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挑了衣裳左右比划,总觉得不好,气闷地将衣裳丢在床上:“我就没件穿得出去的衣裳。”
溶月帮她收拾乱丢在床上的衣裙,道:“你就是再穿也比不上太太跟前的,咱们现在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彩云无奈地道:“这是三少爷的脸面。那个玉簪儿不过是个二等,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些个三等的丫头穿的都比上我们的了。”
溶月抹了胭脂,还照以前的装扮,系了裙子:“老太爷这就是这样,五姑娘也没见穿的多好。”说着轻轻地推了推她,“你若是想要,穿我那件朱红色的比甲好了。”
彩云拣了自己一件月白小衫穿了,也不抹胭脂,只戴了朵寻常的花儿。
溶月忙拦住她:“你怎么这般朴素?太太见定是不喜。昨儿太太赏的首饰,你挑件好了。”
彩云推了道:“都说了有什么穿什么,何必呢?你平日里也说过,叫我们来是伺候三少爷读书的,又不是做别的。要是叫太太看见我们涂脂抹粉的还不打发了咱们?”
溶月擦了胭脂,点头道:“你说的很是。且等我一会儿,我们一同去。”
溶月同彩云赶到的时候,赵二太太才起身。
赵二太太瞧见溶月点点头:“你们到起来的早。”
彩云因为昨天没有到赵二太太跟前,特地上来磕头。
赵二太太只是点点头,笑着对溶月道:“一会我去给老太爷问安,你就留下来去那边捡佛豆吧。金莺她们一会儿也去。保佑三儿此次得中。”
梳头的大丫鬟为赵二太太戴上一支点翠凤簪,又举了一把小镜请赵二太太看。
赵二太太示意在鬓边插枝绢花道:“金莺,回头开箱子拿几匹料子她们做几件衣裳。”
“是,前回送来的茧绸可行?”
赵二太太笑道:“马上就要入夏,拿几匹纱给她们做衣裳。剩下的留给她们,自己爱做了什么就做。”
溶月同彩云才要谢赏,赵二太太摆摆手,起身到穿衣镜前打理了自己的衣裳,又对溶月道:“昨日我给你的首饰怎不见你戴?你这头上是我多早给你的?成色也不新了。”
“等少爷中了头魁,我再讨少爷同太太的喜。”
赵二太太点点头,侧了身子对溶月道:“你就留在这儿,我回来还有话同你说。”说着出门给赵老太爷请安。
金莺并没有跟赵二太太一同去,而吩咐其他人收拾东西。
溶月忙上前帮忙:“你怎么不同太太一起去?”
金莺收拾了梳妆台上的脂粉,一一摆进妆奁:“我故意留下来同你和彩云说说话。这么多年不见,我最想想你们,偏你们一句话都没带给我。”
彩云啐了她一口:“还说我们。你也没带我给我们。”
金莺忙抱住彩云,软和地道:“你个小心眼。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又笑着道:“太太已经许了三月的斋戒,日后还要烦劳你们来拣佛豆。”
她又拿出几匹料子:“这么多你们自己选好了,省得到时候又说我选的样式不好。”
溶月笑道:“怎么会呢?”
彩云见了那布料,忙接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多谢,我好些年没穿这么好的料子了。”
金莺笑道:“哪里就被你说成这样了?”
彩云翻看着衣料小声地道:“你看看我身上的料子,咱们在太太跟前的时候三等丫鬟才穿的。我现在瞧了,连三等的都不穿了。”
“我还有好几身的棉布衣裳呢。快同我去捡佛豆。待会睐婶子会端了斋菜来,也好叫你们解解馋。”
彩云笑道:“别的我不敢说。这几年我们吃的到比你好。”
外头打帘子的玉簪儿正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彩云姐姐净瞎说。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吃的?想来听太太要吃斋才这么说。”
彩云眼微微一瞪:“烂了舌头的小蹄子。你的舌头比三少爷还厉害?都没听三少爷说个不字,你倒是会挑食。”
玉簪儿如今已是二等丫鬟同彩云平起平坐,不满她一副人上的口吻,想要回过去,却不敢搬弄三少爷的是非。只得硬生生地咽了气。
金莺却笑着对溶月道:“昨日我听你说有个叫什么王厨子的,可是他做的东西好?”
溶月点点头:“就是他。原先想着睐婶子没跟过来,少爷吃饭都难,却不想家里有这么个厨子,手艺实在是没得说。六七年了就没见三少爷说过一个不字。”
金莺点头道:“改日定叫他做几个菜送来,让我们也尝尝鲜。”
彩云仍旧看着衣料,没好气地道:“姐姐还是先放下几百文钱到厨房才是。省得几辈子的脸面都没了。”
“这怎么说的?”
溶月扯了扯彩云,小声地将老宅的规矩说了:“王师傅只做老太爷,三少爷同五姑娘的饭菜,我们的都是其他厨子做的。”
“还有这讲究?好大的架子。”
溶月笑着拉着金莺的手道:“快些捡佛豆吧,也不晓得三少爷考得如何?我跟你们那么多年没见,如今可要好好的说说话。我那还替你们准备了些东西,可别嫌不好。”
彩云插嘴道:“老太爷都说没问题,一定不会有事。还是快泼了豆子吧。我到要看看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若是不好,我照你脸上就砸过去。”
一时泼了佛豆,几个丫头便蹲着一面念佛一面拣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