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大这时方才赶到,他右手拎着碎骨的砍刀,左手擎着称肉的铁钩,声如虎啸般杀进遴甄坊。
此时尚有不少泼教教徒未及撤走,见一座小山孤身硬闯,随即将蒯大围在垓心。蒯大功夫不算很好,但仗着一身蛮力和一副彪躯,副之以义愤填膺,令杀气大盛,便如一只巨猿般在包围圈中左钩右砍。
巡防营还是听到了遴甄坊附近的骚乱声响,再次派人来查探,泼教教徒见大势已去,聪明的撤身逃走,次一点的不再打斗,胡乱挑个姑娘扛走,脑子不灵光的仍留在原地和蒯大蛮斗。
蒯大虽然勇猛,但常言道猛虎难敌群狼,手下连毙四五人后,身上已鲜血淋漓满是伤痕,惟仗着一口罡气硬撑。
巡防营官兵及时赶到解围,水生金的众伙计也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一时援助大盛,余下的几个教徒纷纷被击毙或拿住,蒯大一口气散去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扑倒在尘埃。
巡防营将遴甄坊控制住,先为伤者急救,另一波派去追匪的人见夜黑敌暗,草草呼喝了几声便回到坊来,炼贞坊与泼教众人趁机散入城内各处。
近日王府多事,寒光阁便派人轮番值宿,今晚正是于战,得到秦簪求援后,颖王速派于战带领府兵前往遴甄坊解救。
于战一马当先冲到遴甄坊,亮明身份后巡防营放入,此刻二三十名未被掳走的姑娘搂在一起哭成一片,另一边三名泼教教徒被五花大绑仍在地上,溪边众多尸体为立案起见都未移动。
于战左右探寻,见廊柱下倒着周柔,忙上前扶起。
周柔气若游丝,被于战掐人中醒来,恍恍惚只觉七魄尽散,她问道:“都怎样了?”
于战对周柔颇有好感,眼见她顶门上陷了一个大洞是不能活了,不忍让她担忧,只道一众姑娘都已获救。
周柔问尹菩轩在何处,于战不知,周柔再问秦簪在何处,秦簪正巧赶到。
被惨状惊呆了的秦簪飞扑到周柔身边,不忍直视她头上深陷的血洞,哽咽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周柔想伸手为秦簪擦拭泪水,但劲力全失,自觉气不长久,便柔声对秦簪道:“簪儿莫哭,你要答应大姐一件事。”
“大姐尽管说,簪儿都帮你办。”周柔已是回天无力,在自己孤儿幼年时扮演母亲角色的人正在渐渐远去,至亲之人与自己生离死别,除了答应她最后的请求外,还能做些什么吗?秦簪泪水夺眶而出。
周柔留下最后一抹笑容,她眷恋地看了遴甄坊最后一眼,用最后一口气托付给秦簪最后一件事。
“自今日起,你便是遴甄坊坊主,失散的姐妹要一一找回,莫负我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