中利刃交锋,趁其不备,左手厚盾高举,旋身抢上;杨怀只注意她手上尖枪,却不知右面厚盾,尖钉已迎面而来,一举击碎了前额。

他大叫一声,顿时鲜血如注,连忙向後急退;握在右手的尖枪犹豫了一会儿,终究仍是刺向杨怀心窝。他睁大眼睛,口中喃喃,她来不及听明白,眼前敌将便断了气。

韫卿气喘吁吁,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个儿眼前倒下,不由得楞了;像是被烫着般,她急忙拔出枪尖,那原本由她擦得光亮的枪尖,已沾满了红灩灩的鲜血。

刘备吐了一口气,将原本握在手上防备的佩剑入鞘,上前拍拍她的肩,「韫卿,做的好。」

「韫卿……」关平立起战枪,带着忧心,走近她身旁探问。

她搁下染血的枪盾,双手颤抖不已,「这……便是打仗麽?」她情不自禁的掩唇,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蒙着面的布巾业已掉落;原来方才杨怀临si前睁大眼,喃喃几句,竟是讶异自己葬送於nv子之手。

「是啊,说穿了就是这样。」关平上前,柔声劝慰,「韫卿,没事的,你是为了保大伯安危才这麽做的;你做的没错。」

她又瞄了倒在血泊中的杨怀一眼,随即拾起兵器,强自宁定心神。

「平儿,你陪陪韫卿,大伯出去看看情况。」刘备拍拍关平肩膀,听见外头吵闹,知道是魏延、h忠二人正率领将士,将那两百人全部拿下,便踱步出了帐门。

关平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布巾,拍了拍尘,递给韫卿;她接过手,毫不犹疑的重新蒙上。「别太勉强,这种事儿若非亲身经历,事前给自己再多准备亦是无用;这儿每个人都经历过,我也一样,你不必因自己的不忍而感到挫败。孟子不也说过吗?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舍之,非人也。」娇唇翕动,那双明眸此刻明亮的不可思议,她迎上他的眼。此刻门外的卫士入内,向两人拱手行礼後,便着手将二人屍首抬出帐外,地上徒留下那片怵目惊心的血迹,以及满地酒香。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朝他点了个头,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帅帐。

那两百人经魏延以及h忠派兵包围,全数拿下,一个也没走漏。这群蜀兵见了刘备依然健在,知道计画失败,犹恐祸延己身,全都吓得魂不附t。

刘备立於众人眼前,先是命人将这群士兵松绑,一一赐酒压惊,开口言道:「杨怀、高沛二renyu行刺吾,并且离间备与季玉手足之情;今二人已伏诛,尔等无罪,不必惊惶。」

众人听闻刘备是非分明,无不额手称庆,尽皆拜谢。

庞统看着众人欢庆,浅笑yy,自後头走出,「吾主大赦尔等,尔等理当报答之。今我军yu取此关,需借助尔等开路,事成之後,定有重赏。」众人能得以存活已是万幸,对此要求,自是万si不辞。

是夜,二百人先行,刘备率大军尾随其後。前军开抵城下,向城上守军疾呼,「二将军有急事,速速开关!」

守军见到是自家人,不疑有他,涪水关大门顿时洞开。刘备即刻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守军惊惶,群龙无首,很快便遭到制服。

关内守军尽降。兵不血刃即得涪城,全赖庞统之计也;刘备喜不自胜,重赏蜀兵,次日於公厅大宴三军。

正当酒酣耳热之际,刘备却见台下群臣中,惟有军师庞统,未进酒食;便亲自赐酒,「先生不与诸将同乐乎?」

庞统摆了摆手,竟是谢绝了刘备的赏赐。「我听过一句话是这麽说的,所谓伐人之国而以为乐,非仁者之兵也。主公以仁义着名於世,今日却因攻下涪水而大肆作乐,亦非……」他拉长了音调,朝刘备拱手,「非仁者之兵啊。」

刘备此刻正在兴头上,听闻庞统这番话语,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不免泛出些许不悦之se,「先生,备亦闻昔日武王伐纣,作乐象功,此举是否也非仁者之兵乎?」

庞统给刘备这一反驳,也不生气,仅是大笑而起。刘备心情大坏,多喝了几盅,这才颓然醉倒,由旁人搀扶至厢房歇息。

睡至三更,酒醒,左右方告知刘备於醉卧前与庞统争执之事。刘备面有愧se,待到明朝,遂请庞统前来,当面谢罪。

「昨晚备酒後失言,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勿怪。」

庞统亦回礼,拊掌笑道:「我亦出言拂逆了主公,也望主公勿怪啊。」

刘备闻言大笑,二人遂尽释前嫌,和好如初。

刘备杀杨、高二将,夺涪水关的消息,很快便传至刘璋耳中,福态的脸给此等消息震得大骇;回想起数月前,那与刘备宴饮,互叙同宗情谊的时日。刘备那恳切语调,全成了谎言泡影。

刘璋气得大拍桌案,召文武群臣前来,「我yu亲率兵马,与刘备决一si战!」

群臣闻言大惊,皆劝刘璋不可冲动,「主公息怒,我蜀中人才济济,良将成群,应付刘备绰绰有余。」

「张任将军说得不错。」刘巴亦言,「主公且需坐镇成都,纵观局势。不如这样,派张任将军等人率五万兵马,前往雒城固守。蜀地是咱们家乡,论地利,刘备自是不可与咱们相提并论,而雒城乃往成都必经之路,被咱们制住此咽喉之地,料想刘备纵有jg兵良将,亦是难以通过。」

刘璋沉y半晌,终是采纳刘巴之言,遂命张任、刘瑰、冷ba0、邓贤四名大将,点jg兵五万,即刻开往雒城,以抗刘备。

四人领兵到了雒城,张任找来其余三人商议,「雒城乃南往成都必经之地也,要是此地不保,成都危矣。吾四人需分拨两人前往雒城前方,依山紮寨,始可保雒城安危,又不知谁愿意前往?」

冷ba0与邓贤自告奋勇,张任大喜,「好,吾便分拨两万兵马,两位速速前往紮寨吧。」於是冷ba0、邓贤二将分领一万兵马,离雒城四十里处紮营下寨,各据一方,互为犄角之势。而刘瑰与张任二人率领三万兵马,以守雒城。

「报!」探子急忙进了议事厅;刘备与庞统正商讨进攻雒城事宜,听闻军情来报,便暂缓商议,「禀主公,雒县由四将合守,共领五万兵马,其中冷ba0、邓贤二将,於离雒县四十里处紮营下寨。」

刘备颔首,挥退探子後,轻握短须思忖,「冷ba0邓贤吗……先生您看此二人实力如何?」

「冷ba0与邓贤乃蜀中名将,两人深谙用兵之法;就算没亲眼所见,我相信此二人所紮之寨,定为犄角之势,相互驰援。

「守雒城来了四将,後头在雒城的两位将领,其中一名,定是那工於计谋,擅长引兵埋伏的张任吧?」庞统拊掌,x有成竹的下了定论。

「张任?数月前於席上所见,与魏延一同舞剑较劲的张任?」

「正是。雒城犹有三万兵马,我们自荆州所带来的将士也不过五万;日前虽有涪水关守军降於我军,但别忘了我们大军开往雒城应战时,後头的葭萌关、涪水关可都大意不得。」

原以为对手五万兵马尚不足惧,但听了庞统提点,始忆起後头仍有二关至为重要。刘备不禁攒起眉头,「依先生之见,这又当如何是好?」

庞统离席起身,拢了拢袍子;外头秋风愁煞人,已让人觉得天气微寒。「主公且莫焦虑,先唤诸将前来议事,再做定夺不迟。」

「韫卿。」身後传来叫唤,她没回头,迳自往城下风光望去。

能这样直呼她的名讳的,放眼全军数万人,也只有大伯,以及关平了吧?

他似乎特别担心她。打从前些日子於帐内斩了杨怀、高沛後,他几乎是除了沐浴就寝,皆陪在她身旁;简直活像另外一个阿娘。

对此她并不反对,说白些,自己这段日子里,除了自己的时间之外,能与她说上话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取来酒瓶,替自己斟上一杯清酒,然後一饮而尽;在家中她只喝茶,并不喝酒,但在营里想煮上像样的茶汤颇费工夫,於是自个儿,竟不知不觉的,也喝起这玩意儿来了。

「你坐在那儿危险,下来吧。」关平站在她身後,一gu秋风袭来,也带着她身上那浓郁酒香;他皱起眉来,往常她身上只见茶香,何曾染上这身酒气?

她就坐在墙头上,越过那高高低低的nv儿墙,便是数丈高的城墙了;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韫卿微微一笑;现下的她一头短发不簪不紮,随风散逸,颇有飘飘似仙的错觉。「要喝吗?」她没起身,也没回话,迳自斟上水酒一杯,递给了他。

「我不喝,我待会儿还要随着大伯整顿兵马;以便明儿个发兵雒城。」关平朝她gg指,不知不觉,竟是涌上了些许火气。「你快下来,风大,真的危险啊。」

韫卿眉头轻挑,「你喝,我便下来,如何?」

敢情这还能交换条件不成?关平额上浮现青筋,「你若不下来,我可要动手了。」

见他说得认真,平时的她不会与他在这上头针锋相对;可这回,她玩x大发,竟是想撩拨个彻底,看他底线究竟在哪。「怎麽个动手法?你倒是试试……」她话还未说完,眼前的男人一个箭步抢上,双手扣住她的纤腰,竟是强y的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关平原以为她会闪躲,可没想到她竟一动未动,让他抱了个满怀;鼻间r0u杂着酒香与她姑娘家独特的香气。他望进她的眼,那星眸盈满笑意,朱唇上浅浅g着,他惊讶之余,不自觉开了口;而她手上那杯清酒,正巧靠上他唇瓣,顺势令他饮下。

x腹中顿时涌出一gu暖热,他楞了,可眼前的姑娘眼儿、眉间、唇畔上无一不笑,他这才意会,他,中计了。

「关少将军,好喝否?」韫卿拍上他x膛,退开些许距离。还淘气的晃了晃手中的空杯。

关平那粗犷的俊颜上忽地一热,竟能驱散这深秋寒风。「你……」

她将空杯搁在墙上,「你来这儿找我,难不成有什麽事儿要对我说?」韫卿淡笑,淘气神se尽收,变化之快,令他措手不及。

「嗯……啊,对,是、是有。」关平支支吾吾,经她一提点,他才想起方才议事的重点,「主公明儿个已决定了,我俩随着主公与军师一齐攻打冷ba0大寨,而将邓贤大寨交给了h老将军与魏将军。」

她轻点了点头,「还有呢?」

关平又是一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意味,只得搔了搔头,「没了,只是想来看看你。」

韫卿微侧着脸,一派轻松的踱步,「你这些天来跟我跟得忒紧,我都快要以为你是我另一个阿娘啦。」

见她像个没事人,而他还为方才那「意外」之举感到悸动不已,关平羞愧的简直想找个洞钻,如今又给她这麽一说,更显无地自容。「我……」他涨红着脸,而後叹了一口气,「我是担心你受不住。」

「关平。」听见他这句话,韫卿敛起笑意,朝他正se道:「你知道我生平最不喜教旁人看轻。」

「我知道。你呢?准备的如何?明儿个攻寨,你的枪下亡魂将不只是杨怀一个人。」关平亦回视她的眼,「我并不是看轻你,而是担心你的安危,沙场上短兵相接,没有令你迟疑的份儿。」

韫卿无语,她虽感到有些不服,可不得不说,关平提的,一点儿没错。

「我这回来找你,除告诉你方才议事的结果外,也是想探探你。」当日她说要静一静,他也给了她时间,但战事迫在眉睫,可没有更多时日让她调适了。「若你还未准备妥当,我便与大伯说了,要你随着孟达将军……」

「我当然要跟!」想也不想,韫卿打断了他,「不必跟大伯提了,我要随着大伯一同行军。」

关平看着她;此刻的韫卿,那份犹豫,早已被她一身豪气所驱散,他浅浅一笑,「看你这样,我便放心了。」

见到他的笑,韫卿顿时知道了;大伯根本没同他说要留守的事儿。他摆了她一道!「你……好啊,你居然戏耍我?」

关平耸耸肩,「你方才不也一样麽?」虽然表面上轻松得意,但只消回想起方才温香软玉抱满怀,那张俊颜又免不得烫红了。

韫卿侧脸瞧他,突然噗哧一笑,接着便毫无顾忌的仰头大笑。

关平有些丈二金刚0不着头脑,但瞧她这般开怀,自个儿竟是也觉得愉悦了起。

「谢了,关平。」她笑声渐歇,朝他点点头,「我好多了。」

被她这麽一谢,他又不好意思起来,「也、也没什麽,三叔托我要多照顾你嘛……」

韫卿甜甜一笑,「既然如此……」她步履娉婷,走至城头台阶旁,转头道:「那酒杯与酒瓶麻烦替我收拾收拾,我且去擦拭兵器,以待明儿个上场去了。」她话一说完,便扬着笑容离开了,徒留下一脸呆楞的他。

「喂!等等……韫卿!」若被其他将军看见了举发,可要受罚的!关平无奈的看着那孤零零的酒瓶以及空酒杯;除了摇头空叹,还能怎麽着?这淘气的姑娘呀……

韫卿跨上战马,戴上鸢盔,与关平一同随着刘备点兵。刘备命众将士五更造饭,拂晓出兵,待到发兵时辰时,将士个个jg神奕奕。

刘备见诸将士气高昂,不由得心下大喜,对此战更是信心满满。此时却见军师庞统骑着马赶到阵前来,「备即将发兵,又不知先生特来此处,可有要事相告?」

「我是来告诉主公,魏延为了替咱们拔得头筹,也为争抢头功,所领五千名将士已於五更进兵,算算时辰,现下应该已将至邓贤寨下了。」

刘备神se顿时严峻起来;魏延、h忠二人虽为沙场老将,昨日他特将二人分在一块儿出兵,也是为避免二人因争功而相斗,可想不到魏延急於建功,仍不免急躁行事。

「我已命老将军随後进兵,但h老将军只余五千人,要对付邓贤,恐怕……」庞统摇头晃脑,显然觉得有些不妥。

刘备思忖一会儿,「先生,吾命你领着五千兵马,随二将往邓贤寨处支援,以防万一。」

「得令。」庞统拱手接下帅令,随即策马拨兵去了。

刘备摇了摇头;时辰已至,若过了吉时,便不利起兵。大军方进,目标直指另一山头的冷ba0寨;刘备退回中军坐镇,命关平领着前军,而韫卿为副手,随关平上阵。

关平於前头手握战枪,指挥前军疾行,那沉稳模样,令她好生赞叹;与他结识多年,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憨厚模样,即便他曾传授她枪法,对她晓以大义,她也不曾见过关平这般稳重成熟,彷佛一眨眼长了十岁有余。

敢情这便是领过几回兵马的历练麽?瞧他指挥若定,前军三千将士一同进发,而行军时井然有序;刘备将士严守军纪,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jg兵,但关平号令严明,亦是主因。

「韫卿,主公这回给足了咱们机会,我们放手一搏吧。」能亲率前军冲锋,关平似乎也心情雀跃,转身谈话之时,唇畔笑容令她瞧得分明。

她也回以浅笑,只可惜布巾蒙面,他自是瞧不见的。

她勒紧缰绳,瞧了一眼手上的厚盾与尖枪;她,定不负大伯所托。

「姊姊,你来看看这篇……咦?」静韬走到房门口,手上握着一卷书,正想找韫卿讨论一番;一眼望入厢房,人是在,但……她前头搁着那两件兵器是什麽玩意儿?她可从没见过。

韫卿跟前就摆着那套尖枪厚盾,只见她双眼盯着那两件兵器,不知心底又在想些什麽。「姊姊?姊姊。」静韬走入房内,开口唤了她几声,可眼前的韫卿却像是入定了似的,没动也没反应;令她大感疑惑。

不过就是一套兵器,又有什麽好看的……虽然上头的纹饰,看起来是挺不错的。「姊姊!」静韬冷不防推了韫卿一把,韫卿这才如大梦初醒,回过头来瞪她。

「你做什麽?」她面容微凝,盯着方才对她下手的妹子。

静韬像个没事人,只是笑嘻嘻的望着她,「姊姊,这兵器看起来恁地华丽……」她随着韫卿跪坐下来,在厚盾上头0了一把,「应该挺贵的吧?打哪儿来的?」她们两个小姑娘吃得穿得全都倚仗阿娘赐予,若说起自身钱财,那可是身无分文了,既然如此,韫卿这对看似贵重的兵器又从何而来?

韫卿又将视线移回那对兵器上,「关平送的,他说是给我的生辰礼。」想到往後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每日至二伯府上,跟着关平学习枪法,心底仍止不住的,带点伤感。

「哇!这麽大礼。为什麽不分点儿给我?」好不公平!她张静韬虽没像姊姊那如兰般脱俗美貌,但可也是个娇俏可ai的小姑娘,关平怎麽恁地偏心哪?

韫卿白了她一眼,「你要,就挑一件吧。」反正是一枪一盾,静韬若要,她便给。

静韬噘唇,撇开俏脸,「兵器我又用不上,不如换成糕点甜饼什麽的,还能吃呢!」

韫卿闻言,不免失笑,「你啊,就想着要吃。」她摇摇头,仍是专注看着那对兵器。

静韬见韫卿并不搭理,也觉得没趣了,又偎过来,「姊姊,你一直看着这兵器,究竟想看出些什麽来?」

「我实不是在看这对兵器,而是想着如何用它们。」韫卿敛眉苦思;像是想到什麽,灵机一动,火速拾起兵器,连鞋也差些来不及穿,跑到院子上,迳自使将起来。

静韬在一旁看着,韫卿像是初使这对兵器,但厚盾刚猛、尖枪灵巧之势,已略有眉目;她使上一刻,就当静韬觑得真切,差些想拍手叫好时,韫卿却像是遇到什麽瓶颈,又停了动作。

「好端端的,怎麽停了?」静韬套上绣鞋,走近韫卿。

「方才几式,觉得有些窒碍……」她皱着眉,甩了甩手上尖枪,「令我再想想……」她拿着枪来回试了几下,似是想探得门路来。

静韬鼓了鼓掌,忍不住赞道:「姊姊使起这对枪盾来好生威猛,简直不下於阿爹的蛇矛哩!」

「少给姊姊灌迷汤了,我自个儿有多少斤两自己知道。」她浅浅一笑,但能听见静韬给她的赞赏,她仍是高兴着的。

「这对兵器,姊姊可给它们起名了麽?」

「不过就是对枪盾,哪需起什麽名儿呢?」

静韬对此言颇不赞同,「这样等到姊姊名动四海的时候,不用提起姊姊名讳,光见这对兵器,敌人未战心已胆寒。」一个骁勇善战的良将,必有利器相伴。可不瞧那吕奉先,一手方天画戟,名震天下,就连自个儿阿爹的蛇矛、二伯的偃月刀亦是如此啊!

看自家妹子正在兴头上,韫卿也就由着她说去,「是,你就对姊姊我这麽有信心。」

「当然!你可是张益德的nv儿啊。」

韫卿无奈淡笑;真拿这古灵jg怪的妹子没辙了。「那你说,该取个什麽名儿好?」

静韬盯着她手上那对兵器,一手尖枪灵巧,气吞风云;而那块厚盾上,不知是否自个儿看错了?上头纹饰隐隐约约,竟像一轮弯月。

「这难道是月?」静韬指着盾上那纹饰,好奇的问了。

韫卿只得耸肩,「我也不知,大概是吧?」

静韬微微一笑,又想起了自家阿爹阿娘的名儿,岂不正巧与之附会?「崩云、曜月。」

「崩云……曜月?」韫卿细细咀嚼这对名儿。

「是啊!阿爹叫张飞,一飞则气吞万里、势可崩云;这厚盾坚不可摧,上头一弯明月亦可昭阿娘闺名,不正是曜月吗?」

「崩云、曜月……」

当时的她未将静韬给起的名放在心上,但此刻忆起,再望着手上兵器;忽觉静韬名儿,起的有理。

崩云,曜月!

关平领着前军三千至冷ba0寨,yu一举攻下寨栅,可冷ba0亦非池中物,只见一声鼓响,寨军一分三路,往山坡下冲来。

关平策马,向後望了一眼,韫卿与他四目相会;他朝她点了点头,而後大喝一声,扬起战枪,随即冲入敌阵,与寨军正面交锋。

刘备命将士五更造饭,拂晓起兵,方才一阵赶路亦未消耗太多气力,即便蜀兵以逸待劳,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前军之中有一部分将士是日前经过南征四郡後的兵马,关平善战他们自然清楚,为此杀起敌来更加卖力;一时之间杀声震天,两方势头皆健,难分高下。

韫卿左曜月,右崩云,驾着青马,一身白衣,身披玄se披风,手提钢枪银盾於敌阵间穿梭;尖枪起落,便了结一名敌兵。策马疾驰,以盾上尖钉开道;前军多为骑兵,与敌军骑兵交锋,若能减损敌军马匹力道,待中军步卒至敌寨,即可占得先机。

她一声娇喝,刺下一名敌兵,厚盾高举,闪过战枪急袭;忽见山头一名敌将,鲜红盔缨、身披金甲,可不正是守寨敌将冷ba0?

「持枪盾者何人?」冷ba0挺一尖枪,居高临下袭来,脚下良马速度飞快,只一眨眼时间,便来至韫卿身旁。

韫卿以厚盾架开士兵敌袭,也不回话,回拨马匹走避。

冷ba0以为她料敌不过,驾马yu逃,哪知那人竟是勒马回头,前去给己军将士解危;这匹夫这般无礼,目中无人的态度令冷ba0大为光火。

「若真是豪杰,便与我冷ba0一战!」冷ba0叫人尊称为蜀中名将,今日遭人看轻,哪里肯罢休,又是一阵追赶。

那头关平於敌阵间冲杀,闻得山头一声怒喝,定睛一看,竟是大将冷ba0,便撇下敌兵,先命将士猛攻右侧,而自个儿策马上前,於山腰上截去,要来与冷ba0一战。

「你……什麽怪兵器?」冷ba0久经沙场,虽不敢说阅人无数,可好歹也见过些许骁勇善战的良将;此人眉目细致,看上去弱不经风,但一手枪法如枪亦如剑,那厚盾刚猛,上有尖钉,两相夹攻,势不可挡。

刘备仁义广布、深得人心,为此底下良将成群,个个身手不凡;他还道是夸大其词,想不到今日一名无名小将,竟能与他相持三十余回合,而此人不但未显疲态,反而越战越勇?

「你……你究竟是谁!」冷ba0挡了她一枪,厉声问道;难道就连败退都不知对方名讳?未免太丢脸面。因此即便势弱,仍是苦持不退。

韫卿沉稳以对,见此人已露疲态,突然策马上前。冷ba0手握尖枪击刺,她以崩云格开,而脚下马匹其走势锐不可挡,曜月盾钉随着马匹飞快,威力倍增,一举撞上冷ba0左肩;他大叫一声,跌下马来。

「韫卿!」关平驾马疾驰而至,看见那名敌将仰天长喊,给她那手厚盾撞下马来,看上去一动未动,竟是绝了气。

「你不好好指挥前军,却来寻我?」韫卿言语上未显傲气,反而仍担心着旗下将士。

「放心吧,这儿前军已给我俩杀得大败……」关平脸上笑意方显,另一山头鼓声急响,他忙不迭回头,只见山谷下杀出一支敌军,原来是另一寨的邓贤,见冷ba0寨有难,亲率兵马驰援。

关平心惊;莫非邓贤如此厉害,已败了魏延与h忠?前军遭夹在山脚下,遭到冷ba0军与邓贤军齐攻,情势急转而下;关平与韫卿二人支持不住,且战且退。

後头战鼓连响几声,持步卒而行的刘备中军终於赶上,来与邓贤交锋。

「平儿、韫卿,安然无恙吧?」刘备亲率兵马上前,坐镇指挥,而关平具言韫卿与冷ba0交战之事。

听闻韫卿善战,初来乍到已立大功,不由得大感欣慰,「韫卿果真好样的,你阿爹知道了,铁定笑得合不拢嘴。」刘备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简直b夺得战功的韫卿还要开怀。

韫卿拜谢,「韫卿受主公托付,怎可令您失望?」她浅浅一笑,不过於谦虚亦不居功,令刘备更加赞赏。

邓贤至冷ba0寨,得知冷ba0已遭刘备旗下一白衣小将所杀,气得大怒,「我必当替吾友报仇!」余下冷ba0军皆归邓贤,将士用命,士气大振。

邓贤亲率兵马下寨,整顿阵型;原本群龙无首的冷ba0军顿时集结起来,邓贤占足地利,令刘备吃足苦头。

正当刘备势弱,渐露败相之时,一名虎将领兵自邓贤那处山头奔来,直袭冷ba0大寨,为首大将高喊,「老将h忠在此!」

坐镇中军的邓贤还以为败了魏延已无後着,没料到有此一手,神se大骇;那h忠手上铁弓已开,两枚兵箭呼啸而至,s中了左右卫士。

h忠哈哈大笑,收起铁弓,拔出腰间钢刀,策马上前,「邓贤匹夫,敢与老夫b试否?」

h忠骁勇,举世皆知。邓贤一声不吭,带着自个儿领来支援的将士,拨马便走,撇下原冷ba0军将士,竟是不管自家军si活。

看见邓贤率着兵马,狼狈逃回大寨。h忠又是一笑,「邓贤,你还以为你回得去吗?」也不率军追赶,迳自向刘备处集结,接管大寨去了。

领军的邓贤已弃兵而逃,余下的蜀兵无心恋栈,纷纷弃甲归降。刘备见此寨已收,自是欣喜非常。

「老将军前来相助,备始能夺得此寨。」刘备入寨,请来h忠,当面拜谢。

h忠亦谦虚回礼,刘备始问起邓贤那寨情状。

原来h忠与魏延领了将令後,各引兵五千,并约好谁能杀邓贤夺寨,便得首功。

魏延得知h忠yu於天明进兵,於是便命将士早日炊饭,於五更起兵,到了邓贤寨,那邓贤早有准备;魏延将士又累又困,不一会儿败逃,魏延只领着百余骑逃命去也。

之後刘备前军也已至冷ba0大寨,邓贤见後无兵援,以为形势安稳,便余下三千兵马守寨,率众前来搭救冷ba0,之後的事儿,就如刘备亲眼所见。

「那邓贤寨难道仍在敌军手上?」

h忠大笑,「主公,忠怎会错过抢头功的好机会?」h忠引兵而至,便急攻寨,寨军抵守不住,自然称降,後庞统引五千兵马而至;现下大寨由庞统镇守,他方能赶来搭救刘备。

刘备闻言,又是开怀的笑了,「原来如此!」他乐不可支,「备,此刻还真想瞧瞧邓贤的模样。」他扬起音调来,引得寨中诸将,纷纷大笑。

邓贤狼狈回寨,领着兵马行至山腰,正准备重振旗鼓,哪知大寨已被他人所夺;庞统率五千将士,全换上战弓,挽弓上箭以s之。邓贤一时惊慌,毫无准备,等到兵箭袭来,这才明白大寨已落入他人之手。

邓贤只得率领十余骑趁乱杀出,余下数千兵马不是走散,便是遭乱箭ssi。

此役大败,邓贤於山腰逃出时,肩膀上亦有箭伤。正当寻思回雒城寻刘瑰、张任时,两旁山道上突然杀出数百骑;原来是先前败逃的魏延,无脸回涪城见主,便埋伏於山道,却不恰巧遇着了先前败他的邓贤,於是一拥而上,生擒了他,并将之压回大寨。

刘备将两寨粮草收为己有,将投降之蜀兵集结起来,劝众人皆降,若不降者,亦可解甲归乡;顿时欢声动地。

正当欣喜之余,帐外来报,得知魏延押解邓贤归寨。刘备接见之,魏延自知贪功以致兵败,即刻顿首服罪。「延兵败有罪,但生擒敌将有功,功过相抵。备命你与h忠各守一寨,今後切莫贪功急进。」

魏延拜谢而退。刘备命人将邓贤押解入寨,「今日兵败,将军是否愿降我军?」

邓贤披头散发,一脸狼狈,向堂上吐了一口唾沫,「今日兵败於此,颜面尽失。苟且偷生,不如慷慨就si。」刘备只是再劝,可邓贤si意甚坚,甚至当面痛骂刘备。

庞统见状,只得下令,将邓贤押出帅帐枭首。

刘备顺利夺下二寨後,先是对此回有功者行赏,其中h忠、庞统二人居功厥伟,而关平领前军作战有功,韫卿则是辅佐关平,诛杀冷ba0有功,皆有重赏。

尤其是韫卿,众人得知她不仅身为nv儿,还是初次上阵,便有此等彪炳战功,除了与之祝贺外,更庆幸刘备得此年轻虎将;刘备只是开怀大笑,对韫卿更寄予厚望。

於是大设筵席、犒赏将士,并安排h忠、魏延各守一寨,这才与庞统领着兵马回涪城

就当一片喜乐之余,忽有消息来报,东吴孙权yu结东川张鲁,前来攻打葭萌关。

葭萌关若失,则苦无退路矣。刘备立即召庞统前来相商。

「依先生看,我军之中,可有适当人选,以守葭萌关?」

庞统掏了掏耳,朝孟达一笑,「主公,孟达将军岂不是绝佳人选吗?在场咱们这些外来客,哪里有b孟达将军知晓地理的。」

刘备询问孟达,孟达只道:「达愿保一人,可与我一同守葭萌关。」

「何人?」

「此人姓霍,名峻,字仲邈,乃南郡枝江人。此人曾於刘表手下担任中郎将,与吾交好。我俩齐心,葭萌关万无一失。」

见孟达说得自信,刘备自是点头允诺,随即令孟达、霍峻往葭萌关去了。

刘璋得到消息,知道前些日子派出的四将业已折损冷ba0、邓贤,不由得差些昏厥过去。

醒转之後,只得再次拨兵前往雒城固守。其子刘循便亲率二万兵马,吴兰、雷铜为副将,即刻赶往雒城。

刘备亦闻刘璋得知折两员大将後,又加派将士,严守城池;心知若不快快攻下雒城,恐夜长梦多。时节入冬,川内冷寒,刘备与庞统商议过後,决议进兵。

庞统回到於涪城临时安置的住所;时值三更,两个ㄚ头片子想必已早早入睡了罢?庞统踅回自个儿厢房,正准备更衣就寝,点起烛来,赫然发现一个nv孩儿就趴在桌案上,身披厚衣入眠。

「哇!这……」庞统先往後退了几步,待瞧清楚了,这才靠近拍拍她,「静ㄚ头?静ㄚ头?」好好床舖不睡,怎麽跑到他房里来。他还道是哪个蜀地姑娘瞧他生得俊俏,前来侍寝哩。

nv孩脸面仍蒙着布巾,微睁开眼,在看见庞统归来後,立刻反抓住他的手不放。

「欸?这这……怎麽回事儿?g啥跑到我这儿来,还慌慌张张的?」敢情她是在等他?

「师傅,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双目炯炯;明明方才还熟睡着的,现下却像是整个醒了。

这ㄚ头平日总是活泼耍闹,哪个时候看过她这般正经?知道她要说得,必是要事;庞统关上门户,点燃火盆,这才坐在她面前。「说吧,有什麽事儿啊?」

「师傅该不会已跟大伯约定好,yu随之前往攻打雒城?」

庞统皱眉,她哪来的消息?明明方才才与主公说定的。「是如此,怎麽了吗?」

「千万别去!」静韬双掌往桌案一拍,十足激动的道。

「都这麽晚了,小声点!会把你季姊惊醒的。」庞统连忙按下静韬,要她压低声响。

「士元叔,静的提点,这回你可不得不听。」庞统话语方落,季苓随即推扉而入,加入劝说的行列。

庞统见到季苓,差点没整个人扑到地上,「原来你们两个这麽晚没睡,就要跟咱说这事儿啊?」

「说,你们究竟顾虑些什麽哪?」庞统微微一笑,视线在两人间徘徊。

「我夜观天象,见太白临於雒城,此行凶多吉少,不可不慎。」

「可是……」庞统苦笑,这他知道,但他不仅已答应随主公一同进兵,而且全军将士中,魏延与h忠分守大寨,孟达去守葭萌关,关平年纪尚轻,不足担当大任;现下除了主公外,也只剩他能统领将士了,他不为主公分忧,又有谁能之?「星相终究只是星相,为事在人啊。」

「师傅当初教我星相的时候,可不是这麽说的!」静韬竖起黛眉,一脸蛮横,「不行!你绝不能去这一趟。」

「静ㄚ头,冷静点。」庞统微微一笑,知道这个徒弟心底有多替他着想,心底甚是欣慰,「没错,我当初说星象乃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既是天意,生si有命。就算庞统x命止於今日,那也是注定的了,我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士元叔,请三思。」听见庞统这麽说,表示其去意甚坚,唯恐拦他不得,她与静韬二人对望一眼,已有做最後打算的准备。

「苓ㄚ头,我庞统孤家寡人,我看是也没有娶妻的机会了。这些年来,我将你视如己出……看你现下这般快乐,我也能放心了。」此话听来,竟像是临终之言?

季苓咬了咬唇,静韬微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要做什麽……」庞统没漏掉她们这点小动作,正yu防备,突然季苓窜至眼前,扬起一掌来。

「士元叔,得罪了。」她伸手探向庞统颈後,他仍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昏厥过去。

静韬看着躺在地上的庞统,面带歉意的道:「师傅,这也是为了你好。」

刘备命将士五更造饭,平明进兵,可即将到达发兵时刻,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庞统踪影。

「主公……距离良辰已不到半个时辰;直到现在仍未见到军师踪影,不如,由我去请吧?」韫卿上前拱手;这回即将发兵,庞统军师却反常的不见踪影,他若再不出现,恐有损士气。

刘备点头允诺,「嗯,韫卿,快去快回。」

就当韫卿准备启程时,庞统这才策马姗姗来迟。

她看见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军师,主公已久候多时了,快快入内吧?」

庞统点点头,「真是抱歉啊,昨儿个回去晚了,竟是睡过了头。」他哼笑一声,俐落下马。

韫卿这才发现来的人不只一个,庞统身後还坐着另一人,那人身匹大氅、头戴纶巾,也与她一样蒙着脸面。虽是一副男子打扮,但个头娇小,不知怎地,见到眼前此人,她居然将她与远在江陵的静韬给连在一块儿?

她摇了摇头,怎会呢?静韬现下想必仍然在家念书,或是随阿娘到大街上开心的吃喝,哪里会到这里来呢?

那姑娘似乎也瞧见了她,只见那双灵动大眼转呀转,她没开口,仅是朝韫卿点了个头,随即跟着庞统入内去了。

韫卿也立刻下马,同军师入内,准备发兵事宜。

庞统入内,向等候已久的诸将谢罪一番,随即入了座。而跟在身旁的那名少年,仍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

刘备见到他,心中大石终是放了下来。只是听闻方才庞统开口,总觉得声调有些不对,「先生怎麽了吗?为何声调如此沉郁?」

庞统咳了咳,向刘备拱手道:「天气寒冷……我昨儿个夜里大意,许是得了风寒吧?主公不必担心,只是小病,不碍事。」

刘备皱眉,微点了点头,「军师为吾肱gu,务必保重身子。」

庞统连连称是,随即入座。一入座,便转向坐在另一头的法正问道,「孝直,至此前往雒城,共有哪些路可走?」

法正回道:「山北有条大路,正取雒城东门;山南有条小路,却取雒城西门:两条路皆可进兵。」

庞统微微颔首,身旁那姑娘微侧着脸,像是朝庞统说了些话,只是韫卿离庞统极远,而那姑娘又以布巾遮面,因而究竟说了些什麽,旁人全然无从得知。

「先生所言,与先前张松别驾所遗之山川地理图甚为符合。」庞统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

「主公,咱们就依昨儿个所商讨的,兵分两路,东西双向齐攻,务要令敌军措手不及。」

刘备只是淡淡颔首,「先生,不如将昨儿个的安排,也与诸位说个分明吧?」

庞统低着头,似乎面有难se;等了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一切似的,「是,主公。」他浅笑起身,转向众人宣布。「此回行军,h忠、魏延两位将军为前锋,主公可令h老将军,并山北大路而行,而我则同魏延将军,循山南小路进兵。」

刘备闻言,微微蹙眉,「先生此计,与昨儿个商讨的有些出入。」他开口质疑,并yu与之换道而行。「备自幼学习骑s弓艺,多行小路;先生不懂武艺,又善兵略阵法,应行大路才是。」

但庞统坚决不允,只道:「即使眼前是龙潭虎x,我也要代主公去闯;主公,时候不早了,请即刻发兵,别误了吉时啊。」

见言语上拗不过庞统,又恐延迟发兵而军心浮动,刘备只得率众出了厅堂,点兵出阵。

却说魏延、h忠二人已依令派兵先行,庞统於刘备殿後;点齐兵马,正yu跨上座骑时,庞统脚下马匹忽地躁动;庞统制牠不住,竟给甩下马背来。

「军师!」诸将大骇,连忙上前探视,惟有韫卿仍立於马背上,而双眼紧盯跌坐在地上的庞统,若有所思。

庞统给众人扶将起来,他拍了拍摔疼的腰,「哎呀哎呀……这马怎麽回事儿……」关平替他制住马匹,他连连称谢,伸手要握缰绳,却又给马匹甩开。

这时刘备也靠近关心,「先生何故乘此劣马?」

庞统笑了笑,显得有些莫可奈何,「我也不知,这马跟了我好些年,从没这麽暴躁过。」

刘备跃下马匹,将之交与庞统,「备所骑白马,x极温顺,还是让给先生吧;且让备乘此劣马,给先生驯一驯。」刘备挽起袖子,笑着接过缰绳,俐落的跨坐上马。

庞统拜谢,「吾深感主公厚恩,万si亦不能报也。」正yu骑上白马,那少年随即扯其衣袖,又於他耳畔言说几句;庞统点头允诺,这才上马,连同那少年一道引兵出发。

看着庞统远去,关平来到韫卿身旁上马,忽闻韫卿开口,「关平,你不觉得今日的军师,有些古怪?」

听见韫卿说起庞统之事,关平即刻回过头来,「有麽?怎麽个古怪法。」

「我不知道……总觉得昨儿个的军师,与今日所见到的军师,不似同一个人……」韫卿直觉的道,但从自己口中说出这推论,却是令自己想笑。

庞统就是庞统,还有人能假冒不成?但,她明明记得,军师满腹文韬,并不懂得半点武艺……

「韫卿,或许你有你的顾忌。」关平朝她使了使眼se,「但现下正值发兵,若於阵前分心,惟恐有失;还是别多想为好。」

刘备见庞统发兵,却不似以往信心满满,只觉x口郁闷,不得纾解。正当发兵,後头一匹快马火速赶至,「报!」只见马匹上那人,岂不是原本应留守荆州的马良?

一名步卒扬矛yu挡,「吾乃奉孔明军师之令,特此为主公急报,汝竟敢阻我?」马良提高声调大喝,喝退了士兵,遂赶至刘备跟前,「主公请看!」

刘备见马良所乘马匹口有白沫,似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赶来。知事关重大,便延缓发兵,拆信阅之。

刘备看罢,r0u起书信,「糟了!」

见刘备神se大骇,马良忍不住回问:「孔明军师告知主公何事?」

「军师有难!但……」刘备紧握缰绳,直望庞统领兵而去的方向,「先生已早吾一刻发兵,来不及阻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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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引五千兵马,循城南山道往雒城西门进发;h忠亦领五千兵马,直往山北大路,往雒城东门进兵。

魏延绕道而行,一路上未见动静,心头大喜,「此路隐蔽,虽不利大军进兵,可蜀军也太过大意,竟无一兵一卒把守此道。」

他手提大刀,先前一战令他颜面尽失,亟yu讨回面子的他,远望将至之雒城西门,听闻探子来报,守西门者,乃是吴兰、雷铜二将。

「我正愁没对手呢。」魏延大笑,兵抵城下,便命将士即刻攻城。

那头刘备得了孔明急信,深知庞统有难,便火速发兵,令关平、韫卿二人分拨五千兵马,速往山南小路进发,驰援庞统,而自己仍依照原案,领着剩余兵马,往山北进军,以助h忠。

关平领兵,仍叫韫卿为辅。两人为求进军神速,命众将士轻装简行,只披木甲,手执铁盾、战枪,自後方苦苦追赶。

行方至半途,只见一处山道满是屍首,地上cha满兵箭。关平心下懊悔;来迟了!遂命将士散开,四处寻找活口,终於寻至一名伏於屍首堆中,一息尚存的士兵。

他只言行至此处,忽见箭如蝗群,亦如雨下,军师所乘白马中箭而亡,而军师跌落山谷不见踪影;己军大乱,si伤甚重。有的跌下山坡,也有的趁乱逃出,往魏延处进发。

关平闻罢,命旁人妥善照顾之,迳自来到两旁山道查看,只见一旁g0u壑深不见底,冬日草木业以枯萎,但枝条茂密,加之现下天se昏暗,是也看不分明;另一头坡度甚缓,关平命数百人先於此处找寻庞统下落,「活要见人,si……也要见屍。」

关平上马,率军进了几步,那锦鞍白马遭万箭ssi的情状惨不忍睹。他撇开头,虽替庞统感到难过,但仍不禁庆幸,若现下乘此白马者是刘备,後果更是不堪设想。

「关平,你听,这什麽声音?」韫卿於他身後,忽地开口。

关平亦专心聆听四下动静,只闻弓弦如裂帛般於远处响起,而那方向,正是雒城西门,魏延的进兵之处!

他紧握手中战枪;瞥见满地兵箭,令他不由得怒火中烧,设伏击杀军师之人,就在前方。「弟兄们,咱们且替庞统军师报仇雪恨!」他於阵前大喝,众人皆群起激愤,亦大声应和。

关平策马疾行,领在最前头,而韫卿紧跟在後;她浅浅一笑,但不闻笑声,耳边只有隆隆马蹄,在此落凤坡间萦绕。

就在雒城战火四起时,涪城内,庞统的临时居所,悄悄的,有了动静。

一名散着黑白长发的男子抚着颈背,忍着痛,这才缓缓於床榻上醒转。

「哟哟哟……痛si我了。」他疼的直ch0u气,这才发现自个儿身上衣裳早已脱个jg光,只留一件中衣,外头天冷,房内的火盆儿亦早已燃尽,他掀开被窝,寒气b人,顿时将他b回床上。

「欸……现下,应该早已发兵攻雒城了是不是?」他自问,而外头黑沉沉的天se,早已给了答案。

就当庞统遭乱箭ssi时,所率之兵马亦即大乱;前军有几人於慌乱中脱困,飞报於魏延。魏延正指挥着五千兵马,与雒城西门守军交锋,得此讯息,只道:「不好,小道上所伏之敌兵杀了军师,便急忙来攻吾。」即便军师新si,魏延顿失依靠,正当心乱如麻之际,他仍稳下心思,指挥将士撤退。

「主公已痛失军师,吾虽不才,也当力保我这条命,以替主公效力!」正当勒马yu回,张任已率所伏之三千兵马赶至,并以强弓劲弩s之。

魏延心急如焚,突然心生一计。何不往雒城南门杀去,转东门大路而进?遂赶至前军开道,命众将士急往南门奔走。不料原本守护西门之吴兰、雷铜二将,亦率城内兵马,开南门杀出,後头张任亦率军赶至;二军齐攻,魏延遭困於城下,旗下兵马si伤无数,正当以为万事休矣之际,张任後军忽然大乱,视之,那新来兵马,位於前军的帅旗,上头正绣着斗大的「关」字。

魏延先是一楞,而後拊掌大笑,「我魏延命不该绝!」遂军心大振。魏延领头,撇下吴、雷二将,即往张任前军杀去。

眼看魏延溃不成军,张任觉得取下魏延人头已十拿九稳时,不免放松大意;突然後军大乱,他回马视之,只见为首两名将领,一青一白,率一彪军火速赶至,个个咬牙切齿,眦目yu裂,心下不免慌张起来。

此军沿山南小路赶至,定当见到落凤坡上那群惨si的汉军;莫非见庞统si绝,不但军马未乱,反而更激起士气乎?张任定睛视之,为首两名将领至多不过十七、八岁。仍未弱冠的小将,竟已懂得激励将士之法。

张任心底又敬又畏,知道此军势不可挡,当避触其缨;遂命将士不可恋栈,火速赶回雒城,再做打算。

正当拨马yu走,哪知原本遭困的敌兵竟像不要命似的,转而强攻之。只见一名虎将,手执大刀,驾一匹棕马赶至。那人面若重枣,剑眉朗目,可不正是方才遭困的魏延?

「匹夫休走!」魏延策马,一阵冲杀,始见眼前敌将,见其拨马yu退;心下也知此即设伏伏杀军师之人,便急攻之。

张任扬起战枪,与之交锋四、五回,且战且退,吴兰、雷铜见张任有难,亦是拨兵来援。一时之间,兵马诸将齐聚雒城南面,杀声震天,场面纷乱不已。

魏延策马紧咬,无奈蜀军如cha0水般涌至,原来雒城守将刘瑰,看见自家同袍身陷敌阵,亦即刻率军出城,yu迎张任。

只见张任近在眼前,可却遭敌军重重阻隔,魏延又气又悔,而吴、雷二将杀至,自己身陷困境,自是不可能再逐张任去了。

「文长,我且来助你!」原先率军攻打东门的h忠,知魏延有难,亦率兵赶来;二将会合,击退吴、雷、二将。此刻刘备亦来接应,魏延、h忠领兵而退。

关平见张任已回雒城,心下虽感到惋惜不已,亦当机立断,与刘备齐聚兵马断後,一同返回大寨。

张任逃回雒城,会见刘瑰,言其方才所陷情状,仍心有余悸。「你且借我兵马五千,刘备军现下少了军师庞统,必定归寨,军心大乱矣。此乃收复涪城之良机,切勿放过!」刘瑰应允,命吴兰、雷铜率兵继续追赶刘备,而张任率兵五千,抄小路而往大寨去了。

却说刘备率军奔走一段,挂念庞统安危愈甚,便差关平前来问话。「平率军赶至时,为时已晚;但闻军师率军沿小道而行,途中遇伏,主公所乘白马已遭乱箭ssi,而军师却不见踪影,只知滚至两旁山道而下。我已命数百名将士先行探查,不数日应有消息。」

刘备闻言大叹,於马上痛哭,悔恨不已。「想不到备所乘白马,竟害了军师啊!」那白马先前一直由刘备所乘,料想敌军远望乘白马之人,直把庞统,当作是他了。

韫卿亦上前,好声抚慰,「主公且莫悲伤,咱们现下仍未全然脱险,还需主公领军。」她顺手掏出香帕,递给刘备,「主公请节哀。」

刘备摆了摆手,婉拒了她的好意,昂首道:「众将听令,即刻返回大寨,不得有误。」随即振作起jg神,勉强率军赶路。

忽闻一声大喝,原来是张任率军,抄小路而至,堵於山道之间;而後有追兵,吴兰、雷铜亦率兵马,闻风而来。

刘备无心恋栈,与关平、韫卿合力突围,勉强来至寨下;见己军已兵疲马困,方回寨的h、魏二军亦是创伤甚重,大寨失守只怕是迟早的事。

刘备率军赶至大寨;後头蜀军得胜,追赶甚急,哪里知道二大寨内早已各安置三千弓弩手,只见弓弦急响,漫天兵箭如雨而至,张任心下大骇,明明刘备军良将尽出,不是si守涪水、葭萌二关,便是兵疲马乏,难以招架;若非此回箭袭,要夺回二寨,应是易如反掌!

究竟是谁?

张任见将士si伤甚巨,就连自己肩上也挨了一发兵箭,只得扬了扬战枪,鸣金收兵!

「张将军,没事吧?」同样率军攻打另一山头的吴、雷二将亦是吃了闷亏,不但没能夺下大寨,更是损兵折将,直是有苦说不出;垂头来与张任相会,只见张任脸se甚是难看,肩上更捱了箭伤。

「小伤,不碍事。」张任无心查看伤势,只是绞尽脑汁,皱眉思忖,竟寻不着人选。望着黑沉沉的天se,寒气b人,他吐了一口白烟,「莫非苍天真眷顾着刘备乎?」

他问天,却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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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回了大寨,见此三千弓弩手,皆是日前降於刘备的蜀兵,但他也同样起了疑窦,究竟是谁,指挥他们执弓弩以援护之?又有谁能猜到大军败退回寨,而敌军势必前来追赶?

「主公!」刘备踏回帅帐,前来相迎的,竟是法正?

「主公无恙,真是太好了。」法正见到刘备,不禁欣喜落泪。

见法正yu跪拜,刘备即刻上前扶起,「孝直免礼。这些弓弩手,岂是孝直安排?」不仅退了敌兵,且还保住大寨不失,法正居功厥伟啊。

法正颔首,坦然相告。「虽是我命人准备强弩兵箭以御之,但此计实不是出於我。」

「不是出自孝直?」刘备牵着他,「外头天冷,可入帐说话。」遂领着法正、关平、韫卿诸将,入了帅帐。

坐上席位,刘备的心这才稍定,便请益之。「方才先生说,此计非出自於先生,是何道理?」

「禀告主公,实不相瞒。」法正拱手,自袖里拿出一封短笺,「有一高人,於主公发兵後,送来此信。主公请看。」他将之教给韫卿,再由她转交刘备。

刘备急忙揭示之,上头明告刘备何时率军归来,而蜀将又当自何处引兵前来,二寨宜速拨三千将士,执强弓御之,请君速速安排,不得有误。

刘备见之,大为赞叹,「此人算无遗策,简直不下诸葛、庞统二军师也!」他将之收妥,喜形於se,又问:「先生可知此人现在何处?」

「这……」法正面有难se,就当游移之余,另一山寨的h忠此时前来,於外头求见。

「快请老将军。」

h忠入帐行礼,便问庞统军师下落,刘备据告之,h忠闻言甚感忧心。「若一日不得军师,主公便窒碍不得行;而那张任定会率军再攻;主公,不如速请荆州孔明军师前来?」

刘备沉y,又想到了法正先前所言之高人,「孝直方才所言高人,若可请来,便不必劳烦孔明军师前来,亦可与之共议收川之计。」

法正皱眉,「回主公,那高人只送书信……我实未能亲眼见之。」

刘备闻言,只得大叹,「既然如此,备即刻修书一封,差人送至荆州,请孔明军师……」正当言说,外头竟是欢声四起,sao动不已。

刘备不禁蹙眉;他所领之兵马,严守军纪,怎有此等恣意妄为之徒?「关平,出去看看。」

「是。」关平拱手,正yu走出帐门,忽然一人翩然而至。

「哎呀哎呀,此等小事,就让我等办理便是,主公又何须劳烦吾友孔明啊?」

所有人皆往帐门注目,只见一人肩披长发,发se黑白驳杂,而神情朗悦,右眉上隐隐有块伤疤,定睛视之,竟是……

「军……军师!」

此回庞统对刘备言,可谓失而复得。遂於帐内具言他家那两个ㄚ头片子如何算计之,而他又如何知会法正,以守大寨。

「那往落凤坡去的,果真不是军师了?」韫卿听罢,果然印证了她先前想法。那人,实非庞统也。

「大概是我那淘气的nv儿吧?」庞统皱眉,看见那蒙面姑娘,便想起了另一件事。他大为惊骇的击掌,「张将军,我家ㄚ头领兵前去时,身後是否还跟着另一个蒙面的少年?」

韫卿点头,「有之。」她顿了顿,赫然睁大双眼,「莫非那人……」

「是静ㄚ头。」庞统声调沉郁,缓缓道出答案来。

果然不错,仔细回想,那人娇小t态,实与静韬无异!想不到静韬真到了西川来……韫卿楞了,两行清泪不经意的滑落下。她看着庞统,百感交集。「军师……她、她怎会到这儿来……」

「是我不好,当初我只想着要带静韬入川历练,顺道帮衬着我,却没想到她们竟然代我上阵……」庞统朝韫卿拱了拱手,「苓ㄚ头与静ㄚ头会出事,实为我之过也……」

「静韬……」韫卿闻言痛哭,关平赶忙前来安抚。

「静韬与季姑娘营救先生,功莫大焉。」静韬也是刘备义侄,现下她犯险,刘备又怎麽开怀得起来?「先生可有速破雒城,以救二人之方?」

庞统颔首,「吾有一计。可利用蜀军以为吾已身si,令二寨设祭招魂,引张任来;敌方以为我si,定认为咱必不敢发兵攻城,松弛了戒备。我愿亲自率兵,吓吓那张任,魏延、h忠随主公一道,率三万大军绕道而行,以破雒城。」

刘备颔首。遂命人大设祭坛招魂,将士披麻,遥望西方而哭,满营上下,表面一片哀戚。

要瞒骗敌军,yu先骗过己军。为求取信於人,刘备仍拟书信回荆州,要荆州派兵来援;诸葛亮得知庞统将星未落,亦知身旁贵人已代他受劫;等到刘备书信抵达荆州,孔明遂即刻命张飞、赵云,各领兵一万五千。张飞行大路经巴郡,直往雒城;赵云迂回而行,亦往雒城进兵。

却说张任回了雒城,气愤难当,肩上箭伤直不把它当一回事,便要索兵,迳自往二寨去了。

张任领了两万兵马,虽然亟yu报昨日之仇,但忆起箭袭,那损兵折将的惨况历历在目,只得离二寨二十里处按兵不动,亦派探子前往查看;观察了三日,果然二寨将士知军师已亡,亦无心应战,军纪松弛,不堪一击。

张任大喜过望,命将士衔枚、马摘铃,三更造饭,四更起兵,yu杀他个措手不及,一举重创之,夺回大寨。

时刻已到,张任率军赶路,领兵急攻,正当率军至寨下,却见灯火通明,彷佛白日。张任暗叫不妙,莫非军情泄漏,敌人已得他动向?若贸然进兵,岂不正中敌军下怀?

张任为求保险,小心谨慎,先差一万兵马,交与副将指挥,往另一寨下埋伏,并以鼓声为号,一齐进兵,後又命探子上山寨探查敌兵虚实,再做定夺;夜露霜寒,张任命将士埋伏於山道间,原本将士个个饱足餐食,身子暖热,可经这麽一耽搁,不仅消耗气力,手脚更是冻得直打哆嗦。

张任紧盯着寨上灯火,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探子这才气喘吁吁来报,「禀将军,寨里人影稀少,并无异状,可急进兵!」

张任忍不住大骂,「刘备匹夫,只会耍此等小聪明!」遂跨上战马,怒击战鼓,二万兵马0黑,自山道尽出,往大寨攻去。

就在即将抵达大寨口时,张任只闻兵马隆隆,杀声震天,回头一看,山谷下刘备将士各执火把,将山头团团围住;而大寨上亦有兵马。张任视之,个个jg神奕奕,哪里得见一丝哀戚之se?

张任此时才知自己完全中了敌人之计,刘备且是有备而来,「众将士听令,随我自寨北谷地杀出,全力突围,切莫推迟!」

张任率领马匹北还,领兵yu走,却见眼前一辆粮车,上面运着一口棺,而棺里头就站着一名文士,身穿大氅,头发黑白相间,正笑容可掬的望着他。他睁大了眼,一脸不信,「怎会的……庞统?庞统不是si了吗!」他挥舞着战枪怒喝。

那人淡淡一笑,随即转身离去,「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当日既能杀你,今回亦能!」张任大喝一声,扬起战枪攻来。

庞统身旁早已安排好弓弩手,只见弓弩手一齐上箭,只待庞统一声令下。

「这回,轮你尝尝我家两位ㄚ头受过的滋味。」庞统口吐白烟,朝疯狂驰来的张任一笑,随即下了令。

可怜张任,便与当日落凤坡遭他伏击之刘军将士一般,亡於乱箭之中。

少了领头大将,其余蜀兵大乱。多数蜀兵就地请降,而负隅顽抗者亦命送於乱箭之下。

「好好的一名智勇兼备之将……」庞统哼声一笑,「可惜了。」他扬手,命左右将张任屍首厚葬;拢了拢袍子,见另一头攻寨的敌军亦尽降於己方,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雒城了。」

「来人,备马。」庞统朝一旁的副将g了g指,「咱们还有点事儿要做。」他遥望远方,而那头,正是雒城所在。

冬日天气严寒,而直至五更,天se仍昏昏沉沉。

刘备於山北大道进兵,魏延、h忠循山南小路行军,两边各领军一万五千;听从庞统之计,速速赶至东西二门,便急攻之,仅留南、北二门;只因南门都是山路,北面有涪水,皆是险阻,因此不围。

张任领两万兵马出城yu夺二寨,雒城守军空虚,刘瑰苦苦等待,直是等不到张任归来。正当心急如焚之际,忽闻东、西二门守军大乱,城楼钟鼓声响甚急;便手执佩剑,戴上铜盔,登楼查探情状。

「究竟发生何事?这麽大sao动。」刘瑰抓一名士兵来问,这才知道刘备偕同h忠、魏延二将,各攻一门,现下雒城遭兵马围困,情势危矣。

刘瑰往东门城下望去,只见刘备命将士堆满薪柴,於城门前燃起大火;雒城城门坚固,以巨木裹铜皮制成,但就算何等坚固之门,亦是经不起大火烧融。

刘瑰气急败坏,连忙找来吴兰、雷铜,以及刘循商议。

「现下张任将军不在,守军人员短少,东西两门若同时遭破,情势危矣。」刘瑰为四人之中战功最着,如今少了张任,自当由其总领兵马。「如今只有一计,谁愿率军突围,前去二寨寻张任将军求援?」

「张任他当真仍健在乎?」刘循哼了一声。此城能与刘玄德僵持甚久,全仗张任之力也,而他今早些领兵出阵,却迟迟未归,就连探子亦无消息,许是凶多吉少。

「不会的,张将军乃天纵神将……」吴兰正yu开口反驳,不料一旁雷铜竟搭上他的肩来。

「或许事实正如世子所言。」雷铜沉y,而後缓缓道出。

刘瑰拧眉,「若是如此……」许是习惯由张任发号施令,一向听任张任命令行事的他,临危及存亡之秋,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只能与吴、雷二将乾瞪眼。

刘循自席上起身,「咱们现在手上有多少兵马?」

「呃……张任将军带走两万……此时应该剩下……」

「雒城现下尚有可用之兵两万余人。」雷铜代刘瑰回答。

「既然自守不得,不如放手一搏。」刘循紧握双拳,「雷铜、吴兰,吾命二位将军率军一万,往北门进兵,转至西门与h忠、魏延交战。」又转向刘瑰,「刘将军与我一道,领剩余兵力,往南门出发,转东门,戮力讨敌。」

众将应允,即刻点兵;除留民兵登楼,击战鼓以助声势,其余将士,兵分二路,出南、北城门,与刘备等决一si战。

韫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静韬竟瞒着她,往那九si一生之处去。

庞统後来说了些什麽,她没听分明,只知晓自个儿心口泛疼,酸楚难当。

「韫卿……你、你没事儿吧?」关平陪着她回了自己的营帐,一路上,韫卿以袖掩面,彷佛只沉浸於痛失静韬的情绪里头,迳自伤心。

「你先别慌,你不也听见了吗?」关平攫住她纤瘦双肩,努力的给她鼓励。「那名弟兄说得,他只看见庞统翻身下马,滚至山崖底下,可没说si绝了,或许静韬她福大命大,还有救呢,你……你别哭了。」

韫卿扯下布巾,芳唇微颤,「今儿个若是我遭此劫便罢,我好歹会武,身子健壮些……静韬她……」她抬起泪眸,「身子虚弱,即便不受伤,在那谷底待上一天一夜……」

她不敢再说下去。光天气冷凉,便要身子骨虚弱的静韬半条命去,要是再遇上些什麽猛兽,她可怎生抵挡得住呢?

「不会的。哪!军师说了,季姑娘武艺不错,也与静韬情同姊妹,定会誓si保住静韬的。」关平掏出帕子,递给韫卿拭泪,「别老往坏处想。静韬吉人天相,你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军师说得对,现下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先攻下雒城。」关平迟疑了一会儿,伸手紧握住她,「你想想,落凤坡在雒城附近,咱们就算要派将士搜索,也需顾忌那城中蜀兵;只有先拿下了,方可保她二人安危。」

「拿下雒城?」她眨了眨眼,似是有些听不分明。

关平微微一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颊,「是啊,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些;如果你还担心着呢,我今晚会亲自领着弟兄去找,希望能早点儿找到她们俩。」瞧她显得有些反应不及,关平只道她方才闻得恶耗,迳自沉浸於伤心,不免顾不得其他事儿了。

韫卿点点头,看见自己的手正握在他掌中,触及他手上的暖意,那张净白芳容,竟是染上淡淡红晕。

她一向自诩自个儿聪明,懂得变通,不管何事亦难不倒她;以往如此,今日亦是如此!她吐了一口气,宁定心神,很快令自己振作起来。

静韬那鬼灵jg,可是变化莫测,任谁也捉0不住的;她身旁亦有那季姑娘相助,定能化险为夷的吧。

「嗯。」她淡淡扬起朱唇,而眼前的关平,也正浅笑着回望她。

大火熊熊,直在雒城城门下延烧,铜皮被烧得烫红,而里头以厚木钉成的门板,也传出了烧着乾柴时,那碎裂声响,渐渐开始崩解。

「攻城时呢,咱们也别像以往拿着木头去撞,会累si人的。」於发兵之前,庞统召集诸将,明示此回攻雒城之法。

「若不如此,又怎麽破门?」h忠乃是沙场老将,什麽攻城方法都见过;由兵士合抱巨木,撞击城门,是为没有攻城器具时,最佳破门方法了。

难道这屡出奇计的军师,还有什麽神仙妙法不成?

「很简单,用火!」此语一出,底下诸将议论纷纷,他摆了摆手,要众人平息,「稍安勿燥,我当然知道以火烧城门颇值得商议,但雒城东西二门太过坚固,若守军派人打木桩於门内推抵,咱们撞个十天八天也未必破得了门。」

「别忘了,咱们赶时间。」一向嘻笑的他难得正se道,众人心底虽然还有话说,在看见他那认真的眸子後,亦把满腔疑问给全吞回肚里。

「当然敌军也知道东西二门遭破,则雒城势必难保,为了保门!」庞统微微一笑,颇负自信的道,「不管里头剩多少兵马,定会倾巢而出,由南、北二门出城迎敌。」

他哼声一笑,「缩壳的乌gui探出头,还有谁不懂对付?」

「军师,若他们si守,放任二门遭破,坚决不出,那又当如何?」

h忠咳了咳,再度发问。

「这我没法子。他们不要门,等於连命也不要了。」他耸耸肩,「把城门烧了,大夥儿长驱直入,一举拿下雒城。」

韫卿看着远方雒城东门,门前那大火猛烈,已连烧了一个时辰;原本火光照着黑夜,煞是明亮,但随着时辰推移,现下天se已明,便在此刻,自远方传来了马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主公,城内守将率兵马出城了。」

刘备犹指挥着将士加添柴火,一方面亦提防着城楼守军挽弓s击,听见韫卿此语,随即回头问道:「此话当真?」

布巾下的唇儿逸出淡笑,她微微颔首,「吾亲耳所闻,错不了的。」

刘备大喜,随即命将士取来江水准备灭火,而自己亲率兵马,与南门转进之敌军交锋。

刘循虽善计谋、懂兵略,对於行军作战却丝毫不懂,只得身穿金甲,手持宝剑,随着刘瑰而行;刘瑰以骑兵为先锋,步兵殿後,自己坐镇中军指挥。

刘备摆开阵型,命将士先换上战弓,步兵上马,弃刀换枪,准备伺机冲锋。

待敌军一进入s程之内,弓弦有如猛兽急吼,兵箭齐声而出,刘瑰所率骑兵前军纷纷中箭,跌下马来;直到敌军近在咫尺时,刘备随即下令步兵上前,个个手持战枪,刺向敌军战马,而骑兵伍亦同时策马冲锋。韫卿、关平二人即刻上马,领着兵马杀出。

大火烧了好些时候,这群雒城守军急如锅上蚁,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此时由刘瑰领着出城应战,亦为困兽之斗耳。

狗b急了会跳墙,人临绝境,却总有绝处逢生之道。韫卿神情专注,与关平互望一眼,齐声大喝,遁入敌阵之中。

关平在前,而她在後;只见他枪法俐落,朝身旁有如cha0水的敌兵身上刺去,将骑着战马的敌兵一一挑下马来。韫卿弓身,右手紧抓崩云枪,准确的往战马右侧,那挥刀砍来的敌兵刺去,枪缨染血,她不以为意;曜月起落,撞下一名敌兵。

关平骁勇善战,韫卿亦不遑多让,两名年轻小将其势气吞山河,杀败前军;似乎毫不费力的,便来至刘瑰所在。

「这……好厉害!此二人是谁?」刘备军将士善战早已不奇,但领头的两名小将恁得厉害,若非亲眼所见,刘循还以为张任、吴兰等人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刘瑰眼看那於张任口中听得之青白二将,率骑兵猛然杀出,心底不由得一阵振奋;他手握大戟,威风八面,「好啊,我倒要看看,给张任挂在嘴上的两名小将,究竟有多厉害!」随即拍马跃出,穿过将士护卫,来到中军前头。

「吾乃刘瑰,前来讨教!」刘瑰自恃其勇力,大声报出名号,随即抡起大戟攻来。

关平回望韫卿一眼,而韫卿此时赶至他身旁,亦与他并驾齐驱,显然有齐败刘瑰之意。

刘瑰大戟十足霸气,劈头便是一斩,令关平、韫卿分开,「先取你这胭脂将军。」原来刘瑰并非有勇无谋之徒,此招乃是暗号,只见身後亲卫涌上,与关平所领之将士酣斗起来,而韫卿竟给敌军y生生分开。

她见状,并不慌忙,迳自举起崩云曜月,与之对峙。

「若是真英雄,便接我一招!」刘瑰舞动大戟,像是举着般轻松,而後高举过头,战马奔驰而来。

韫卿沉稳以对,并不上当;刘瑰凌厉一击,她只是勒马闪开,令他扑了个空。

「原来你不是个英雄嘛!」他咧嘴大笑,频频以言语相激,然而韫卿不置一词,只是策马上前;崩云灵动如剑,yu取其腰间、门面。

见敌将平静如昔,刘瑰心下浮躁渐生,而她一手单枪虽短,欺身上前却运用自如,令大戟无处施展。

刘瑰一手握戟,一手却来拔腰间佩剑,与韫卿相抗。

「你这家伙……」

韫卿本以使剑起家,见他拔剑交锋,朱唇浅扬,三两下便以崩云化解,震脱其佩剑。

刘瑰勒马yu与之拉开间距,大戟乱了章法,只见他且战且退,而韫卿更是欺身上前,以曜月蔽之眼se。

崩云先击向大戟枪杆,而後以曜月击打刘瑰左臂;刘瑰吃痛,大戟差些脱手。韫卿见机不可失,以盾制其右臂,而崩云隐於曜月而出;刘瑰肚腹遭刺,登时跌下马来。

此时关平亦率众突围,赶来搭救,「韫卿!」他策马上前,只见一旁蜀军目睹大将落马,顿时乱了阵型。

她只挑了挑黛眉,轻扬手中崩云;关平浅浅一笑,「且先去主公那儿会合。蜀军气数已尽了。」

果真如关平所言,刘瑰si後,东门蜀军群龙无首,刘循深知敌不过,便献上佩剑铁盔,率剩余兵马尽降刘备。

与此同时,西门h忠、魏延亦生擒了吴、雷二将,刘备得知,心下大喜,遂即命将士以江水灭火,并赶工修筑城门。

过程虽几经曲折,但终是於此日得了雒城;刘备率军入城,对城内百姓秋毫无犯,并请来吴兰、雷铜二将,赐酒压惊,劝两人降之;二人深感刘备恩德,顿首请降。对於剩余蜀军,亦是仁义相待,甚得人心。

另一处,庞统领两千将士,行至落凤坡;除打理当日遭乱箭s杀的己军弟兄外,亦为他家两位姑娘而来。

只因季苓是他视如己出的nv儿,而静韬不只是将来yu继承他绝学的ai徒,更是韫卿宝ai的亲妹子。

两人皆是他的心头r0u;她俩用计代他受劫,虽是令他捡回一命,但若她俩因他而si,就算自己得以存活,心底又哪能好过呢?

即使前些日子关平每晚皆派数百名将士0黑搜索,但皆无两人下落;庞统心急如焚,等不得刘备传来捷报;败张任後,随即领兵来寻。现下是大白天,视野b起夜晚好得多,而刘备领兵正与雒城守军交战,自顾不暇,因此他便命将士开口喊二人姓名,以引二人与之相认。

大张旗鼓的找了一个时辰,庞统驭马来回踱步,纵使神se如常,但心却不由自主的渐往下沉。莫非苓ㄚ头与静ㄚ头已……庞统惊觉,立刻打消念头,她俩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正当庞统等得心焦,後头忽有一名士兵急忙赶来,「军师、军师!」

「何事?」见那人眉开眼笑,庞统心底顿时燃起希望来。

「找到了,找到了!」

他笑得开怀,向那人道谢;随即策马,在这空寂山道上飞奔起来。

探子飞驰来报刘璋;刘备军近日连得巴郡、雒城等要地,并招降了一g大将,刘备距离成都已近在咫尺。刘璋吓得魂不附t,连忙急召群臣商议。

雒城失陷,能卫成都之地,只余绵竹。刘璋命妻弟费观,偕同李严,点三万兵马,即刻前往绵竹。

刘璋皱眉,仍然心神不宁。张任、冷ba0、邓贤、刘瑰等四将皆亡於刘备刀下,巴郡、雒城又不保;刘备只失一军师庞统,却已连得他手下大将;而现下长子刘循亦生si未卜……「这一仗,还需要打吗?」他拍了拍桌案,不禁绝望的俯视群臣。

正当刘璋丧气不已,益州太守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也,上书与刘璋,请往汉中借兵。

「我与张鲁乃是世仇,我今有难,他怎肯发兵助我?」

「主公,西川若亡,东川焉可幸免?覆巢之下无完卵,张鲁自不会不明白此理。」董和又道:「不如这样,主公可以利诱之,劝张鲁出兵,待退刘备後,再行商议。」

刘璋从其言,乃修书遣使,往复汉中。

拿下雒城隔日,韫卿便听闻收到了庞统所传来的好消息。

静韬没事!给军师救了,只是季姑娘伤重,军师顾虑二人身子仍弱,便决定暂且令二人待在大寨休养,等过几天後,再行来到雒城,让她们两姊妹会面。

韫卿虽急着探望静韬,但至少现下知道妹子没事,终能稍微放心,随着关平打理军中事宜。

又过几日,一日早晨,刘备来到城外巡视时,顺道将静韬抵达雒城的消息送上,并出乎意料的,大方的赏了她半天假。

韫卿闻之,惊讶不已。「主公,这……我还得随关平安排……」

「那是小事儿。我已将此事交给军师了,你心底也想念着静韬吧?如今静韬总算过来这儿了,我不给你点时间,让你们两姊妹说说话,岂不显得我太不近人情?」

韫卿眼眶微热,知道刘备如何替她着想,只是盈盈拜谢,随即跨上座骑,奔回雒城。

刘备得了雒城,为免扰民,只得将将士屯於城外,并驻下营寨,御敌御寒;诸将随之进驻城楼,方便议事,也可就近统领兵马。韫卿的目的地,正是雒城城楼。

初来乍到,仍不甚清楚方位何在;韫卿转了又转,竟是遍寻不着。「姊姊,你在那儿转了一刻,你不晕,我都快晕啦;究竟要不要进门啊?」

回头一看,只见静韬含笑,就立於身後;她乐得开怀,上前奔去,对於静韬的取笑,全然不放在心上。「静韬!」

与静韬相见,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掌中软neng,忧心妹子的心情,直至此,才安歇下来。

韫卿与静韬滔滔不绝,聊了近一个时辰;静韬具言在庞统门下学艺种种,以及那几天於山谷间之过往,韫卿听得入神,这才清楚明白。

「那季姊现下身子如何?」说来韫卿对季苓也非全然陌生的,至少苓先前还曾经随着月英姨来她们家向阿娘讨教菜se;她原本也只叫她姊姊,现下静韬提起,她也就跟着叫声「季姊」了。

「她的伤颇重,还需好好调养,之前还有风寒呢,现下已经没啥大碍了。瞧,她现下不正呼呼大睡着呢?」她走近季苓,哈哈笑着,还扬起掌来拍了拍躺在床上的人儿。

季苓只得睁开眼。这ㄚ头名儿里虽有个「静」字,本人却是一点儿也不「静」啊。「静,你从方才喳呼至今,季姊一个字儿也没听漏。」她只觉好气又好笑;原本见她与亲姊相见,分外欢喜,便由着她们聊去,可她这般言语,却是越来越过份了呵。她若再不开口,静韬敢情以为她永远都不再醒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装睡。」静韬不以为意,反而纵声大笑。

「你啊,越来越像士元叔了。」个x原本就近,又在庞统门下学艺两年有余,季苓看她,有如见到另一个庞统。真不知是谁才是庞统的养nv了。

韫卿连忙自席上起身致歉。季苓本就个x淡漠,静韬放肆些,她也不放在心上,但韫卿可不像静韬这般厚脸皮,又加上季苓身上有伤,仍需调养;韫卿作主,强拉静韬出了房门,这才还给季苓一刻清静。

「外头这麽冷,你偏要拉我出来。」静韬噘唇皱眉,好生抱怨,用力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她虽非刘备麾下谋士,但那身衣着,却道是静韬已在刘备底下效力似的。

「我俩说话,只怕吵到季姊安歇。」韫卿点了静韬的额,「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人家不许放肆。」

静韬皱了皱鼻,迈开脚步跟上韫卿,冷不防的,整个人如娃娃似的,直往韫卿背上跳。「姊姊!」

韫卿全无防备,给她这麽一跳,差些失了重心。还好韫卿身强t壮,这些日子来连番征战,武艺与身子,又有长进,她身手飞快,稳住後头的静韬,没让妹子掉下去。「怎麽啦?」许久不见,静韬还是这般ai撒娇。

静韬嘿嘿笑着,趴在韫卿肩膀上,「哟,方才谈话没注意,你的发铰啦?」原本给韫卿背着,总能抚及那头如绢细发,现下发丝仍在,却是短少许多。

细数入川这数月,在葭萌关驻紮时最是闲适。可静韬待在庞统帐下,并未出面示人,而韫卿忙着练武读书,亦是不知静韬在此,两人同在一地,竟是大半年未见上一面。静韬自然不知韫卿早於江陵拨兵时,便已落一地长发。

「是啊,大半年了哪,你现下才见着。」

「好端端的,怎麽就这样断了呢?」静韬伸手环住韫卿颈项,在她耳畔轻问。

「行军诸多不便,哪里有时间理这头发。铰了方便许多。」韫卿三言两语带过,却是不想再多谈这头烦恼丝的事儿。

静韬也不想多问,又恢复了笑,枕靠在韫卿肩上,一脸满足,「啊,好些年没给姊姊这样背着了。」

「都几岁人了,还敢说呢。」韫卿轻叹,对静韬这般任x,仍是默默包容。

静韬没回话,低低的道:「见到你真好,姊姊。」

韫卿侧着脸瞧她,只见静韬正朝着她笑;眼笑眉也笑,开心极了。

「是啊。」她满怀感动,将静韬的身子往上挪些,「不过,姊姊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

「什麽?」

「这几月行军,你跟在军师身边吃好穿好,又胖了许多。」韫卿难得取笑她;只见那娇俏姑娘越听脸se越慌。她视线微微往妹子怀里移去,「说,你身上藏的胡饼,打哪儿来的?」

韫卿带着静韬入厅堂,又是笑闹一阵;许是事情忙完了,关平自城外归来。方入城楼,便听见姑娘笑声。

关平挑眉,愉悦入厅;果然是静韬的声音,「静韬,身子好些了吧?」

「平哥哥!好久不见啦!」她笑着向关平挥手;二位姑娘随意找了两张席子坐定,听见他声响,先朝他打招呼的,却是数月不见的静韬。

韫卿浅笑相迎,「事情忙完了?」好快的手脚。新降将士加上原有兵马,少说也有七、八万,虽然日前为安诸郡,派了些人手出去,但兵马将士仍是众多。

自关平外出,算算也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已近晌午了;今日外头天气大好,纵使朔风仍然寒冷,但见得日头,心情总是开朗些。

「不,还早着呢,主公命我回来歇息。他还特地交待我,说你我二人先告半天假,要咱们陪陪静韬,顺道在雒城里头走走。」

韫卿闻言苦笑,敢情刘备这时候,反而徇私起来;要晾她一整天哪!

「主公这回可真不将我当男儿看了。」

「等等,你们嘴里的主公,该不会是大伯吧?」静韬见两人「主公」来、「主公」去,明明是叫刘备,却不如往常直喊大伯,听了总觉有些不惯。

「正是如此。」关平代韫卿答了。

「大伯就大伯。在营里真麻烦啊。」静韬双手抱着头,却把身旁二人逗得笑了。

韫卿自席上起身,「既然主公有令,焉能不从?静韬,跟咱们一起出门走走,顺便带你吃点好的,如何?」

还没见到吃食,光听见韫卿那「吃」字,静韬肚里馋虫顿时翻腾不已,令她唾沫直流,但见韫卿走至关平身旁,两人言说几句。她这才忆起……

「不用了,你跟平哥哥去吧,晚些大夫还会来呢,师傅也已经替我跟季姊准备午膳了。」虽然句句属实,但光想到街上馆子那热乎的美食,仍是令她差些按捺不住。静韬非要拿出十成十的自制力,才能婉拒韫卿好意。

呜呜呜!那些地道川菜,她可真是对不住了。下回,下回再捧着空腹去拜会;这次良机,却只得忍痛放弃了。

她这般用心无他,只为促成眼前这对佳偶啊!她还不时往关平那儿眨眼,要他把握机会;但不知是她这暗号太过隐晦,还是平哥哥傻不隆咚,却是一脸疑惑。

「哎呀!你就同姊姊一道去吧,我去了碍事儿啊。」举袖擦了擦唾沫,见关平还不明白,她只好开口提点。

「怎会呢?多个人热闹也挺好。是这样吧,韫卿?」

韫卿与静韬总是同心,又怎会不知静韬拒绝的用意何在?但她并不说破,只是以美食相诱。「真不去麽?那可惜了,下回出外吃馆子,可不知什麽时候了……」她笑意横生,那意味深长的语调简直搔入静韬心坎儿里。

「姊姊你真坏!我、我不同你说了,我要去陪季姊,你跟平哥哥去吧,记得,玩晚些再回来啊!」静韬转身便走,那模样活像是落荒而逃。

「欸!静韬,我听这儿弟兄说了,城西那馆子,水晶蒸饺皮薄馅多,味道忒鲜,你真不去?欸!」韫卿笑着朝静韬疾呼,只见那已走远的姑娘似是听见了,大吼一声,埋头跑回厢房去了,并不做答应。

关平摇头笑叹,「这回静韬回房,莫不唾沫流了满地了?」

韫卿瞧静韬那逗趣模样,难得的捧腹大笑,连泪都给b了出来,「哎呀……肚子疼si我了。我这妹子真是块宝。」

见她这般开怀,前些日子那y郁模样早已一扫而空,关平在一旁瞧的出神,也随着她而欣喜。

韫卿笑意方歇,发现关平自方才便一语不发,就知道瞧着她看。「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麽?我是在笑静韬。」她被瞧得发窘,佯怒道:「还瞧?我不管你了,本姑娘饿得很,要先逛街去;你自个儿在这儿老僧入定吧!」她偏过头,迈开步伐出门。

关平浅浅一笑,「韫卿,你等等我。」这姑娘啊;见韫卿步伐飞快,深怕跟丢了她。他不敢大意,也提起步伐急奔而出。

韫卿只是故作生气,并不真想甩开他,而关平健步如飞,很快便迎头赶上;两人奔走一阵,仍是并肩而行。

循着大街行走,这雒城之繁华,虽不及江陵,但b起先前的葭萌关与涪城,却是热闹多了。

时逢春节将至,街上百姓忙着采办吃食,又逢正午;整条大街上满满人cha0,好不热闹;韫卿与关平两人费了些手脚,向当地百姓问路,这才探着那家馆子。

那馆子规模不大,店面高悬着招牌,上头写着「兴庆楼」,店内生意亦如名号,上门的客人络绎不绝;两人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点了招牌菜,就这样居高临下,眺望雒城街景。

「静韬她看起来似乎很欢喜。」想起方才所见情状,关平不免又是一笑。

「那ㄚ头啊,我看她在先生家,亦跟在家里没什麽两样。」想到她对季苓的模样,韫卿不免一阵苦笑。

「话说你真不知静韬在先生门下学艺?」

韫卿拍了拍桌案,「要是我早知道,当我看见静韬蒙面时,还会跟她客气?」

「也是。」

伙计勤快,送上一壶香片。关平给她摆上茶碗、满上茶水。「天冷,喝热茶暖暖身子。」他抬起眉来,没料到对面的美人正直gg的看着他,冲着他笑;这下子无须热茶,关平便觉双颊一阵暖热,「怎、怎麽了吗?」

「日头打西边儿出来了。这般殷勤,莫非真给静韬说动了不成?」韫卿巧笑,举杯便饮;热茶甘甜入喉,生津止渴。

关平微楞,不明白韫卿所指为何,「g静韬什麽事儿?」

不明白?人儿掀了掀唇,这男人,就是这般憨直呵。「没事,同你说笑的。」她转了个话题,又与他搭了几句;这饭馆客人虽多,但伙房动作俐落,而跑堂伙计也勤,她俩点的菜se,不一会儿便齐了。

韫卿就点方才耍着静韬的蒸饺;瞧她细细品嚐,让这一阵子看惯她大口吃食的关平好不习惯。「原来在营里见你大口啃乾馒头,竟是假象?」他点了一碗面,只见上头红灩灩,足以令不喜吃辣的人退避三舍;但那花椒香气四溢,却又g起闻香者满腹馋虫。

「你拿乾馒头同这蒸饺b?小心伙计拿着庖刀来向你讨公道。」韫卿浅笑,扬了扬手上的饺子,「况且我都已经向静韬开口诱惑,不好生品嚐,回去向她说项一番,怎麽对得起她呢?」说来说去,就是要逗弄妹子。

关平忍俊不禁,斜着眼看她,「怪了,以前我记得你没这麽ai逗弄静韬,反而却是静韬逗你较多些。」

「你没听过己所不yu、勿施於人的道理?」韫卿自有一番说法,「她的逗弄我既是全盘接下了,不表示静韬也偶尔得尝尝给我逗逗的滋味?」她边说边尝着;那将士没瞒骗她,果真皮薄馅大,滋味鲜美。

早知道韫卿与静韬一般能言善道,但旁人对静韬的印象总b韫卿来的深些;直至今日,关平始知眼前姑娘,可不若旁人所见,只挨打不还手呵。

听见她将好好的一句圣人言给反过来使,还言之成理呢。关平无奈的淡笑;只见她动了动筷,却像是想起什麽,竟是停了吃食。

「味道不对吗?」

韫卿浅浅摇首,只是自袖里取出玉簪,将那头披肩的青丝俐落盘起,露出一方细白颈项。

「你那簪还带着?」好些年了吧?他还记得那簪是翎绮所赠,没想到她没将那易碎玉簪妥善收藏,竟是随身携带,寸步不离呢。

「当然,这可是翎绮姊给的。跟这玉簪一块儿买的,还有一盒胭脂呢。」她又举着,挑起一颗蒸饺入口。

关平听见「胭脂」,一口弹牙宽面入口,那辣得劲道直透肠胃,彷佛在肚里温着、煨着。不禁想像着眼前美姑娘上了胭脂水粉的模样。

「韫卿若真抹了胭脂,却是不知道怎生模样?」他定定的瞧着她。而对头的韫卿听见这句喃喃自语,抬眼瞧他,却发现眼前的他,俊眸显得有些炽热,他一脸专注,彷佛真瞧见了她妆点模样。

韫卿给他瞧的有些腼腆,便低头回避起来。「你快吃吧,面都凉了。」

「哦、哦。」关平有些虚应,仍是有意无意的瞧她。韫卿自是知晓,突然心生一计,夹起一颗饺子。

「这饺子味道不错,你且尝尝?」她抬头一脸含笑;关平不知那笑里头别有深意,只是点头应承。

他执调羹要接,可她眼儿转呀转,有些淘气,举箸的动作显得不安分了;关平见她晃着饺子,却不往调羹里放,「韫卿你……」他正想遮住汤碗,可那姑娘手法更快,手上的蒸饺飞快的往他汤碗里窜,那红灩灩的汤汁霎时溅起,弄得他满身都是。

关平惊愕万分,可对头的姑娘只是掏出香帕,一脸淘气的道:「真对不住,这饺子皮滑不听话。」她咬唇漾开甜笑,令他有气却无处发作。

「你……唉,真是。」关平苦笑着,只得掏出帕子擦拭,对她这玩笑,竟是一点法子也没。

一顿饱餐,二人心满意足的离开饭馆,便到大街上走走。

韫卿随处走看,而关平在後头跟着、陪着;旁人瞧上去,见後头少年俊俏、姑娘清丽,两人又是有说有笑,因此上了摊子,老板见了,不免将二人当成一对儿了。

关平见韫卿驻足在一摊贩前,便挤过身来,只见眼前竟是nv人家用的发钗、饰物,各式各样,直叫他眼花撩乱。「如何?有看上眼的吗?」

韫卿双眼只在手环与发簪之间环顾。「我想送个东西给季姊……真糟,出门前只记得逗着静韬,却忘了问她些正经事儿。」

原来韫卿心底想着季苓於那坡下护着静韬,为感念她出手搭救妹子之恩,便想亲自挑拣个薄礼答谢之;一路上思索着,竟不知买些什麽。季苓既是姑娘家,又会武,兴许也同她一般不喜饰物;因此挑拣起来顾忌忒多,令她好生烦恼。

「何不挑个你ai的?」

「我ai,可不见得别人也ai。」韫卿手上拿着一只发钗,那钗乃是h铜打制,上头镶了两颗白玉,作一蝶儿翩翩飞舞貌,极为jg巧;她没言说,只是仔细端详。

「姑娘好眼力,这上头的玉,乃是西域和阗白玉,质地温润,而这镂工……」老板见韫卿拿这发钗端详已久,知道她心下喜ai,便鼓起舌簧,大力吹捧一番,「姑娘这般美貌,配上这钗子,自是再适合不过。」

韫卿没搭话,又望向另一侧的手环;自个儿说了这麽久,可眼前的姑娘却当耳边风,一声不吭。老板涎着脸,转而朝後头的关平说项去,「大爷可是跟着这位姑娘前来的?」

关平点头。老板立刻将两人看成一对儿,不由得大为赞叹,「爷儿您真有福,夫人这如花似玉的美貌,您又生得俊俏,啧啧……真可谓天造地设的……」老板一gu脑儿的灌着迷汤,殊不知拍马p直拍到马腿上。韫卿听了,看着身旁的关平;那关平只是楞在原地,却没开口澄清。她搁下发钗,也不管老板言说,迳自丢下关平,转身就走。

「韫卿!」关平喊她,却拦她不住,他只得回头,朝那老板正se道:「我俩只是朋友,绝非夫妻。」也跨开脚步,连袂离去。

「韫卿,你等等我!」眼前的韫卿一身白衣,领口、袖子以银线滚边,在人群中十分好认,不一会儿便给关平追上,「怎麽了?这样丢下我一人走避。」

韫卿抬起美颜,只见俏脸上红晕初透,「你啊,楞在那儿,任由他说去,却不与他讲明;你不害臊,我脸皮可薄着呢。」她甩开关平箝握,迳自理了理衣容。

「我怎知,他竟会这样看我俩……」关平见她又往前走去,亦跟了上去,仍不断解释。韫卿左耳进右耳出,只专心注意着两旁摊子;忽见着路边一小舖,正卖着热呼呼的甜汤。

姑娘家好吃甜,似乎已成惯例。韫卿朝身後仍喳呼个不停的男人睐了一眼,弯开朱唇浅笑,「好了好了,想不想喝点什麽?」原来他平常看似不多话,也是假象嘛!

关平听见这问句,这才张了张嘴,停了下来,「你、你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气过。」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她现下可是十足在乎呵;深怕她又像之前那样,不理睬他。韫卿心底暗笑,只问道:「哪!你说了这麽一长串,渴是不渴?」

「我还好,你想喝便喝吧,我陪着你便是。」

她面露得se,玉指指着眼前的摊子,「我吃碗汤圆,你也喝些什麽暖暖身子,顺道润润喉。」黛眉轻挑,不着痕迹的调侃他,「这才有本继续嘀咕个没完。」

关平只是搔首傻笑着,也点了碗温豆汁,两人挨身坐了下来。「韫卿,那钗子手环什麽的,买是不买?」

韫卿舀了舀热汤圆,浅尝了一口甜汤,忽地想起远在江陵的阿娘;不知不觉的,竟怀念起来。「你说方才那个?」

关平点头。

玉指轻抚发丝,她低头浅尝。「买是要买,不过还要再挑挑;却是不想再到方才那摊了,省得又给人家误会。」

关平瞧了她一眼,将那温豆汁一口喝乾。「你喝这麽快做啥?我汤圆还多得是,可没吃这麽快呀。」

他抹了抹唇,小心探问道:「方才那堆手环,可有相中的?」

哟,敢情这男人忽地伶俐起来;猜得忒准。「没有。你怎知我想送手环?」韫卿舀起一颗白白胖胖的汤圆,入口细细咀嚼。

关平只是浅笑,「季姑娘也是个练家子;手环不仅好看,亦可防身。」他把玩着空碗,状似不经意的又问。「那发钗呢?」

她淡淡掀唇,「方才他花言巧语的,我是没费心思去听,那钗子倒还不错。只是我既想送手环给季姊,钗子美则美矣,却是用不上了。」

他默默点头,往身旁观望着,忽地说道:「我去买个东西。」他起身,将凳子归位。

「买些什麽?」

关平指了指渐行渐远的小贩,「买串糖葫芦,给静韬甜个嘴儿。」

「你可b我这姊姊更关心静韬。」韫卿浅笑颔首,「要买便给她买吧。」只是到时候她若胖得像颗球,可别来找她这阿姊哭诉。

「你要不要也来一串?」关平挑眉;买一串跟两串,同是跑一趟,既然这样,不如买两串划算。

韫卿抿唇,那双灵动大眼转呀转,耸了耸巧肩,「我可不知,看你的诚意了。」

关平咧开嘴笑。「行,我这人没别的,诚意最足。」他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随即迈开步伐,追那小贩去。

看见他远去的背影,韫卿只是淡淡一笑,朝那壮硕背影轻道:「还没吃糖葫芦,那嘴却像是已抹了蜜似的。」她低头挽袖,继续品嚐甜汤。

难得一天闲暇;韫卿四处探看,关平也甘心作陪。终於给她在一家银铺里头,找着了她所需的手环。

付了铜钱,满意的将之戴在腕上。「你瞧,这银环好看否?」韫卿仔细欣赏着;那环约莫四指宽,套在姑娘家纤细手腕上恰巧合适;上头镂了些空洞做成纹饰,见她皓白雪肤,与那银辉相映,既美观亦显得雅致。

「好看,戴在你手上可真适合。」关平点头,不吝赞赏,有效的令韫卿笑弯了眸子。

她将环自腕上摘下,宝ai的抚了抚,这才将之以布巾收妥,「唉,这环真别致。」她笑着望向关平,双手捧着银环;思及此物终须赠人,不禁有些不舍。「只可惜这是要给季姊的,否则我还真想把它留在身旁佩戴。」

「何不再买一个?」这容易解决。关平就想再走回店舖去,可韫卿不允,伸手拉他衣袖。

「别,这是给别人的礼;若连这点东西都不肯割舍,岂不是有愧季姊对静韬的救命之恩?」韫卿扬起黛眉,「再说了,这东西价格不斐,你也别再替我破费,就这样吧。」她抬头看了看天se,「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快回去,免得大伯担心。」

关平实在想说这点钱算不得什麽,但又惟恐韫卿不悦,只得作罢,「那咱们就回去吧。」他与她并肩,踏着愉悦步伐,返回城楼去。

「关平,我们结识这麽久,却是头一回上街?」

「是这样没错。」

韫卿回眸,似是忆起那数月都待在营里的日子,「刚开始入营,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家里的厢房、想着阿娘的餐食;好不容易待久了,习惯了。如今又出来走这一回,竟像是放出笼的鸟儿。」她摇头叹笑,会耗到此刻,真是始料未及呀!

她原本只打算出门来,品嚐美食,顺道挑个东西送季姊,聊表心意,却没想到一路上,从街头吃到巷尾;不管什麽零嘴儿、甜汤、小吃,全都来者不拒,且为挑拣个中意的手环,又是东奔西走。到头来,就如静韬所期盼的那般,与他直逛到日暮,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城楼去。

关平侧脸,只见韫卿迎着夕照;那张白皙丽颜给染得粉neng,看上去似是美人饮醉般,神态媚人。「你这下终是t会到,待在营里,总是格外思乡的心情了吧?」

「是啊。不过思亲可就未必;至少阿爹与静韬人都在巴蜀。只除了阿娘。」

关平情不自禁,伸手r0u了r0u她的发,「你呀,既是想着娘,却又多久未给三婶送上家书了?」

韫卿弯腰闪过,「欸,小心簪子。」她浅笑挪步,经他提点,她这才想起,距离上回给阿娘写信,已是攻下涪城之时。「静韬历劫而归、阿爹平安赶至雒城与咱相会。是该写写,免得阿娘c心。」

瞧她只在意头上玉簪,关平不由得有些吃味儿,下意识的往怀里探去;想了想,却又作罢。「你啊,就对那玉簪如斯宝ai。」

她可没漏掉他话里带的淡淡酸味,只是抿唇一笑,「是啊,谁叫这是翎绮姊赠与的呢?」

他忍不住脱口,「若是我也送你一支发簪,就不知你是否也会像这支玉簪一样ai惜?」

韫卿微楞,而後别过头去,皱了皱俏鼻,「还说呢,等你送了再说,亦是不迟。」

关平闻言,迳自笑开,「这是你说的,可千万别忘。」她要他送,他便送;他一向诚意十足的。

「哼,我啥时说了,又说了些什麽呢?」韫卿故作不知,抬头望了望天际。「赶快走吧,等天黑了,咱们可得0黑进门了。」她话语方落,便迈开步伐,向前急奔。

「怎麽今儿个都是我在追你?」关平苦笑耸肩,说归说,他亦是加快脚步,跟在韫卿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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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喜获雒城,得吴、雷二将,并听闻张、赵两人领军,正朝此处赶来;庞统遂建议刘备暂缓进兵,先行坚守,除了整肃军纪,让将士得个喘息外,也可等候二将前来会合,再行商议。

刘军坚守月余,直等到赵云领着援军赶来,而不久後,张飞亦率领巴郡太守严颜以及一g降将来雒城与刘备相会。

刘备大喜,遂开筵席以劳诸将。

正当刘备踌躇满志,打算挥军绵竹,攻下成都时,庞统却只是劝,「现下雒城到手了,成都就在眼前。可战事方歇,惟恐邻近州郡不宁,主公可率诸将前往抚之,待各郡皆安,即可挥军进兵。」

刘备许之,便任张翼、吴懿引赵云抚外水江yan、犍为等处所属州郡,令严颜、卓膺引张飞抚巴西德yan所属州郡,委官治之。

刘备这厢得了雒城,正蓄势待发之时。另一头,奉刘璋之命的h权,正马不停蹄的赶往东川,求张鲁出兵相援。

却说正当刘备起兵攻雒城时,西凉马超兵败於杨ga0,率马岱、庞德来降张鲁;张鲁心下大悦,以为得了马超,不仅益州唾手可得,亦可借助其力抗曹c,因而以厚礼待之,更yu以nv招马超为婿。

大将杨柏据言马超妻儿遭祸,皆超之咎也。张鲁从其言,遂罢招婿之意。马超得知後大怒,有杀杨柏之意;两人嫌隙遂立。

正巧此时遇h权至东川,前来求援以救西川。h权得见杨柏之兄杨松,道:「东西两川,互为唇齿也。现下西川有难,望张鲁大人,与我主尽释前嫌,以助我主退敌。事成之後,愿以二十州相酬。」

杨松大喜,引h权来见张鲁;权据告前言。张鲁为图其利,便yu允之。此时谋臣阎圃谏之,「主公请三思。刘璋与主公世仇,今日为求退敌,恐诈割地以诱主公出兵,事成必悔其言。主公万万不可从之。」

「吾虽不才,愿领一军,往攻刘备,并替主公取西川之地也。」堂下一虎将自群臣间走出;视之,乃是前日新降,受张鲁厚礼相待之西凉马超。

张鲁颔首,愿闻马超之计。「超恳请主公赐我二万jg兵,我与舍弟马岱一统领兵,往葭萌关攻之,必当生擒刘备,要刘璋割二十州以献主公。」

张鲁大喜,素闻锦马超威名,势不可挡;今日有他相助,哪怕是二十州,就连成都亦将是他囊中物。遂遣h权先归成都,点兵两万与马超。

马超部将庞德此时病重,未可领兵征战。超与弟马岱,即刻发兵,而张鲁命杨柏监军,亦尾随其後进发。

马超素来用兵神速,不数日,即挥军赶至葭萌关,於关外三十里处紮营下寨。

此时春节方过,细雪微飘,甚为冷寒。但马超不以为意,所领将士亦为张鲁旗下jg兵,极为善战。马超忖度,现下刘备身在雒城,未知己军动向,又逢年节,天寒地冻,若能趁其不备,猛攻关隘,则不费吹灰之力能得葭萌关,亦可立下战功,以报张鲁知遇之恩。

超遣人将计策告知杨柏,但杨柏却以天候冷寒,不宜发兵为由回绝。马超咬牙,与杨柏嫌隙愈深;又推迟了几日,瑞雪方止。马超终究按捺不住,亲见杨柏,yu领兵攻之。

杨柏说他不过,这才应允;马超与马岱遂领兵一万,火速赶抵城下。只见他头戴狮盔,一身银甲钢枪,立马远眺。

「这就是葭萌关?」马超g唇,锐眸直指城门;闻探子据报,此关守将乃是孟达、霍峻。他嗤之以鼻,更不将此关放在眼里。脚下西凉白马於军前踱步,他颇负自信的道:「不出五日,定当破城!」即刻下令,命将士强攻之。

刘备匆忙上了马背,自雒城即刻发兵,率领着诸将,日夜兼程,往葭萌关赶去。

只因一个时辰前,自葭萌关派来的传令得到消息;东川张鲁日前收留了猛将马超,而刘璋亦派人赶往汉中向张鲁借兵,那张鲁竟允了刘璋。便命马超领着两万兵马,前来攻打葭萌关。

葭萌关由孟、霍二将坚守,但马超其势锐不可当,孟达便遣人即刻往雒城求援;若推迟了时刻,葭萌关恐落入张鲁手中,此後要想阻挡之,便是困难万分。

葭萌关不仅为刘备後盾,此关隘更是交通要冲,往昔张鲁yu起兵吞并西川,皆遭阻於关外,可见其地位。

但即便此关易守难攻,而孟达、霍峻亦非平庸之辈,那马超却厉害非常;当年据守潼关时,曾多次击退曹军。如今率军攻来,若非关、张等猛将豪杰,不可败也。

庞统闻此消息,亦皱眉苦思,「马超威名,天下皆知……若有张飞、赵云二位将军联手,那便好办。但……」他摇了摇头,「两位将军如今都在外头安抚邻郡,若要召回,往来费时,而恐马超已破关门,长驱直入矣。」

刘备拍案起身,「现下情况危急,不能等子龙、益德归来;敢问军师,我军可还有他人,能与马超相抗耶?」

庞统沉y半晌,其间刘备於内来回踱步,模样甚为不安,忽闻庞统击掌,「先生,可寻得了人选乎?」

「h老将军与魏延联手,如何?」

两人现下都於雒城待命,若真可敌之,那便无忧矣。「h忠数年前与云长一战,不分高下。老将军筋骨仍y朗,但……此回所迎之人,不下当年云长,甚至有过之;而将军年纪老大,未免太过勉强。」刘备抬起眼来,「文长或可一试……」

庞统颔首,「主公,事不宜迟,咱们得先赶往葭萌关,趁关隘仍未落入马超手中之前,咱们旗下勇将,才有机会发挥啊。」

「先生所言甚是。」

刘备急遣严颜、张翼二将来守雒城,而自与庞统领军,往葭萌关赶去。

庞统得刘备号令,速点两千兵马,命魏延领五百军马先行、h忠次之,而刘备、庞统随後,即刻发兵。

韫卿、关平二人仍跟在刘备身後。两人方才正於营中点拨粮秣、兵器,忽闻刘备发兵号令,尚不及理清情况,便速速赶回城楼,收拾兵器、战袍,勒马往葭萌关去了。

瞧刘备一脸忧心忡忡,而此令来得突然,令人好生意外。韫卿虽未能得知实际情状,却也大概猜得几分。

许是葭萌关有异,急需发兵驰援吧?若非此事,她还真不知,何事能令刘备这般忧心。

日前才得军情来报,刘璋命二将,领三万兵马驻守绵竹;又赵云叔叔与阿爹安抚各郡有成,兴许再缓几日,便可发兵攻绵竹,直捣成都了。事情一波三折,果真不会如计画般顺利无碍。隔着布巾,韫卿不由得轻叹;她们姊妹俩好不容易在一块儿,原以为阿爹也将归城,父nv三人便可团聚。可没想到此令一下,她随大伯往葭萌关进发,徒留静韬於雒城休养,阿爹纵使回来,亦是少她一个。

她拍了拍颊,将心底的失望拍散;或许这样也好,若真父nv三人相聚,才闻大伯发兵号令,势必更加不舍。况且军师方才还向她保证过,若季姊伤势许可,他也会令她前来葭萌关调养。

「苓ㄚ头在我面前都能算计我,更别说不在我眼皮底下;我当然要好生看管她呀。」当时军师脸上带着笑,往房里望了一眼。

这自是玩笑话。从那时,韫卿就看出了,军师对季姊的关心与ai护,实不下阿爹待她呀。葭萌关与雒城相隔遥远,没能天天探视着季姊,军师定是放心不下的吧?

而季苓若来,静韬也将随着季苓一道,往葭萌关与他们会合。只是晚了点罢了。韫卿舍不得与静韬分开,直是将庞统与她说的话,也当成给自己的宽慰了。

「张将军。」就当韫卿思忖着庞统与她提过的话时,没料到,庞统居然在这时候,主动上前来与她攀谈。

虽然与静韬在一块儿的那几日,庞统若去探视季苓,也会与她稍微聊几句,关心关心;而她打从知道眼前的这人不仅是领着她们行军打仗的智囊,也更是静韬的师傅後,对他也是自然的多了份亲切感。

但於行军当头,亲自前来与她谈话,还是头一次。韫卿显得有些慌张,「军师有何吩咐?」

庞统那双眼一如往常看起来慵懒而漫不经心,但眼底的jg光却是锐利无b。他扬开笑来,摆了摆手,「别担心,张将军。你妹子见了我不仅不会慌乱,甚至快不把我当师傅看了,你这做姊姊的胆子想必也不b静ㄚ头小吧?放松点,没事儿的。」

韫卿柳眉微拧;是麽?静韬不将他当师傅看,那究竟把他当什麽了?这念头在心底打转,可没敢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军师来找韫卿,不知有何指教?」

庞统点了点头,一脸勉强接受的表情,「将军知道此回究竟是谁来攻葭萌关?」

韫卿摇头。「西凉锦马超,这名号听过吗?」

她闻此名号,不由得睁大了眼。锦马超威名远播,又是使枪名家,不久前为报父仇,曾杀得曹c大败;想不到来攻葭萌关的,居然是他?

「这回马超领了张鲁旗下jg兵,率军来攻葭萌关;我原本向主公荐令尊张飞将军与赵云将军合力败之;惜二人此时不在眼下,又思及往来费时,这才推荐魏延与h忠。」

韫卿颔首,「军师与韫卿说明这些,似乎颇有深意?」若只为令她理解情况,又何须大费周章的前来找她谈话?她双目清明,直视着他,静待後话。

「张将军果真冰雪聪明。」庞统拊掌而笑。「h老将军年迈,主公恐怕不允他与马超对阵;魏延将军年少,武艺亦是不差,但若对上马超,只怕仍是力有未逮。」

「若到时候主公身旁无人可用,我便会举荐你与关将军共同上阵,力抗马超;现在先与你提起,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她与关平?由她俩来对马超?「军、军师?」韫卿给庞统这决定震慑的合不拢嘴;她拉了拉脸上布巾,「等一等,我与关平?」这……莫非是军师看她神情紧绷,这才说笑来给她排解?

「张将军该不会以为我是跟你说笑吧?」庞统一脸无奈;这也要怪他,平常总是一脸不正经,等到他现在用再正经不过的表情同别人说话,别人却是半信半疑。改日他可得要向孔明拜师,学学他那脸刚正不阿的表情才行。

「不、不,韫卿怎敢怀疑军师呢?」她还真有些怀疑呀……「只是这麽做适合麽?」

「有什麽不合适的呢?」

「主公若真派遣我俩迎敌,那……岂不成了一大笑话?」

庞统听了她的话,沉y了一会儿,「将军莫非是担心,主公派你俩年轻小将出阵,不但瞧不起马超,亦是表示自己已无将可用?」

韫卿担忧的意即在此。刘备仁义待人,底下有能者甚多,若真如此,怎会需要两个年轻小将,来救葭萌关?

庞统见她点头,随即哈哈大笑。此时正於山道间飞驰赶路,两旁寒气b人,而庞统这恣意笑声显得突兀,顿时便传遍了身旁所有人,也包括在前头的刘备、关平。

「军师何故发笑?」

「没,没的事,我方才跟张将军谈着话呢。惊扰了主公,实在抱歉万分。」庞统微微拱手,给刘备陪礼。

刘备睐了韫卿一眼,这才转回庞统身上,「我军现下正赶着行军;军师为吾gu肱,也请注意己身言行,方才之过,莫要再犯。」

庞统连连称是,待刘备回过头之後,这才朝刘备眨了眨眼,继续望着韫卿,「张将军顾虑的虽不错,但那是建立在你们两人败阵的前提下;马超是厉害,可张将军与关将军二人经过多次历练,其中一人或许尚不及马超项背,但联手起来,那就未必了。」

「军师怎会对咱俩这麽有信心?」

「那还用说?」庞统嘿嘿一笑,视线微微移向前方的关平;他对他们两人,可是信心满满啊。「你们二人乃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两位不但是师徒,更是我军两大猛将,关羽、张飞之後。先前连日征战,你们二位连夺几份大功,我又怎能不对二位刮目相看呢?」

给庞统这般盛赞,韫卿双颊蓦地染上绯红,然而最让她心虚的,却是最前头那句「感情甚笃」啊……「那些功劳还不全拜军师良策以及主公倚重所致?韫卿驽钝,实受不起军师这般赞赏呀。」

「将军过谦了。总之,你们可得要有心理准备了。我话先说到这儿,且再向关将军说项去了。」他抛了个笑,策马上前,又与关平攀谈起来。

韫卿不免扬唇苦笑,敢情这便是赶鸭子上架,半点也由不得她?马超……先前她虽连挑数名刘璋麾下大将,但马超武艺高超,先前那些人自是不可与之相提并论的了。她不禁握紧手中崩云;习武之人,能与旗鼓相当的敌手较量,乐莫大焉,她虽感到心底紧张,却也兴奋莫名。

却不知那马超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她边想着,唇儿不禁逸出了笑来。

啃着乾馒头,马超举着那把跟着他已久的钢骑枪,於前军中坐镇;一面充饥,一面指挥着兵马攻城。

他率一万人於三日前大举攻城,直至此时,他虽然仍自信能在五日内破城,但对於现下进度甚不满意;思及此,他不免恨恨的咬牙,像是嚼着那厮的r0u般,将口中乾粮咬得粉碎。

还能有谁?自是那个与他种下嫌隙,又奉张鲁之命前来督军的杨柏。首日他领着一万大军攻城,葭萌关守将反应倒是不慢,立刻也领着关内守军登上城楼护城,两军互有消耗,原本盼望能出其不意,藉机夺下此关,好让杨柏开开眼界,却苦於兵员不足,无法越雷池一步。两军僵持不下,直至日落,见兵疲马困,马超纵使百般不愿,亦只能含恨而退。

而後马超以速破葭萌关为由,请求杨柏令寨中大军倾巢而出;但那杨柏却又给了回票,直道此二万人乃是张鲁旗下jg锐,怎能由他轻易损耗?他好说歹说,杨柏直是不允;令他差些於帐内拔剑,杀之以泄忿,幸得马岱阻拦,他才y忍了下来。

「若两万大军尽归我有,当日便能破此城!」马超大怒,往後於寨中,再不与杨柏说上任何一句;两人已势同水火,纵有马岱从中调解,亦是莫可奈何。

此厮对他百般阻挠,定是怕他夺得此功,往後他於军中位置便即不保。马超愤然拂袖,既然杨柏有意难他,他就偏要做给他看。一万就一万,若能以一万人攻下要地葭萌关,既能显他威名,亦可令杨柏j计化为无形,到时候哪怕不得兵权?

不过一味正攻却也不是办法。马超挑了挑眉,先前找来熟悉此地地形的将士探问,始知可绕关外山道而行,往另一门急攻;那门地形奇险,不利大军绕行,但势必无有重兵把守。马超大喜,遂遣马岱率三百名jg兵,沿山道潜行,务要收到奇袭之效。

「岱,一切就全靠你了。」马超微微一笑,拎起钢骑枪,拍马上前叫战,於阵前大骂关内守将,yux1引敌军注意,也替马岱制造机会。

巧计,正缓缓的在敌军身後上演着。

马岱率领着三百名jg锐,循山路悄悄进发。

为免惊扰敌军,再加上地形奇险难行,只有马岱驾着那匹西凉宝马,於山道间纵横奔驰;张鲁麾下将士皆是川蜀人士,从未见过此等良马,不由得大为惊叹,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却是马背上的他,所展现的惊人骑术。

西凉不仅盛产好马,西凉人善骑善s亦不是新鲜事儿。马岱仔细的驾着ai马於山道间穿梭,如履平地;素闻善骑者人马合一,今日所见,果真不假。

哪知就在踏上坦途,即将靠近葭萌关西门前,却看见一将领着刘备军士兵,正骑着马往山道上来;狭路相逢,马岱握紧尖枪,立马上前叫战,「来者何人?」

此将原来是魏延;魏延领着五百飞骑,朝葭萌关进发,听闻阵中熟知此地之将士言,此路乃是进关近路也,魏延从之,遂命兵马行此山道,不料却在此处惊见敌方人马。

魏延扬起大刀,跃马而出,「吾乃魏延,废话少说!」见此人身披银甲,腰系锦带,手执尖骑枪,不是马超却又是谁?魏延策马上前,便要叫马岱来战。

後方将士皆无马匹,而此人又是刘备底下大将,马岱亦慨然从之,挺枪而出。

刀枪相碰,激出二人高昂战意。马岱原本便是率军来袭,气力十足;而魏延风尘赶来,虽然人马稍倦,但将此人视为马超,jg神为之一振,顿时倦意尽消。

两人於此狭小山道b试;马岱人马合一,脚下宝马如有灵x,得知主人心意,趁二人酣斗之余,那西凉宝马竟是抬起腿来,朝魏延脚下马匹踢去。

马岱戎马多年,与此宝马情谊深厚,遂将身子侧於马腹,扬起尖枪扫向魏延。

魏延脚下马匹失足,踉跄几步,又见尖枪锐不可挡,情急之下,便抡起大刀来破;尖枪划过刀面,刺穿魏延盔缨。

一击未果,马岱收回尖骑枪,回身再攻;而魏延亦非省油的灯,手上大刀威猛,而刀势凌厉,先攻宝马左眼,令马岱勒马往後,自己却趁此时欺身上前,迎面砍上马岱枪柄。

一来一往,两将激战,互有胜负;马岱有宝马、尖枪护t,但魏延刀势刚猛,武艺jg湛,斗至四十余回合,马岱渐感力不从心;宝马再度扬蹄攻往魏延,魏延上了几次当,已有防备,马岱便趁此机会,率军後撤,退回来时山道。

魏延策马yu追,但见此山路陡急,还有碎石,非弃马不得行矣。但马岱身下宝马却依然如履平地,而马岱上身纹风不动,彷佛如坐席上,不由得大感赞叹。

将士连日赶路,已是疲惫不堪。魏延遂领将士入城歇息,待养足气力,再与之一战。

「什麽?失败了?」马超於前军坐镇;方才叫骂一阵,才从战场回来稍歇,便见到马岱领着jg兵,却又从山道退了回来。惊讶之情,尽显於se。

「我领着兵马行至门下,即将行动时,却不巧遇见敌将率军来援,我与他大战四十余回合,气力不敌,这才赶忙撤了回来。」马岱面有愧se,向马超据实以告,「那人兴许将我当作是哥哥你了吧?那把大刀使得又急又快,是个角se。」

马超那y鸷眼神彷佛能够杀人,他喉间发出闷吼,以手中骑枪拄地,「那人是谁?有无报上名号?」

「那人叫做魏延。」

魏延?原本该与刘备一同待在雒城的魏延,居然这里来了。料想不只他前来葭萌关支援,後头的刘备一定也来了。马超愤怒的大骂,「若早拿下此关,刘备此回前来,无疑自投罗网!」他指着眼前的关门,又想起那杨柏。

「大哥先息怒,那魏延与我交手,也只能勉强败我,若是你亲自出马,想必不十合定能得胜。」

刘备此回入川,全仗魏延、h忠之力也。魏延武艺尚不及马超,而h忠垂垂老矣,又哪里能敌?马岱看着眼前的族兄,彷佛看见当年叱吒风云的吕布;而马超骁勇,不下吕布,放眼天下豪杰,焉有谁可敌之?

「那是一回事。他们也不笨,知道敌我不过,定当坚守不出;此战拖越久则越是不利。」马超叹了一口气;马岱现下空手而回,想要故技重施,只怕敌军已加强防备。

「不过……」他抬起眼来,眼底闪过一抹jg光。「刘备来了,那代表她应该也来了。」

「大哥的意思是……」马岱扬起唇角,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抹娇小倩影。

「正好,就看看她会出什麽计谋,我等着接招。」他握了握指节,「咱们今儿个先这样,明儿个再来看看那小姑娘会不会露脸。」马超大掌一挥,跟在身旁的马岱立刻传令,鸣金收兵。

魏延先至葭萌关,而後h忠次之;直到傍晚,刘备才领着一千兵马,风尘仆仆赶至。

刘备、庞统方至,听闻马超已於午後退兵,心下大石这才放了下,又召魏延来,询问情况,魏延只言说方至葭萌关,便於山道间遇一敌将,与之酣斗,最後将那人击退。「那人可是马超?」刘备听罢,遂发此问。

魏延耸了耸肩,「那人身披银甲,腰系锦带,手拿一尖枪,却未报上名号;我料定他是马超,这才奋勇向前……主公,敢情那人不是马超?」

听闻马超能与曹c手下猛将许褚斗上百余回合;魏延自认武艺不凡,但许褚那等虎将,以他之力,能否斗过三十回亦有疑问。当时只看衣着,便认为那人定是马超,现下仔细回想,似乎有些不对。

庞统看着魏延那疑惑神情,哼声一笑,「文长只怕是遇见马超族弟,马岱了。」

魏延点了点头,刘备视之,道:「既然已先败马岱,将军可先歇息,待来日战马超。」

魏延拱手拜谢,而站在一旁的h忠则指了指自己,「文长要战马超,老夫亦愿往。」

刘备看着h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早知h忠看见马超近在眼前,自然心痒难当,主动请缨亦在他预料之中。「老将军稍安勿躁,若文长真敌不过马超,老将军再视情况出阵便可。」

h忠对此应答虽不满意,但见刘备对他如此看重,亦是喏声而退。

庞统见二将已退下歇息,这才将关平、韫卿两人召入厅内。

「先生,你命他们二人入内,可有要事乎?」刘备见室内三人神情镇静,惟独他是一头雾水,足见庞统已与他们说了些什麽吧?

庞统朝刘备顿首伏罪。刘备大为惊骇,赶紧上前去扶,「先生怎麽回事?快快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我事前知会了二位将军一些事儿,却没先同主公商量;欺瞒主君,庞统知罪。」

「究竟是什麽事儿?先生先与备讲明,再做定夺不迟;先生快快请起罢!」

庞统这才抬起头来,「事情是这样的。我虽向主公举荐魏延、h忠二人迎战马超,但魏延惟恐有失,而h忠,主公以为他年纪老大,亦是不允其出战;为免主公到时无人可用,遂私下与关、张将军二人商议;若魏延败退,即请二位将军衔命出战。」

刘备抚须思索,这才醒悟,「行军时先生特地与他们两人谈话,意即在此了?」

「正是。」

刘备拍了拍庞统的肩,微微一笑,「先生替备未雨绸缪,备感谢都来不及,又哪里能治先生之罪乎?」

「主公宽宏大量,庞统当铭肺腑。」

刘备好言慰之。又转过身来,对二人道:「平儿、韫卿,你们对於拿下马超,可有把握?」他们二人联手这主意,刘备也不是没想过,但总认为他们过於年少,要二人挑此大任,似乎显得过於苛求些。

要知道,二人若败,他刘备威信扫地不消说,他俩x命堪忧,而远在他处的两位义弟闻之亦当伤痛不已。牵连甚众,怎可不慎?

两人对看一眼,韫卿直视刘备,竟是坦然无畏,「韫卿不敢说定能败之,只求能与之僵持,尽我俩所能。」

说得对,马超领着张鲁旗下兵马前来应战;张鲁好利贪功,定求马超速破此关,而马超新至张鲁麾下,亦急於立功;若能僵持不下,应有可乘之机。

「站在大伯的立场,备实不愿见你俩犯险,但现下葭萌关有难,又不得不仰仗你们二人之力。」刘备自席上起身,绕至他们跟前来,「与马超对阵千万小心,切莫以身犯险,知道否?」

两人点头,刘备微微一笑,拍了拍他们,「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快下去歇息吧?养jg蓄锐,明儿个来迎马超。」

次日天仍未亮,马超便率领着一万兵马,来到城下。

刘备登楼视之,只见一名虎将挺枪跃马而出。狮盔兽带、银甲白袍,人才出众,气度甚是不凡。

「这便是西凉锦马超麽?」刘备大为惊叹;百闻不如一见,素闻锦马超人中豪杰也,今日视之,果真名符其实。

魏延亦与刘备b肩,看见马超後方,便是那昨日於山道间败之的敌将;军师料得果真不错,他昨儿个,仅是遇见了西凉马岱。真正的马超,就在城下。

「主公,延愿即刻出战,以败马超!」

刘备看了看他,却不做此打算,「文长莫要急躁,马超锋头正健,当避其锐气。」他看着城下马超,微微颔首,「咱们以逸待劳,就先等等吧。」

马超於城下大骂刘备,急邀魏延出城来战;魏延咬牙切齿,但未得刘备应允,亦不敢轻举妄动。

马超於城外骂得极为痛快,而城上魏延怒火中烧,三番两次请战,却都给刘备挡下。

算了算时辰,已近晌午,马超摆开阵势不攻,只在城下挑衅;见马超已有些倦意,刘备便令魏延率五百轻骑,冲出关,与马超一战。

魏延气愤难平,抡着大刀赶来;马超见关门一开,手上钢骑枪往後一招,後头士兵立刻後退约一箭之遥。魏延视之,亦命将士停步,独自上前与马超交手。

「吾乃魏延魏文长,前来取你马超狗命!」魏延言语相激,手上大刀虎虎生风,立马而至。

「好大的口气。我便是西凉马超,前来给吾弟讨公道!」马超後发先至,钢骑枪迅疾而出,与魏延酣斗起来。

魏延战意正炽,但马超身手恁地不凡,两人交锋二十余回,魏延不敌,拨马便走;马超赶了上来,身下亦是西凉骏马,自然速度飞快,魏延没料到马超快疾如风,先是吃了一惊;於飞快竞驰间,马超扬枪出击,刺伤魏延左臂。

魏延举刀慢了一步,突感左臂吃痛,就此松开缰绳,摇摇yu坠。

见机不可失,「先取你狗命!」马超恣意大喊,yu拿下魏延以挫刘备锐气,不料正yu下手之际,一柄兵箭突然赶至,令他错失良机。魏延得了空,随即赶回关内。

马超大怒,仰头痛骂,「是谁胆敢阻吾好事?」

视之,只见一名老将白须冉冉,手执一铁弓,而地上那枚兵箭亦是不同一般,竟有他手上钢枪近半长度;能拉动此弓,使得此箭,非一人莫属。

「关上可是h汉升老将军乎?」

h忠闻言,喜形於se,「想不到老夫之名,竟能传至锦马超耳中。」

马超浅浅一笑,「吾弟马岱亦善s,素闻老将军年过五旬,仍然善使大刀、开y弓,有万夫不当之勇,心下仰慕老将军久矣。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老将军乃豪杰之士,又何须委身於刘备这等j邪之人麾下?」原来马超不仅武艺了得,就连离间之计,亦略通之。

原本听得马超开口称赞,h忠仍飘飘然,心底舒畅,但後头听见马超开口诋毁刘备,一张老脸顿时皱了起来,「你好大胆子,敢在老夫面前开口辱骂我主?」他一气之下,随手拈来一根兵箭,搭满弓弦,就要s杀马超。

「老将军莫要冲动!」刘备开口阻止,但h忠手中兵箭已不得不发。只见一根铁箭快疾如电,就朝马超头上狮盔飞去。

h忠百发百中,料想此举定能给刘备讨回面子,但那马超果真厉害,手上钢枪挥动,身子向後一仰,竟是将那枚兵箭给折了!

马超英气b0发,於关前大笑,「老将军果然厉害!但面对我,那弓可不管用。」

h忠睁大双眼,握住弓的手不由得微微发颤。当年关羽与之b试时,关羽虽强,但若当时他以箭s之,关羽定是手到擒来;但今日碰着马超,就算他已鼓足十成气力,竟是未伤他分毫!

庞统在後头觑得真切,只微微朝身後的二人望了一眼。关平、韫卿早已准备妥当,便悄悄下了城楼上了马背,领着方才陪同的五百名将士,要出城与马超交手。

「韫卿,可要当心啊。」

韫卿头戴鸢盔,跨上马背,见着关平那担忧神se,蒙着面的她将布巾掀开一角,朝他微微一笑,「你也一样。咱们尽力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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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伯说明一切,领了将令。韫卿、关平两人即刻回到当初驻紮於关内时,所住惯了的厢房。

出外征战,一切从简;打开房门,摆设一如往常,只是离开此处月余,此处蒙上了些灰。原想打理一番,但忆及大伯命她们早点歇息。韫卿轻耸巧肩;那便将就一晚吧。

走入厢房,点了烛火,正yu整理床榻,却听见门板轻叩声,她回头一望,竟是关平。「怎麽啦?不早点睡,还想来我这儿串门子?」

听见她笑语,关平担忧的心,这才缓缓放下。「我原本以为你在大伯面前那般坦然,还道你是撑出来的,现在看到你还能同我说笑,我便放心了。」

韫卿整理的动作暂缓,似笑非笑的起身瞧他,「你啊,ai担心的老毛病又犯了?」就说他是娘,他还不承认?「我没事儿,你也别直担心我;我还担心你多些呢。」

「我怎麽了?」

「与马超此等名满天下的虎将对阵,算来你也是头一回吧?」韫卿如鸟儿般跳响,走到他跟前,俏脸靠近了他,「你不担心?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哪。」

关平呼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双手,韫卿眼睛也尖,只见眼前那双粗壮的手臂,正微微抖着呢。「说担心,不如该说是兴奋吧。」

「得了吧,要兴奋等明儿个,你快回房去睡吧。赶了这麽多天的路,天气又冷,你不累,我可困了。」韫卿推着他,将不情不愿的他推出房门外。

「韫卿,我……」关平往怀里揣了揣,像是想说些什麽,却是又说不出口。

「怪了,正要就寝这当头才恁地多话?明儿个再说罢。」韫卿朝他招了招手,笑靥如花,「祝你好眠。」

关平楞楞地也朝她招了招手,韫卿这才含着笑,阖上房门。

他讷讷的看着已关上的门板,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回门,却在里头人儿吹灭烛火後,这念头也随着烛火灭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发钗,上头镶着两丸白玉,以h铜镂成的蝶儿,正张着翅膀,彷佛振翅yu飞。他看着,又瞧着门板,不由得紧握着手中温热的发钗。

於出阵前,关平下意识的又握紧怀中的发钗;昨儿个突然闯到她房里,实是想将这钗,亲手赠她。

他怕这一战後,恐将再无机会,亲手赠上此钗了。他咬紧牙关,松开发钗;取而代之的,是那把一路跟着他征战的战枪。

他要亲手将这发钗赠与韫卿,并对她一吐情衷;这是他的愿,而他绝对要实践之!

关门缓缓开启,见着外头天光朗朗;关平勒马,两人四目相会,双双冲出关去。

门外马超仍在叫嚣,正得意之余,葭萌关关门,却又有了动静。

他好整以暇,等着刘备这回给他端上来什麽菜se。只见为首的二将一青一白,各驾一匹战马,呼啸而至。

马超看清楚两人面貌後,先是一楞,而後拍马大笑;脚下西凉骏马似乎也得知主人心意,频频嘶喊,像是正与主人齐声同笑。

「刘备匹夫!你不是号称麾下良将成群?怎麽?走了个魏延脓包,h老将军亦给我挫其锐气後,没人可用了?居然派了这两个毛头小子!」马超哈哈大笑,手上的钢骑枪冷冷的闪着银光,彷佛给眼前的两个敌将做了宣告。

「刘备果真仁义心肠,不仅派了魏延来给我甜头尝,热热身子,现下又赐我两个毛头小子祭旗。马超心领了!」他讽刺的朝关上刘备一笑,更夸张的作揖;後头一万将士得见,亦是纵声大笑。

刘备将这些挑衅全给当耳边风,他心下挂念着,还是现在立於马超眼前,给他派出去迎战马超的两人。

「平儿、韫卿……」刘备忧心的连肠子都纠结在一块儿,闭眼竟不忍看。

庞统散着长发,也来到城墙边;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自信的笑。只是此回的笑,意义有些不同。

「吾乃西凉锦马超!」马超气势不凡的大喝,手上钢骑枪灵巧挥动,虎虎生风。「两位小子,就当我马超发慈悲,给你们两人有个报上名号的时间。」

眼前马超以言语相激,关平此刻顿觉得jg神澎湃,气通x臆;他扬起战枪,声调平稳的道:「吾乃关羽之子,关平。」

韫卿勒马上前,与往常一般,并不搭腔。两人互望一眼,拍马而出,各执手中兵器,上前力战马超!

马超耍着钢骑枪把玩,好整以暇的模样,直不把眼前二人看在眼里。

关平奔向马超右侧,而韫卿则於他左手方;关平开口大喝,手上战枪迅疾而出;力道刚猛,直取马超右臂。

马超勇力过人,而枪术jg湛亦不在话下,他扬起枪来闪避,手握钢骑枪正yu反击,不料左方白衣小将登时窜了上来,手上那把短枪正朝他门面刺来。

马超挑了挑眉,钢骑枪迅速往关平x口刺去,手上银狮护甲格於门面,竟是破了这一击。

关平勒马後撤,手上战枪直立起,以枪尾尖巧抵马超钢枪;马超见状睁大了眼,尚不及表达心中赞赏,左手边一道银芒闪过眼角,他微楞,回头防备差些不及。

只见白衣小将手上厚盾迎面而来,上有尖钉,袭向他右肩!他咬牙,钢骑枪速速撤回,以枪杆当之,那尖钉离他已不到三寸;白衣小将突然望了他右方一眼,只见关平当下他一枪後,手上战枪横扫而来,yu取他颈项。马超双手紧握钢骑枪,看着眼前二人兵器连往他身上招呼,他气力陡发,格开二人;脚下骏马使将起来,踢向左方白衣小将的马匹。

韫卿虽惊讶,但昨儿个於堂上,已听见马岱西凉宝马厉害,料想马超所乘之马匹定有过之。遂勒过马匹,连忙闪开。

此时眼前只余一人,马超见机不可失,遂策马往右,手上钢骑枪连挑带刺,来势凶猛;关平气力虽不敌,仍使起战枪与马超对招了六、七回。马超见此将年纪尚轻,可所使枪法刚猛之余亦兼有细腻处,已臻成熟之境;来日方长,若潜心钻研,武艺定是高妙。

「你是关羽的儿子?」马超虽久居西凉,亦知刘备旗下两位义弟,皆为万人敌也;想不到虎父无犬子。关羽之子亦有乃父之风!

关平枪尾尖拂过门面,正yu再攻,却见眼前敌将开口,他没搭腔,手中战枪仅是冷冷的,袭向马超腰际。

「好身手!」马超侧身闪过,见二人武艺不差,yu以高超骑术取胜。

韫卿驾马赶来,见着马超左脚踏着马蹬,右脚却踩在马背上,而脚下骏马依然飞驰不休,不由得心下大惊;原来西凉人的骑术,竟是如斯过人。

惊讶归惊讶,手中崩云已使将起来,不愿趁人之危的她只大喝一声,想不到立於马背上的马超竟回过头来,「小子,你放心,你的马匹跑动简直方圆百里都能听见,我又怎会没注意?」言谈之间又与关平对上数招;锦马超的实力,果真非他二人其一所能力敌之。

马超居高临下,钢骑枪锐不可当;他g唇,而後竖眉大喝,「这招如何!」只见他以左掌紧抓骑枪尾端,旋身画了个大圆,飞快凌厉,令二人只能举起兵器格挡。

他翻身下马,钢枪仍於左手;马超双足着地,踏了个箭步,手上钢枪平举,对上韫卿。「我不骑马,你们过来试试!」

韫卿见之,亦是俐落下了马,关平乘着马匹,看见韫卿行此险着,睁大了眼,手上战枪陡朝马超背心刺去。

只见马超冲上前去,令关平扑了个空。韫卿见他过来,手上曜月在前,崩云在後,严阵以待;马超高高跃起,那把钢枪就在她头上,飞快砸下,「吃我这招!」

韫卿不闪不避,似要以厚盾当之;关平见状,急忙开口提点,「韫卿,小心!」

她仍然不为所动,举起厚盾;那钢骑枪向地面砸去,扬起一地尘土。

「韫卿!」关平策马赶来,却是晚了一步。

没想到马超却急忙拉起钢骑枪;只见尘土中一人灵巧窜出,而手中厚盾高高举起,直往马超身上撞来!

马超以枪柄当住,往後翻身拉开间距;那白衣小将撤下厚盾,竟是安然无恙。地上尘土业已散开,只见钢枪所击之处留下一道深长凹痕,而一旁留下那小将的足迹,早已说明一切。

马超露齿一笑,「胆识过人,好啊!」想不到年纪轻轻,就已有此等胆量;竟会以尘土为障,迅速挪动步伐躲开,再趁机会攻来。

这两人,不简单!

马超速速招来骏马,翻身上了马背;韫卿亦同。关平护在她身旁,两人并肩与马超对望。马超状似满意的扬起笑来,手上骑枪指着关平,「你是关羽的儿子对吧?她呢?」

被点名的韫卿身子震了震,仍不搭话。马超微微一笑,「开口吧,小姑娘,你那双眼眉,不是男人该有的。」

既然已被拆穿,韫卿只得上前,扯下布巾,「吾乃张飞之nv,张韫卿。」

马超见状,脸上竟是露出喜se来,「原来是你!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这手高超武艺,人不可貌相啊!」

「什麽?」关平瞥了韫卿一眼;怎麽?他们见过?可韫卿看起来只是一脸茫然,并不知情。

他遥望葭萌关,朝城上大喊,「刘备!你这两名年少猛将,果不辱没你良将成群的名号啊!」

他浅笑回头,松了松颈子,顿时觉得身子暖乎,「不过接下来可要见真章了,你们注意了!」能遇此二人,马超竟觉得兴奋莫名;手中钢骑枪握於手中,而後朝两人大喝,身子如箭疾出。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亦是齐身而出。

刘备於城楼上关注,只见关平与韫卿二人,力抗马超,不仅越战越勇不说,甚至得了锦马超亲口赞赏。不由得大感欣慰,「这些日子来的历练,他们两人……真长大了。」

庞统脸上仍挂着笑,那是对他们俩信心满满的笑意。「主公现下总该放心了吧?他们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已经能够抵挡马超了,纵使马超武艺绝l,亦是无法轻易败之。」

刘备脸上扬着满意的笑,对着庞统点了点头,而後继续关注着。

转眼间,二人已与马超对上百余回,两人年纪虽轻,但能与马超此等虎将对峙,皆感到jg神倍增,而马超惊见两人武艺,亦是大感痛快。

虽二人可力敌之,但刘备仍忧心两人气力放尽,惟恐有失,遂鸣金,令二人速回关内。

两人平安归来,仍觉气力饱满,只是气息有些紊乱;入了关门,只听见所有将士朝他俩齐声道贺。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却不知此贺从何而来。

刘备与庞统二人连袂下了城楼;两人见之,随即下了马匹,将兵器交给一旁将士,上前拱手行礼。

「韫卿、平儿,你们两人做的真好。」刘备眼中隐隐带着泪,竟是又哭又笑的;打从心底替两人高兴,也替两个义弟开心。他们生养的好儿nv,已经长大了……能替他们分担重担了。

「大……主、主公?」韫卿一脸错愕,与同样被刘备紧握住手的关平互望一眼,而关平回以浅笑,只是耸了耸肩。

庞统也跟了上来,「哎呀哎呀,你们两个人怎麽b我想像中还厉害啊?」

韫卿只是淡笑,「还不得谢谢军师,给了我俩机会表现?」

「说什麽呢?马超有万夫莫敌之勇,旁人避开都来不及,怎会以为这是个机会呢?是有能力之人,才会将此看成机会吧。」

庞统看见韫卿那张丽颜,忽觉得少了些什麽。「张将军,你的布巾怎麽掉了?」

韫卿挑了挑眉,「方才於场上取下的;马超厉害的,可不只武功,就连眼也尖得很呢。」

众人簇拥着二人一阵,直到刘备下令,这才散开,也给两人稍做喘息。

坐在城楼之下,两匹马匹就在二人眼前;隔开些许空间,也挡了旁人视线。但两人只是坐着活络筋骨,心下想着,或许等会儿马超又将来叫战;因此仍是绷紧神经,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关平就坐在她身旁,想起方才她与马超下马过招的情景,关平顿觉得心头又是一揪,「韫卿,你是真有把握能闪过,还是打算赌他一赌?」

听惯了静韬没头没脑的问句,只觉关平这句话可把前因後果给问透了。她回过脸来,「就算没闪过,我也有曜月护身,我知道自个儿不会有事的。」

「那盾虽坚厚,可马超……」关平皱起眉头,只想要她别再冒险,不料她却转过身来,玉指轻点在他唇瓣上。

「韫卿……」她的指上厚茧,碰得他唇有些痒;关平只迳自担心着她,浑然不知二人举止,竟是暧昧非常。

「曜月盾可是你给我造的,我知道那盾厚实,能保我周全;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韫卿面颊有些红晕,看着倚靠在墙上的兵器,悠悠地道。

「总之,还是当心些为好。你答应我,别再犯险了,行吗?」

韫卿原本还想戏弄他,却在看见他那双忧心眼se後,打消了主意。「好,我应承你。行了吧?」她发丝微g,顺道以指梳理一番。

关平瞧她那飒爽美貌,心头微微一震,「韫、韫卿!」他顿时正起脸se,竟是荒唐的想着,选在这时候,要来跟她告白了?

「怎麽?瞧你一脸正经,什麽大事儿?」

关平又揣了揣怀里的发钗,「我、我有些心底话,想跟你说。」他顿了顿,竟是不好意思瞧着她,「我……你可要认真听了。」

韫卿轻拧秀眉,浅笑着,也跟着正襟危坐,「好,我现下再认真不过了,你说吧。」

「我……」关平正想开口,忽闻外头将士来报,那马超稍作歇息後,又在关外叫战;刘备自是速请二人着装,准备再斗马超一回。

听见马超又来,韫卿这回竟是自信满满,立刻起身,戴上鸢盔,拾起兵器,就要出战去了。

「有话待会儿再说,我们走吧!」

关平看见她那抹笑,也跟着笑叹,站起身子,拎起战枪。「嗯!」回视着韫卿的,已是一双坚定自信的眼se。

驾着骏马回寨,马超脸上,竟是挂着餍足的笑。

马岱见着,知道现下马超心情大好,遂大胆跟了上去,「大哥,那二人……真如此厉害?」

马超脱下头上狮盔,将骑枪交给帐前卫士,入了帐,「岂只是厉害!」他扬起一指,眉飞se舞的朝後头的马岱说道:「根本已是不下当年虎痴与我交战时的身手!我马超驰骋沙场多年,哪!见识过得良将、交手过的豪杰,难道少了吗?」

马岱见堂兄既是欣喜,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着,不免感到有些好笑;他微微扬唇,「很少看见哥哥你这麽开心。」

「岱,一名将领武艺高强,这没什麽。」马超呵呵笑着,坐在席上,右手轻拍着自己的膝,「但要能像他们两个人配合的这般巧妙的,我马超还是头一回遇到。」

虽然马超一脸欣喜,但马岱仍没忘,马超可是以一敌二,「还不是因为他们是二人联手?若是只有他们其中一人,肯定没三两下就败下阵来了。」

「你这麽说或许有些道理,但你没忘了吧?你哥哥我曾经以一敌七,结果呢?」马超摊了摊手,「那七个人最後下场如何?并不是人多就一定占得上风;那两个人啊……」他唇畔微g,言谈间净是赞赏,「就算随便一人跟我过招,应该也能走上三十回;与一开始同我交锋的魏延,丝毫不差,甚至有过之。」

「很少听见哥哥你这般大方称赞人的。」

「我马超一向自负,难得遇上这等对手,若不好生称赞,等他们真成我手下败将时,我怎麽得意的起来呢?」马超扬声大笑,霍地站起身子,「更让人感到一绝的是,你看见那身穿白衣的小将没有?」

马岱点点头,「看见了。那对兵器挺奇特的。」

「兵器不是重点,重点是使它的人。」马超缓缓走向帐门,戴上狮盔,「是静韬的姊姊!」

马岱闻言,忍不住吃了一惊,「她姊姊?」是那个拥有一双清冷眼眸的姑娘?

马超浅笑点头,见着堂弟一脸不敢置信,他开怀大笑,拍着马岱的肩,「岱,你也很想领教领教他们的武艺吧?只可惜,这回大哥可不会轻易让贤啊!」

现下身子仍热着,马超兴奋莫名,还没歇息够,又想再度上前叫战。「备马!我要再与他们一战!」

马超不一会儿便再度点名两名小将来战;关平、韫卿有了前一回历练後,信心大增,也同样慨然出关,与马超交手。

三人於关前相斗,马超使出浑身解数,而关平、韫卿二人力敌,亦不逊se;刘备於关上观看,见二人仍能抵挡,渐入佳境,是也慢慢对他俩放了心,这才有心思分神,来见识马超的武艺。

「马孟起身手不凡,真虎将也!」他不禁大为赞叹。

三人又对上近百回,刘备仍担心着两人气力,於是又鸣金,将他们召回。

是日天se渐晚,马超战得过瘾,原本还想命将士点燃火把,安排夜战,只是马岱一再劝阻,再加上後头领军的杨柏派人前来,命马超收兵;马超咬牙切齿,只得打消念头,领兵而退。

刘备见马超兵退,这才松了一口气;忽传城外张飞领兵赶来,刘备又惊又喜,连忙接见。

「先生,敢情是你将益德召来的?」

「哎呀哎呀,主公你可不能因为我欺瞒您一次,就认为我定会瞒你下一回啊。」他苦笑着;果真坏事不能做,有一就有二哪!「我只将苓ㄚ头跟静ㄚ头找到这儿来,是为了就近照料;依我看,张飞将军除了在意nv儿之外,也还在意着那个无缘的好对手。」

刘备轻抚短须,挑了挑眉,与庞统对望而笑,「先生是指……」

「大哥!」还没来得急开口与庞统印证那「好对手」是谁,许久未听见的声调,却早已如雷贯耳的传到耳畔来了。

於城楼底下擦拭着兵器,还与关平聊着今日收获的韫卿,听见城楼上那声令她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睁大了眼。「这声音是……」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距离仍远,但这声响从小听到大,怎可能错认?

关平微微一笑,「三叔来了。想必是随着静韬还有季姑娘一起来的。」

她喜出望外,连忙丢下那双崩云曜月,「关平,替我照料它们。」韫卿带点歉然的笑意,朝他挥了挥手。

而关平知晓她有多想念家人,当然包容了下来。「行了行了,你快去吧。」他微微一笑,甚有风度的多揽上一份工作。

她眉开眼笑,飞也似的登上城楼,来去见她阔别数月的阿爹了。

张飞与刘备前些日子虽然见过,但是这回听闻有马超来,他一有空,也搭了静韬的顺风车;美其名是护送两位姑娘至此,实质上却是打算来与那锦马超一决生si的。「大哥!那马超人在哪?」他瞪大了铜铃眼,直往关外瞧去,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刘备握住张飞的手,呵呵直笑,「益德你啊!虽然火速赶来,却是来不及了;马超於半个时辰前便退了兵,等明儿个吧!」

正当张飞大叹错失良机之时,後头一道nv音随即传至耳中。「阿爹!」

张飞回过头来,正是那数月未见的宝贝nv儿啊!「韫、韫卿?」他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等韫卿跑了过来,在看见那张清yan绝l的面貌後,他这才确定,「卿儿啊!」

「阿爹!」韫卿眼角泛泪,整个人扑向张飞怀里,给他个紮紮实实的拥抱。

「卿儿啊……哟哟,别哭、别哭啊,你也知道阿爹我一看见nv儿泪,最没办法啦!」张飞见到nv儿虽高兴,但看见那眼泪,却是慌了手脚,「有、有有没有帕子……帕子……啊!静儿,你来的正好!姊姊、姊姊哭了!」他直指着怀里的nv儿,向静韬求救。

「姊姊哭是无所谓,可别连阿爹你也哭啦!」静韬淘气的语调从远处传来。只见静韬步伐沉稳,一派闲适,季苓则跟在後头;她靠近两人,掏出一条香帕,「拿去用吧。」

韫卿又哭又笑,也拉过静韬,「咱们总算……总算聚在一块儿了,真好。」还未见着张飞之前,先前行军打仗、以及日常起居的不便,一gu脑儿全涌了上来,只想把满腹辛苦当着张飞的面给掏个痛快。

「是啊,俺也觉得挺好的……卿儿,别再哭了。」张飞苦着一张脸,连忙给静韬使了使眼se;静韬会意,这才拍着韫卿肩膀,将她带到一旁安抚。

张飞笑叹;这几个月,他没陪在她身旁,这孩子虽然坚强,但满腹辛苦,定也是全都往腹里吞吧?他初到雒城,便有人向他报告韫卿这些日来所立下的战功,他对这个nv儿,是既骄傲,又心疼啊。

「益德啊。」刘备笑着走至张飞身旁,搭上义弟的肩,「你可知今日替咱们退马超的,是谁啊?」

「呃……」张飞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会儿,「h老将军?还是魏延?」

刘备哈哈大笑,摇了摇头,「是韫卿跟平儿啊!」

张飞又惊又喜,指着还泛着泪光的韫卿,「好个卿儿啊!居然把阿爹那块r0u给吞了?」他的卿儿,何时变得这麽厉害了?

「阿爹既不在这儿,我同关平只得越俎代庖了。」拭了拭泪,韫卿扬起一抹笑来,显然心情平复了些。

「听闻那马超厉害,究竟是怎麽个厉害法?」

刘备不由得大为赞叹,直把马超与韫卿、关平交战的情状叙说了一回。「锦马超不愧是锦马超,我一见便心喜。」说着说着,刘备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我刘玄德要是能再得此等虎将,成都定当是我囊中物了。」

庞统也跟季苓说上了话;只见他向宝贝nv儿问了问身子疗养情况。忽闻刘备此语,这才缓缓露出笑来,「主公,现下不仅张将军跟关将军可力抗马超,张飞将军亦来此处,料想马超纵有通天本领,也无法取咱们葭萌关了。」

「先生所言甚是。」

「马超武艺绝l,有三位将军坐镇,定可败之;但三位将军虽有能可败马超,却无法令其投奔主公。」

刘备不禁攒紧眉头,「备所烦恼,亦即为此。马超乃希世之才也,吾甚ai之,如何能得?」

庞统眼珠子瞧向对头的静韬,不巧静韬也面带微笑,正回视着庞统。

「静ㄚ头,为师的想到一条小计,可令马超进退不得;你来给主公说说,看看你是否也想到了?」他拊了拊下颚,朝ai徒撂下战书。

「师傅,您这战书下得未免不够高明。」静韬呵呵一笑,走向刘备,「大伯,您可知这回马超率了多少兵马过来?」

「听探子说是两万人。静韬可想到了妙计?」刘备听得此问,显得有些惊讶,但仍据实相告。

「在师傅面前,我怎麽敢说自己想的是妙计?」静韬扬起唇来,「大伯,马超虽领两万人,但实际上却都只领了万人便来攻打,是也不是?」

刘备睁大了眼,「是如此吗?这大伯可就没得消息了。」他转向庞统,而庞统只是轻轻的点了个头。

「大伯,此回领军者,除了马超、马岱,我听说还有个张鲁手下的大将,杨柏。」她低头敛眉,转瞬间像是想出了个可能答案。她拊掌轻笑,「杨柏大概只扣着一万兵马,从未领军出征过吧?若依此处来看,静韬能大胆断言,马超、马岱与杨柏,其间必定存有嫌隙。

「而杨柏有个兄长,名叫杨松,亦在张鲁麾下;听闻杨松ai财……」她弹了弹指,露出一脸自信神情来。「要得马超简单,不过大伯可得付出一些些代价来换。」

听得静韬有计,刘备大喜过望,连忙询问,「什麽代价?」只要不是他麾下gu肱的命,他都肯换!

她淡淡g唇,扬起一指来,「一袋金珠。」

原来静韬早知张鲁yu自立为汉宁王;谋臣杨松ai财,若以财宝赂之,定可使其说动张鲁,又加上与马超一同领军的杨柏,两人之间嫌隙甚深,因而出得此计,务要马超进退两难。

刘备从之,遂派孙乾带着金珠,日夜兼程赶赴汉中,令杨松劝说张鲁,yu教张鲁令马超退兵,待得了益州後,遂保张鲁为汉宁王。张鲁大喜,令马超即刻退兵。

却说那马超急於立功,又或许棋逢敌手,非战出个高下不可,竟是一口回绝了张鲁之令;张鲁连遣使者来了三回,马超坚决不退。

「马超此人素无信行,不肯罢兵,其意必反。」杨松如此谏於张鲁,遂教麾下大将张卫分七路兵,坚守隘口,令马超顿失後援。

刘备这厢只是坚守葭萌关,马超来叫战亦不放人出战。连等三日,知晓张鲁那头计策已成,静韬露齿一笑,「现下那马超就算是头猛虎,也只能在牢笼里张牙舞爪了。」遂建议刘备派遣使者,赴马超阵营里去,直陈利弊,要招马超来降;刘备许之。终使马超斩下杨柏头颅,率马岱与旗下jg兵前来。

见马超果真前来归顺,刘备大喜过望,遂大开筵席,待之为上宾。马超顿首拜谢,「吾马超戎马多年,四处奔走,而今总算得遇明主,实乃超之幸也!」

孙乾不久後亦归;刘备又命孟达、霍峻二人守葭萌关,遂带着诸将挥军南返,於途中,接获赵云书信,信中直曰严颜、张翼与赵云三将率兵yu攻绵竹,严颜义释守将李严,使其来降;刘备喜不自胜。

「主公啊,绵竹已得,成都已近在眼前了。」庞统拱手道贺,而刘备直是回过头来。

「先生,话虽如此,但成都乃益州首善之地,刘璋势必集聚jg兵良将,广屯兵粮以待之;我军现下虽势如破竹,但备素以仁义待人,若要强攻成都,又恐伤了无辜百姓。」

庞统浅笑,瞄了瞄身後新降的马超,「主公何不让马超有个机会建功,顺便把留在雒城已久的那人请来;兴许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得成都。」

庞统所言之人,即是日前攻下雒城时所缚的刘璋之子,刘循。而马超新降刘备这消息,只怕仍未传至刘璋众人耳中;以马超之威名,再加上父子亲情,要得成都,应是不难。

刘备遂唤马超前来;马超听闻将由他取成都,亦锐自任。「有了军师妙计,再加上超之勇名;不需费主公兵马,超定说服那刘璋,要他将成都,双手献上!」

绵竹败军至,报与刘璋,尽言费观、李严降了刘备等事。刘璋又惊又忧,连席子都快要坐不住。询问众臣下,亦是不得良方。

就当手足无措之际,有人传了消息,说马超率援兵前来。刘璋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登上城楼,果见马超领兵直至城下。

马超手执兵器,指着城上众人,「何人是刘季玉?」

刘璋应之。马超以钢骑枪直指刘璋,「吾本率张鲁兵马前来营救,哪知那杨松,听信谗言,令我走投无路;我已投了刘皇叔,皇叔以仁德待我。公若愿降,既可保一族平安,亦可使成都百姓免於兵灾苦难,若不降,」他挥动骑枪,於城下竖眉大喝,「吾即攻城矣!」他往身後马岱使了使眼se,马岱颔首,遂令将士推刘循至前军。

刘璋视之,乃是前些日子雒城破後,即杳无音讯的长子;刘循未遭捆绑,於城下苦苦哀求刘璋请降。

刘璋伤痛yu绝。下了城楼,心底已有了答案,「打开城门,迎马超兵马入成都。」

众臣大骇,董和赶忙来至刘璋眼前,劝刘璋改变心意。「城中尚有兵三万余人;钱帛粮草,可支一年。主公怎地就此请降?」

「我刘璋经营益州二十余年,无施恩德与百姓,若要再战,百姓何辜?」刘璋颤了颤唇,流下泪来,「我已大势已去,万不得再失去吾儿,不如请降。」众人亦复苦谏,他扬起一掌,「诸位不必相劝,我心意已决。」语罢,遂开城门。

刘璋与马超出城,捧着印绶文籍前来见刘备。刘备出寨迎接,与刘璋交握流涕,「非备不行仁义,奈何情势所b,不得已也!」共入寨,交割印绶文籍,并马入城。

刘备入了成都,百姓争相来迎;入了公厅,郡内诸官皆拜於堂下。此时庞统谏与刘备,「主公,现下您已统益州,一州不容二主刘璋不可久留此地;不如……将之送往荆州安顿?」刘备原先不允,庞统没法子,只好又道:「刘璋之所以失益州,皆因临事不决;主公若怀妇人之仁,此土亦难长久。」刘备大惊,遂拜谢之;是夜大宴,令刘璋与其亲族,往荆州公安治所居住,即刻启程。

刘备自领益州牧,重赏群臣,定拟名爵;大开筵席,以饷士卒,又开仓赈济百姓,军民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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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领了益州,还需订定治法。「吾友孔明熟知治国良策,与我这等只会行军打仗的军师b起来,可强了不知几百倍。」庞统这般言说,遂请荆州诸葛亮入川,与之相商,共定治国条例。

益州幅员辽阔,四十一州地面,由庞统指挥谋划,分兵镇抚,并皆平定。

将士屯垦、安居之地稍定。忙了一阵的两人,这才终於有了些许空闲。

关平、韫卿二人约了出外跑马;原先她还yu约静韬同行,静韬起初兴高采烈的,但後来得知是他们两个人要一块儿去,她只笑嘻嘻的回绝了,「不用啦!你们两个人忙了这麽一趟,一定也很想单独出外走走吧?你们去吧,只要把城外好风光饱览一回,再说给妹子我闻香就行啦!」

韫卿笑叹。遂与关平二人,驾着各自ai马,到城外去了。

两人策马奔走一阵;时节由冬入春,原本一片荒芜的草原上现下正缓缓冒出新芽来,那neng绿的新叶犹如婴孩指掌,娇小可ai;城外江水滚滚,一片水光映着山se,着实使人心旷神怡。

关平跟在她身後,见她在江水旁停下,他也跟着缓下马匹,与之b肩。

韫卿出了营,好不容易这才换下那身素se战袍,但她就是雅好这se调;那身白衣,只领口镶着锦红缎,得了画龙点睛之效。简单朴素,却又是这麽适合着她。

那发又长了些,只见她一头青丝不簪不紮,披挂於身後;发尾已过肩,若是不修剪,兴许再过年,又能见着那如瀑黑缎。

眼前虽有美景,但关平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直往韫卿身上瞧去;忽闻眼前佳人开口,这才回过神来。

「关平,咱们这些日子忙着打理宅子以及营里的事儿,」她秀眸弯着,回头瞧着他,而玉指指着眼前滚滚江水,「却迟至今日才见着这片景se,」她轻叹,「要是阿娘现下在成都便好,一家团聚,还能让她也见见这片明媚美景。」

关平微微一笑,「你啊,这些日子就把三婶给挂在嘴边;说到这个,活儿忙完了,战事方歇,可不再给三婶寄上一封家书去?」虽说三叔在此,以他疼ai妻子的x子,定是连忙差人,要回荆州去,把所有家当,连同三婶也给请来了。

韫卿自然也知再过不久,月姬也会到成都来;但想说的到了嘴边,似是一刻也不能等。「还用得着你提点麽?」她皱了皱俏鼻,迎着春风笑说:「我昨儿个晚已经要静韬给我写写,今早已经差人送回江陵去了。」

关平颔首,挑了挑眉,望着眼前滚滚河水,忽地一叹,「你们真好,一家人就快可以团圆了。爹亲跟翎绮却都还在江陵ch0u不开身……莫不是要我回去一趟?」

韫卿朝他靠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那还用说?两个人过来总b你一人回江陵麻烦;虽说年节已过,但我想二伯思念着你的心情,一定是不亚於我思念阿娘那般的吧?」

关平张了张唇,看见她那张清雅侧颜,忽然觉得,自个儿想回荆州去探探爹亲、妹子的心情,却又缓了下来。江水滚滚东流,他瞧着她,便想起了那延宕多日,还未了的那件心事。

「韫、韫卿。」关平语调轻淡,但韫卿听力一向极好,仍是没有听漏。

正恣意欣赏着眼前景se的她不像关平心底那般千思百转。没回头,只轻应了一声,「嗯?」

「我有话要跟你说。」关平拿出怀里的发钗,壮着胆子开口。

「说吧,我听着呢。」

关平揽辔,绕到她跟前来,阻了她视线。韫卿不知他心底盘算,只觉得他有些失礼,也有些古怪。「怎麽啦?」

「你……你好好听我说。」关平结结巴巴,脸上红cha0愈甚,即便那张年少俊颜给骄yan晒得有些黝黑,但心细的韫卿仍是瞧得仔细。

这下子就连韫卿也莫名的跟着心慌起来。「你……你想说什麽?」见他手底似乎握了什麽东西,她仔细一瞧,在见着那h澄澄的se泽之後,一颗热烫芳心,跳得更急了。

「我……」到口的话转了转,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暗自气恼,只是闭了眼,将手中的发钗交了出去,「韫卿,送你的。」

她这回可完全看清楚了。是那天在雒城见了,心下喜ai,却又舍不得掏钱买得那只钗子。没想到他还真送了她发钗,而且是她相中的。

她看了看那钗,再看看那紧张不已的男人。哟哟,连看都不敢看她了?她掩唇,竟是轻笑了起。

听见她那银铃声笑,他缓缓睁开一眼;眼前的佳人歇了笑意,那带着厚茧的玉掌覆上他的手;她掀了掀唇,娇颜微嫣,「谢谢。」她取来发钗,迎上他的眼,就在他面前以指梳发,将那h铜发钗簪上。

那钗上的蝶就停在她乌黑发丝间,两丸白玉镶着的翅在yanyan底下闪着颜se,彷佛振翅yu飞;她小心翼翼盘稳後,双手仍在发丝上抚着、确认着,「好看麽?」

韫卿有些羞怯,净白脸颊上淡粉se泽,彷佛抹了胭脂似的。关平瞧着她,只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想说的,想表白的,全都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只是望着她,恋着她的美貌。

「好、好看,好看极了。」关平忙不迭点头,那憨厚的模样显得有些笨拙,但看在她眼底,却是可ai的紧。

她逸出笑来,脚下青马又挨近了他些,「哪,除了送我这钗子,是不是还有什麽心底话,要给我掏明讲的?」她黛眉轻挑,突然觉得自个儿……竟是不知不觉,喜ai上了这个憨直的男人。

关平心底紧张不已,一颗心跳得飞快,却不知道眼前看似镇定的姑娘,也同他一般心慌着。

「我、我……」关平晃了晃头,额上的汗斗大的凝结着,彷佛要sh了衣领;韫卿掏出香帕,递到他眼前。

「抹个汗吧。真是……只送人钗子,却不言说,我还道你只是一时兴起,想送便送。」韫卿撇唇,脸上的巧笑垮了下来。

敢情他裹足不前,竟是又惹恼了佳人?他心底一阵慌张。「不是的!」关平想也不想,伸手握紧了韫卿那执着香帕的手,「我不是随意送的,我……心底有你,一直都有你。」

「我、我……刚开始只当你是妹子,可不知怎地,慢慢的注意到你,只想关心你。」他绞尽脑汁,低头把心底觉得该说得不该说得,全都倒在韫卿眼前,「後来才知你这般努力练武,只是想跟三叔一同上阵。我觉得你了不起,我想帮你,但你还气着我,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你不知道,当你愿意同我说话,跟我练习枪法的时候,我有多高兴……这一路上,你一直笑话我,把我看成是娘……」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0了0後脑,「但我真关心着你,想照料你,怕……怕你受不住;我、我不是有意看轻你的,只是想护着你。」

「我、我……」还有些什麽没说到的?他心底急切,还在思索,不料眼前的佳人,竟是低低的笑出声来。

他楞楞的抬起头。只见韫卿满脸cha0红,含羞带怯的看着他,哪见半点气恼模样?「你啊……还不快把我手放了?」

他低头,只见韫卿的玉掌还给他扣着;他连忙松手,想想不对,又赶上去关心,「韫卿,手怎麽样了,我握痛你了麽?要不要紧?」

「没事儿。」韫卿x1了一口气,像是鼓足勇气似的。她拿着香帕,凑到他跟前来,亲自给他抹汗。

两人靠得好近,关平闻着她身上雅香,心底又是一阵狂跳。「真不知该说你这x子好还是不好?非要我激,你才愿意开口。」她微噘唇,显得淘气,却又带点撒娇意味。

关平这才顿悟;没说话,只是傻傻的笑着。

「好了,咱们再走走吧。」韫卿收起帕子,驾着青马踱了几步,关平正yu揽辔跟上,「对了。」她忽地回过头来,檀口低y着,说了一句话,随即逸出笑声,策马离开。

关平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脸上笑意渐炽。「韫卿!等一等,此话当真?」他现下心底的喜悦简直不能以言语说之,只想好好的与她一道策马奔驰。

韫卿浅浅回头,唇畔上仍挂着浅笑,「我说了什麽?」她一脸无辜,青马速度愈快。

「好啊!我今儿个非追到你不可!」他眼底泛出好胜的神采,也驾着ai马,追赶佳人去也。

於成都城楼里,刘备正召来张飞,义兄弟两人品茗,一道闲聊着近来的事儿;两人各自谈得想着的,却都是远在江陵的ai妻。

「大哥一走这麽几个月,俺看不仅大嫂想你的紧,就连禅儿都快忘了爹怎麽叫了!」张飞指了指刘备,随即纵声大笑。

刘备亦是一脸欣喜,「益德啊!你真是……」这三弟,就ai同他说笑。他举杯啜了一口茶水,突然想到,「对了,韫卿跟平儿,这回莫不是出外跑马去了?」

「卿儿是这麽给俺说的。」张飞点头。

刘备望了张飞一眼,短须下的唇缓缓扬开笑来,「虽然现下二弟不在这儿……」他顿了顿,又道:「我看平儿跟韫卿挺相配的,益德,你觉得如何?」

张飞睁大了眼,拍了拍腿,「敢情大哥这回当了益州牧不够,还想来当我家卿儿的媒人?」他咧开嘴笑,已知刘备话里深意。

「不知益德肯不肯给大哥这回机会啊?」

「当然肯、当然肯!」张飞哈哈大笑,「二哥那儿也没问题啦!他大概巴不得我家卿儿现下就过门吧,哈哈哈!」

刘备也跟着大笑出声,「既然如此,咱们先来盘算盘算……」

看样子最近的喜事儿,可不仅入主益州这桩啊!

韫卿送回家书後不久,从荆州江陵,也传来一封这样的书信。

「韫卿妹子,在成都的日子可安好?

早闻你这回立下大功了,三婶同我在这儿自是替你高兴着的;你寄来十几张厚厚的家书,三婶看了又看,直笑说,你这孩子长这麽大没离开娘亲这麽多时日,现下总是会想着的吧?三婶笑得好不得意呢!

你跟大哥相处这麽些日子,也该送点消息回来了吧?咱们家跟你家,似乎都已开始准备了,只是往後我可能就不方便再叫你声韫卿妹子了,不如趁现在多喊几声?

对了,正所谓好事成双,说件让你意外的新消息。三婶有喜啦!算算日子快三个多月。三叔入蜀的时候还不知道呢!三婶怀了你们两个姑娘之後,这麽多年了,总算又怀了个娃娃;三婶希望自个儿肚皮争气点,生个男儿来给三叔有後,你在成都那儿不如也去寺庙里求个签,保佑这回多个弟弟,以後赶赴沙场至少也有个伴儿。

再说下去我就要成了长舌妇了。记得ch0u个空同大哥回江陵来看看我这好姊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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