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脑涨。
贺乾予醒来时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凉嗖嗖又黏糊糊。他揉着头坐起身,往下一看,哟,怪不得呢,原来自己啥也没穿,就盖着一床薄被,动作间滑落,露出腰腹上的不明液体。
生锈的大脑转了一会儿,他想起来自己昨晚正和大鹏几个兄弟参加一个酒会,喝了几杯,然后……
然后就迷迷糊糊的啥也不记得了!
不应该啊,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千杯不醉的,也不是那一杯倒啊!
贺乾予正要下床,却发现床下还躺着一个人,给他吓了一跳。那个人也因为他的动作醒了,看见他,向外爬了几步,很是害怕的样子。
“你、你是?”
贺乾予定睛去看那人,眼生的,不认识,是个俊秀的青年,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衣,扯得四零八落,裸露的皮肤很白,上面布着许多掐痕,有些可怖。那一双腿上更是又红又青,甚至腿间还沾着可疑的液体。
小少爷呆了一会儿,根据自己为数不多的看片儿经验,这人、可能是被,呃,糟蹋了。而罪魁祸首,似乎不言而喻。
想到这,贺乾予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虽然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但贺乾予可不是什么纨绔。他父母都是正经政商人士,爷爷更是老兵干部,从小把他当兵练到大。平日里他除了喜欢玩玩车,可没什么不良嗜好,更不可能做那欺男霸女的事。
更何况,他不喜欢男的,根本硬不起来啊!
除非、除非昨晚的酒有问题,有人害他!
我的老天爷啊……
这边贺乾予正怀疑人生,那边的小青年瑟缩着,似乎要站起来。
他下意识去扶对方,又想起自己啥也没穿,赶紧又扯过被子遮起来,尴尬道:“不、不好意思哈……我可能喝错东西了,真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听得贺乾予心中更是愧疚,赶紧打电话,叫大鹏他们给自己送东西过来。
“哟,贺少爷,怎么还在酒店啊,昨夜不会真和人春宵一度了吧?”
那边的兄弟还在损他,他回了一句“别bb”就挂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贺乾予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小青年梳洗完,从浴室出来,脚步还一瘸一拐的。
贺乾予硬着头皮和对方对视:“抱歉哈,我会让人去查的。我叫贺乾予,是贺家的,你需要什么赔偿尽管说。昨晚的事我真不记得了……”他顿了一下,“当然,如果你想走流程,我……”
“不用了……”小青年连忙拒绝,低着头,“这次酒会的人,很多都是不好惹的……”
贺乾予没说话,既然对方不想闹大,那也挺好,他自己私下查也是一样的。况且男人遇到这种事,确实不好声张……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想仰天长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你叫什么名字?要不留个电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后你在工作什么的,遇到什么困难,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青年嗫嚅着:“我叫江颜,是星宇娱乐公司的……”
这个贺乾予有点印象,他有亲戚混娱乐圈,这个公司好像是个挺有名的造星公司。
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主要是贺乾予说,那青年都满口答应,像是还没缓过来。最终敲定是贺乾予给一笔钱,在接下来一年的时间内,会尽己所能满足江颜关于在娱乐圈事业方面的需求,当做是补偿。
决定好之后,贺乾予松了一口气:“那,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江颜依旧沉默着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贺乾予先走,像是后面有鬼在追,连自己心爱的小摩托都骑着不得劲。
小少爷要碎了。
天啦,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睡了个人!
江颜重生了。
意识回笼时,他身处一处酒会,侍者递给他一杯香槟,澄澈的颜色却让他一激灵。
他记得、他记得!
就是在这个酒会上、就是这杯香槟!上辈子,他就是这样被送上了那个男人的床,被各种手段折磨。他不肯屈服,那个人就利用手段封锁他一切求救的道路,甚至为了惩罚他把他送到更多人的床上,让他去做千人骑万人乘的婊子。
他曾经哭着乞求那些人,放过他,不要再这样折磨他了。那些人却淫笑着打开他的腿,像是玩弄商品一样把玩他身上不属于男人的第二套器官。
“这样难得的尤物,我们可要好好珍惜!哪里舍得伤害你呢?”
可是那些人都是恶魔,他们觉得他太烈性,就对他用药,镇静的迷幻的催情的,让他像母狗一样趴在他们身下承受,把精液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液体射在他嘴里、花穴和后穴里,用摄像机记录,让他在清醒的时候也要遭受凌辱。
那是一段黑暗无比的日子,到了最后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他们玩弄。
可是,他们却将那些录像发给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看到,当即心脏病发,倒在家中孤零零死去。
得知这一消息时江颜哭嚎着攻击他们,那群恶魔反而被激起了兴致,以更加激烈的方式折磨他,让他连母亲的葬礼都无法赶赴。
他的父亲家暴,整日酗酒,打他和母亲。母亲鼓起勇气离了婚,带着他去到其他城市谋生。他从小就因为这副奇怪的身子而难过,是母亲鼓励着他,让他一步步变成更好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被这些人毁了。
他恨自己这副身子,更恨自己的弱小。
无法反抗,心亦死,他哀求别墅的女佣给自己带进来一把水果刀,在浴室割腕,结束了自己惨烈的一生。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了一切的。
不、不是。
江颜盯着那杯香槟,他早已被那些人盯上。黑暗中的双眼窥探已久,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手。
不,既然能重来,为什么还要让他重蹈覆辙?他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是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该怎么办?
江颜的手一直在抖,目光恍惚。
就在这时,贺乾予和他的一群兄弟从面前经过。
贺乾予。
贺家。
京城唯一能与那个人对抗的势力。上辈子他曾经偷偷逃出来想寻求他们的帮助,贺家人与那个人不同,他们的生意做得没有那么大,胜在乐善好施,在各个圈子都有很好的口碑和人脉。
可是他们会因为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去与一群变态对抗吗?
他不知道,也没能知道。因为他还没找到贺家人,就被抓了回去,差点打断腿。
如果自己的力量太弱小,那就只能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贺家,贺家唯一的儿子,贺乾予。
上辈子,江颜作为玩物,被那群人带着参与了许多宴会,但是从来没遇到过贺乾予。贺乾予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外界传闻他性情乖戾,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不是个好对付的。
可是江颜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总比其他贺家人好拉拢吧。
也许卖个惨、示个弱,也许……
江颜思绪千回百转,视线重新回到了手中的那杯香槟上。
江颜将自己的香槟和贺乾予喝的酒调换了。
他看着倒在床上的贺乾予,发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
他似乎有些冲动了。贺家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他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可是他别无选择。
江颜捂着脑袋蹲下身,整个人一直在抖。
起码,贺家人不会去害妈妈吧。
贺乾予喝了加了料的香槟,难受得直哼哼。
这种药是那个圈子特制的,会催发人的性欲,同时让人失去意识,晕晕乎乎的,怎么玩也不会记得。
江颜缓缓站起身,看着床上的人,下定了决心。
他扒了两个人的衣服,小少爷的阴茎早已硬得发烫。他看着那根东西,上辈子被凌辱的记忆扑面而来,让他差点吐了。
忍着恶心,江颜用手握住贺乾予的肉棒,一只手模拟抽插的动作上下套弄,另一只手去揉底端的阴囊。
贺乾予被下了药,浑身发烫,无意识往江颜身上靠。江颜有些不耐烦,推了一把,就听见“咚”一声,一下把人脑袋砸到床头了。
他吓了一跳,摸了摸,幸好贺乾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
这药烈得很,贺乾予在江颜手里泄了几次,等到没有再抬头的迹象,江颜的手已经又酸又痛。不过还好收获不错,他把那些精液一部分抹在贺乾予腰腹上,一部分抹在自己身上,特别是腿间,装作一副被糟蹋了的景象。
江颜把贺乾予甩到床上,草草盖了一床被子,又去浴室,对着镜子在自己身上掐痕迹,直到几乎全身都是,才满意地点头。
然后他还把自己的衬衣扯坏,半挂不挂穿在身上,装作被强迫的样子,其他都不穿。
做完这一切,江颜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发呆。他累坏了,突然发现重生,紧急之下做出一系列应变,他已经没有一点精力了。
最后,他缩在床的一角,看着床上贺乾予已经沉沉睡去的模样,自己也渐渐睡去。
本来江颜还想着要装出声音沙哑的样子,没想到自己这样躺了一晚上,好像有些发烧了,出声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被吓到。
贺小少爷更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出乎江颜意料,这小少爷似乎没有传闻说的那样难对付,反而真的十分愧疚,要给自己补偿。
看着贺乾予离去的背影,江颜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抖了。
明天会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希望这小少爷能真当一个倒霉蛋,让他靠一靠。等到他弄死那些人,他会尽己所能加倍补偿贺家的。
贺乾予速度很快,回去就给江颜打了一笔钱,还给他找了一套别墅。
“你暂时搬到这里去住吧,下药这事儿到底还是不安全。”
江颜收下了,准备让妈妈搬去别墅住。
他今年20岁,本来在上大学,闲的时候喜欢写点歌,陪朋友去参加海选,结果自己被看重,参加了选秀,以第一名的成绩胜出,和后面几个人组了一个男团出道。出道之后他先是将以前写的歌出了几首,大部分时间跟着团跑各种场子。
每年出道的男团很多,他们并不算很火,只能算小艺人,得靠公司,大部分薪酬都分成给了公司,自己得到的其实很少。
贺乾予给的别墅是他从没想过的,地段好,安保也好,希望能一定程度保护妈妈。
江颜家里条件不好,妈妈身体差,只能做一些零工。他平日跟团住宿舍,妈妈就在外边租了一套小间住。
再次见到妈妈,恍如隔世。
“颜颜,怎么有空回来了?”江母也刚下班回来,提着一袋青菜,看见儿子很高兴,她知道自己儿子平日很忙。
前世被囚禁之后,江颜很久都没能亲自回家看妈妈。再加上后来妈妈意外去世,算算已经有四五年。
“妈!”他喊了一声,忍不住哽咽,跨越时间紧紧拥抱住江母瘦小的身子。
终于,再见面了。
江母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
江颜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握着妈妈的手坐在沙发上。
“妈妈,我最近赚了钱,我们换个地方住。”他斟酌着,“我以前说过,要给你住大房子。”
“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住着挺好。赚钱不容易,你得攒着些,将来好娶媳妇儿,不要花在妈妈身上这么多。”
江颜听着,又要落下泪来。
“妈妈,我真的赚了大钱。我们换个大一点的地方,离我工作的地方也近,以后我们住在一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我养得起你。”
好说歹说,江颜才说服妈妈换地方。不过老房子江颜也没退,日后还有用处。
搬家公司很迅速,第二日晚就把东西都搬好了。
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栋别墅原本的东西就很齐全,江母看到惊了好一会儿:“颜颜,这套房要多少钱啊,看着很不便宜啊!”
江颜也惊了一下,他从未想到这样阶层的人随手一套房都这么奢华。
忙碌了一天,江颜把江母哄回房间睡觉,自己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发呆。江母年纪大了,住在一楼。
落地窗外是一个大院子,有一个大游泳池,露天,还有自动挡雨棚。再往外是京城有名的滨河,在夜晚,许多轮船游过,但是房子隔音好,听不到一点噪音。走过跨河大桥,就是cbd区,天宇漆黑,对面却依旧一片繁华。
贺乾予的高级别墅在一片别墅区里,和那些人不在一个圈,安保也很好,妈妈的安全应该不会再有威胁。
江颜放松下来,脸贴着落地窗,没有一点表情。他看着对面的繁华,过了一会儿,发现眼前模糊起来,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
他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自己足够坚强,然而积蓄了几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一个瞬间爆发。他抱着双膝,把脸埋进手臂,无声痛哭。
他好像、真的摆脱那样的噩梦了……
他哭得几乎脱力,耳边一片鸣声,突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
是一个陌生号码。
江颜的心忽地如坠谷底,他颤着手接通。
难道是、是那些……
“喂,请问……”他刚开口,那边就传来一阵喧闹。
“哎哎,少爷,别输不起啊……”
“你才输不起!”
“那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敢打?”
“你别打这个……”
“可就是抽到……”
江颜懵了,过了一会儿,那边才传来熟悉的声音:“喂?江颜吗?抱歉啊抱歉啊,我不是要打扰你,是大冒险抽到了,实在对不住啊……”
是贺乾予
那边的喧闹逐渐消失,可能是他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没事,那我先挂了?”
贺乾予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问:“你心情不好?”
“啊?没有啊……”江颜刚说几个字,呛了一下,猛地咳起来,终于缓过来,他低声回道,“我没事,如果没事了,那就……”
“唉等下!”
“嗯?”江颜又紧张起来。
“那个,你现在在哪啊?”贺乾予问,又急忙解释,“我不是要怎么样,你告诉我、呃、大概哪个区就行……”
“我在你的别墅。”
“唔,有点远,但是应该可以……”
那边的声音小了点,贺乾予似乎捂住手机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才回来问:“你现在能看到滨河吗?”
江颜往外看了一眼:“可以。”
“那你等一下哈!”
手机那边又是一阵叮叮咚咚,贺乾予好像是跟什么人在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风声。
江颜没忍住:“你怎么了?”
“啊?你说啥?刚没听清?”
贺乾予那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好一会儿才重新清晰。
“你往外看,注意看啊……我也不知道声音会不会很大,你注意一下!”
“到底是什……”
江颜看着对岸,商业区一片繁华,多少人在里面纸醉金迷,多少人出生就是别人一生达不到的终点,这有什么好……
他漫不经心,下一刻,就见那流光溢彩的街区中射出好几道火光,直冲云霄,刺破黑沉沉的天幕。
江颜瞪大了眼睛——
是烟花,一颗一颗在空中绽放,显出几个字来。
“天”
“天”
“开”
“心”
“万”
“事”
“胜”
“意”
字形烟花放完,紧接着一簇簇花团一样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炸完之后流光落下又是一串串炸开,美轮美奂。
江颜紧紧贴着落地窗玻璃,五彩落在他眼底,驱散了所有阴霾。
“好看吧?”贺乾予问。
江颜这边离得远,听不到爆炸声,只有无声的绚烂。但是贺乾予应该在现场,离得近,轰鸣声从手机传过来,咚、咚、咚,一声声,好像和江颜的心跳声重合。
那边很吵,贺乾予大声喊着声音也有点模糊,可是江颜却听着觉得无比清晰。
“嗯,很好看。”江颜艰涩开口,“谢谢。”
“嘿嘿,这有什么好谢的!”对面又是一阵风声,安静了下来,“就是、开心更重要,对吧?”
那一瞬间,江颜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情绪。
欣喜、感动、震撼,还有愧疚……无数情感涌上心头,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了东西的小偷。
他确实是一个小偷,是一个骗子,一个极其卑劣的人,用这样的方式欺骗一个善良的人。
可是,他没有退路。
对不起。
对不起……
对面挂了电话,贺乾予正哼着歌,就被万鹏扑上来捶:“你这小子,这可是我准备用来哄小倩的!”
“哟,万少爷又换目标了?”贺乾予利落躲过,“不是给你剩了个名字吗?你只是玩玩,还不如给我去用在正道上!”
“屁的正道!我花了50万好吧!要不是那是个名字,我怀疑你都要用完!”
“又不是没钱,我给你就是了……”
“臭小子!”
万鹏追着人打,尔后斜着眼看着贺乾予:“难不成,你有情况?刚我可看见了,那个电话,叫做江什么的……”
“你别胡说,那是我朋友!”说到“朋友”,贺乾予心虚了一下,还是挺着胸脯说完。
“你哪个朋友我不认识?快说!”
“说了,你不信!”贺乾予把手机收好,“小爷玩累了,要回家了!”
“你小子……”
贺乾予三步并作两步,骑上他心爱的小摩托,嘟嘟嘟溜了,给万鹏吃了一嘴子车尾气。
电话刚拨过去那会儿他魂都飞了,等下再把人惹毛了可不好。可是好像他还没惹,就听见对面传来点哭腔。
应该是哭了吧?为啥啊?
贺乾予回去顺带查了查江颜的家庭,才发现这是挺可怜一弟弟,可能是生活里又遇到什么事了吧?
总不能……又是被自己吓哭的吧?
摩托呼啸着驶过,耳边风声呼呼,音响里传来音乐,是个挺好听的男声,唱得很有力量,适合路上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耳熟。
停车的间隙,贺乾予一看歌单,还真见到了那个名字。
everywhere-江颜
自己歌单里竟然有这小子的歌,怎么从前都没注意到过?
贺乾予的心情更好了些,哼着那调调,觉得这小子还挺有实力,可以往这方面发展啊。你别说,还捡到块宝!
当然,自己也有水平!
于是回家的这一路,都变得更令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