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霓哭着扑回来,却被瞠着血睛的飒槟槌一指点倒,任女儿如何哭喊,飒槟槌只是疯疯癫癫地痛陈己罪。
“高无退就是条淫棍,是条披着人皮的色狼,谁家姑娘漂亮你就喜欢谁,你当年对高妍发下的盟誓去哪儿了?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哈哈哈哈,百卉国公主露莎瓦妮妮最漂亮,哈哈,你就喜欢她,她制得香最香,你越闻越欢喜,你们俩个花前月下柔情蜜意,她善解人意,比你的高妍犟驴脾气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她要给你生娃,哈哈哈,生十个,不不不,十个太少,生一百个,哈哈哈哈!”
飒槟槌此刻已入魔道,整个人跨在榻上张牙舞爪,将浑身衣衫扯得稀烂。
小霓瘫在地上吓断了眼泪,脑中一片空白,只见艾师闯了进来,迅疾无比地在父亲身上连扎几十枚银钉,见飒槟槌仍不住挣扎,艾师神情凝重地来到小霓身边。“人鱼金鳞呢?”
小霓道:“在我香囊中。”
艾师不逼俗嫌,伸手自小霓腰间香囊抽出金鳞,凑到烛焰之前。
烛光透过金鳞,在屋中央结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光影渐渐聚拢,女子体态形貌正是小霓的母亲高妍。
高妍的影子双臂合十,目光似温柔地注视着飒槟槌,癫狂中的飒槟槌突如冰水灌顶,一跤从床上栽倒在地,两眼痴痴地望着妻子的淡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霓早已看得呆了,不知什么时候艾师已为自己解穴,换了齐骏擎着金鳞守在烛前。
小霓连忙扶起父亲,艾师就地为他回魂,半晌,盯着光影的飒槟槌才捯过这口气,向上一扑想要抱紧妻子,无奈那只是虚无,重又一跤跌倒。
飒槟槌对着哭花脸的女儿摆摆手,示意不要搀扶自己,接着盘膝坐好,端详了好一阵金鳞。“真不知金鳞竟有如此用处,仙长真是高人!”
艾师道:“说来惭愧,这法子乃是尊夫人留下的笔记里记载的,她留在大宁的那一库珍藏,达真观一直替她守得好好的。”
飒槟槌望望艾师,心中无比感慨,缓缓自贴身内衣中掏出一片干卷了的金鳞。
“内人当日化鱼也曾拔鳞相送,我这愚人居然不知她留恋情深,还当是寻常的纪念之物。”
艾师接过金鳞,再到另一盏烛前照亮,唤出来的却是另一幅打扮的高妍。
飒槟槌轻抚小霓,怜惜道:“只是苦了我儿,叫你担惊受怕了,爹如今想明白了,大错即已铸成,若还不敢面对,实在是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爹这就向你说个明白。”
艾师起身带齐骏欲走,飒槟槌开口:“道长不用避嫌,没什么好遮掩的!”
“道长您别走……”小霓像只受惊的小兔,可怜兮兮地望着艾师,生怕父亲再入魔道。
艾师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齐骏则识趣地退出屋子。
飒槟槌柔声对女儿道:“爹是犯错之人,叫你娘伤心欲绝,婚姻中容不得第三个人,你若有了心上人,便要好好爱他一辈子,别学爹朝三暮四,始乱终弃!”
小霓重重点了点头。
飒槟槌续道:“那人你是知道的,她本名叫做露莎瓦妮妮,是百卉国君的小公主,后来千山万岛都唤她作‘节姑’!”
节姑!
小霓与艾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任谁也想不到,凝练百毒内丹的救人菩萨竟然做过海葵国国王和王后的第三者。
飒槟槌并未看到两人的神情,只自顾自地讲述。
“她年轻时便开始尝草食药,人鱼风波后不久便来到咱们岛上采药,不知为何,她喜欢上了爹,宁可做小也要嫁爹。”
“你娘自珍珠礁回来后性情大变,听闻此事暴跳如雷,爹也是坚决不同意的。”
“谁知阿妮是个倔强性子,别人越不同意,她越要争得,她本就善于用药,此后见爹时每次换涂不同香料,那香越闻越上瘾,加之爹当时与你娘怄气,竟渐渐堕入邪道,以至于……以至于……做下羞愧之事!”
卧榻前一阵沉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娘终究还是知道了,当场捉了……哎!”
“爹无地自容,缩在一边找地缝钻,她两个女子却吵了起来,你娘打了阿妮一巴掌,阿妮恼羞成怒,竟对你娘下了毒药!”
“她是一走了之,可全岛没一个能解得了她毒的。爹追到百卉国求她,她问爹到底要她还是要你娘,若要你娘,她当场自刎,若要她,只需三日没有解药,你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