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姐正在喝茶,见我进来,放下手里的茶杯,指着她对面的沙发说,“洛见,坐。”然后扭过脸看着在我左侧的李总和汪主任,“李总,咱们四个都见过几次面了,就不说什么客套和介绍的虚话了。”她抬起手腕在小巧的女式碎钻表上看了一眼时间,说,“我给小林打过电话后,20分钟多一点儿他就到了咱们社里。李总,从这个方面来看,这孩子的工作态度绝对没有问题。”
李总笑了,“小韩,林洛见这人我还是很放心的。这孩子基本上没出过什么错儿,为人处事也很得体。”
汪主任也在旁边帮衬,“韩总,你推荐的人选,我绝对放心!”
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姐唇角带着笑意,对着我微笑,“洛见,你记不记得你自个儿还在我这儿许下了一个诺?”
韩姐说的是她让我去参加欧洲金融峰会我给拒了那次,我还记得我当时这么对韩姐说的——“下次您安排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您让我去故宫我绝对不去始皇陵”。
这回,报社领导全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所以不管是什么活儿,只要是我林洛见能完成的,我绝对不会推诿。
于是,我认真地对三位上司说,“报社里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完成的,领导尽管安排。我能出十分力,就绝对不出九分九。”
在领导面前,能力固然重要,但是有时候表决心的大话也同样重要。
我从来都不自命清高。
原来,是我们报社驻印度的记者站出了问题。
韩姐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咱们报社在印度的记者站人数总共就不多,高远老师是负责喀什米尔地区的报道的。这个地方目前危险系数比较大,当地的独立分子、巴基斯坦方面军和印度方面军的矛盾日益扩大,地区争端进一步升级,新闻价值很高。可是,高远老师的身体在上个月的年度体检中,查出了腹部有不明阴影,怀疑会是肿瘤,不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所以报社里安排他立刻回京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治疗。但是他回来以后,喀什米尔那儿的报道就没人跟了。驻印记者站的负责人向总社提出申请,要求再派一个有经验的记者过去。我想了想,现在社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所以,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赶明天的飞机,怎么样?”
记者就是这样一种职业,当哪里危险了,哪里动乱了,哪里出事件了……别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我们却一门心思地往那里钻。
我几乎没有进行思考,就进行了答复,“请领导放心,我马上进行准备。”
李总赞许地笑了笑,“小韩,你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韩姐也笑了,“李总过奖了,是这孩子一直很努力。”然后她对着我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前几个月你还说想让我调你去做战地记者,虽然喀什米尔不是什么战区,但是你到地方以后,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当地民风彪悍,而且恐怖分子的活动比较猖獗……今天这么着急地叫你过来,一是为了让李总审核一下你,二是你明天就要赶飞机走,汪主任会趁这个下午给你说一些注意事项,并且做一些材料交付和人事上的调动工作。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摇了摇头,说,“谢谢领导信任。”
韩姐突然眉眼弯弯地笑了,“洛见,习惯了你跟我插科打诨,咱这么一正经,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我也笑了,说,“咱开玩笑时,你是我姐姐;谈工作时,你是我上司。”
汪主任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洛见,欢迎加入国际新闻部。”
我也站起来,诚恳地跟他握手,“以后麻烦主任照顾了。”
快走出大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对韩姐说,“韩总,我能不能带一个摄影记者过去?”
小陈跟我说过了很多次,想和我一起跑个报道,我担心自己这么一去喀什米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调回来,所以先跟韩姐在这里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