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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一个月后,武司敖飞往美国洽公,同行者仅—位,即那日曾在办公室神秘出现的漂亮小妞。

一切,结束了。

她静静躺在蓝丝绒覆盖下的大床上,抱着他曾枕过的大软枕,贪恋地呼吸着他留下的味道。

或许,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她没有强忍着心痛、不舍去演完那一幕可笑的剧码,没有依着计划激他发怒、心寒,她只牵着高天仰的手在阿敖面前走了两步,一切,便依着她想要的结果,依次出现。

他说,他的女人,所有都属于他,无论感情或身体,一切是他的。

他说,见到她牵别人的手,牵另一名男人的手,他发狂,他嫉妒,他永不想再见。

他说,他和她,该好好冷静一下,各自好好地冷静一下。

他说,他和她,那一份生死相随、那一份跨越地狱天堂的爱情,应该认真到哪一层。

他说,当他想清楚、想明白这一切后,会回来找她的。

他说,到那时,她将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一个人,他将会把她安置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说,他会和她继续一辈子。

和另一个男人的一次手牵手,让他暂时放开了她。

没有争斗,没有冷讽热嘲,没有互相的刺伤,甚至没有一句“再见”他飞离了她的身边。

也该是她去和老#x5929#x5bf9抗的时候了。她的命,她不会轻易抛掉,她还要和他再次相见,她还要和他一辈子。

你的爱,令我窒息。

床边小几上小小的一笺纸上,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

你的爱,令我窒息,没有了你,我却无法呼吸。她,用生命爱着他;她,用七个字,离开他。

阿敖,来寻我吧!

阿敖,原谅我的残忍。

床上,依然留着他的温度。

室中,依然流淌着他的气息。

她的背后,却没有了温暖的依靠,没有了爱怜的拥抱。

那一夜,她流泪到天明。

******

“今天气色不错哟!”

每日太阳下山后,高天仰都会带着一束花,带着笑容来医院看她。

“我今天吃了三碗饭,两只苹果,啊,还有别的病友送我的一碗鸡汤。”楚雁潮笑眯眯地靠坐在病床上,细数今天的丰功伟绩。

“天哪,小心你将来变成大胖子!”高天仰夸张地瞪圆双眼,随手拉椅子坐在床前,听他这位姐姐对他报告今日的行动。

“咦,胖子怎么啦?”楚雁潮皱皱眉,瞪他!“人胖点才有威风嘛,一根竹杆子能做什么?”

“是是是,您讲的是。”高天仰配合地拱拱手“怎么说您老姐姐也比不才小弟年长两岁,见识自然多得多。”或许一切看开了,阿潮的性子日趋爽朗。

“讽刺我比你大哦?”斜睨他。

“不是讽刺,是实言相告。”

“哦?”怀疑的眼神摆明了不信他。

“绝非戏弄姐姐。”

“算啦!”她耸一耸肩,放过他一马。

一时之间,室内静下来。

“他回来了没有?”一个多月又过去了,离开他一个多月了,思念,一天更胜一天。

“昨日午夜下的飞机。”高天仰握住楚雁潮微冷的手,坦然直言。

“说、说什么了没有?”她的心一紧,当他在家中寻不到她的身影时,会怎样?只求他不要伤害他自己!

她留下的纸条,他该看到了吧?

看到了,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挂心哪!

“今日中午才来公司,并没什么不同。”高天仰摇摇头“只是,一直冷着脸。”

“哦。”她无神地淡淡应一声,分不清心中是喜,是悲,是苦,是酸。

他没有放下公司不管。

他没有因她的离去而发狂。

她该为他的表现而欢快吧?

却怎么也阻不住心中的那股酸涩。

好矛盾哪!

“阿潮,这段时间你不要想太多,知不知道?再有四个星期你就要手术。”拖得愈久,危险愈大,一旦她的身子处于健康状态,便将立即进行手术,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应是与老逃谀上一赌!

“我岂会不知道!”她笑叹“想一想,再四个星期我就要或许是与这世界拜拜,或许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其实很期待呢!”

“你呀!”不忍再说些什么,高天仰笑容的背后其实是同样的难受“喂,征求你一下意见。”

“什么意见?”她反问,

“就是”高天仰略一思索,还是直接将话说出来:“你,要不要留遗嘱?”手术的危险性,人人可以预见,万一

“才不要!”楚雁潮摇头一笑“对我那么没信心呀?”

“不是的!”

“我知道。”她笑眯眯地道“我的自信心很强的!我才不管多大的手术成功率,对我来讲,手术便是手术,等我一觉醒来,便是一个梦而已。”她重重地吁一口气“我要与老天争,死命地争,就不信予不回我这条小命!”她的未来,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要她去做呢。

“我发现我越来越崇拜你。”为她的精神折服。

“哈,一般般啦!”她不在意地一笑,扭转话题“这些天来你总跑来跑去,很累吧?不要每天来探监了,我又不会跑掉。”几个月前她和他还只是萍水相逢似的陌生人,而今却已是姐弟情深。想一想,就算、就算她也不算枉走一遭了!因为,除了爱情,她又拥有了亲情。

“以后想来去自如地探监,怕也不易了。”他苦笑。

“何意?”

“你老公啊!”高天仰耸耸肩“想我高天仰进入星亚两年多了,虽说贵为营销部主管,但除了跑跑腿、传达传达大老板的精神,工作很清闲的。”可惜好日子一去不返了。“这次大老板一回公司,你猜今天下午开会他说了些什么?”

“什么?”

“将我们这些主管们狠狠斥骂了一顿,大意是只拿高薪、不为公司谋福;整日闲坐,不思进取!”他们冤哪!“最后,将各部主权一一确定,明白告诉我们这些‘吃闲饭的’,以后所有事务只须在需要他签名时告之他一声便可,他以后只管公司赚了多少钱,其余工作全扔给了我们。”咋舌呀!目瞪口呆呀!一向将权力握得牢牢的、紧紧的,一向不信任他人的武司敖武大总裁,也有放权的时刻!而且权力下放得这般出人意料,这般干脆!这般大!

“你是说”楚雁潮一下子坐直身体,不敢相信耳中所闻。

“对呀,”高天仰叹一口气,有些哀怨“你老公立志要成为有名无实的大老板了。”再也不似从前,将所有权力握得死紧,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别人“我们这些吃闲饭的高级主管们要开始卖命喽!”其实心里爽着呢,至少有机会一层己才了嘛。

“喂”用手指戳戳贼笑兮兮的男子,楚雁潮摇头一笑“他摆明了这是信任你们嘛!你抱怨什么呀?难道”她狐疑地瞟怨男一眼“你真想做吃闲饭的吗?”才不信他的苦水呢。

“喂”高天仰也用长指点点床—亡女人的额头“你怎么和你老公一样的眼神?”同样的将人往扁里看,同样不动声色却嘲讽有加“我们这些吃惯了闲饭的,有点不适应大老板的突然变化,成不成?”终于赢得了大老板的信任,哪一个心中不是热血澎湃?哪一个身上不是窜着一把大火?大显身手的机会终于来了耶。

“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她笑,好不轻松。

“要不要我以血明志呀,女侠?”他无奈地撇一撇好看的唇,状似不屑,眼中的认真却瞒不过人“我高天仰得遇明主,定效犬马之劳,抛头洒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抱拳向天。

“我替他谢谢你。”她从那玩笑似的戏剧念白中,听出了他的认真。

“咱们能不能别再这么文绉绉的?”再也严肃不起来,高天仰首先破功。

“你文还是我文?”

“我成了吧?”天下,惟小人与女子难养,至理名言哪!

“我就说嘛。”她非要再踩上一脚。

“天哪”从前,他怎没看出这看似平实少言的女子,也有伶牙俐齿的一天?!

白色的病房里,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在缓缓流转

******

武司敖回来一星期后,寻妻行动悄悄开始。潮:

回家。

就这么短短的四个字,静静地印在报纸的首版正中央,再无其他言词。四个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四开的整整一版报面。

多像他的作风!

霸气,简洁,自大。

她怔怔望了它很久,淡淡的甜蜜、浅浅的酸涩,悄悄在心里酿成一杯不知味的酒。

回家!

她好想回家。

那座如同坚固牢笼的空旷房子,那寂静的有限空间,那清凉如水的淡淡生活,何时,成了她心中最深切的渴望?

回家

她的家,她和阿敖的家。

细细的流滢,从她的眸中垂下,滴落在手中的报纸上,滴落在那勾人笑、勾人痛的字上,悄悄晕开。

她似无所觉,只在唇角漾起小小的笑花。

一块素洁的手帕,轻轻递到她眼前。

她抬眸,对上一双淡然的水眸。

“谢谢你,长安。”她接过手帕,摇摇头,对她的新朋友表示自己没事,不必替她担心。

比长安伸指点点报上醒目的铅字,再指一指垂泪的她,眨眨水眸。

“对啊,是在找我。”楚雁潮轻轻一笑,小心地将报纸叠好,拉她的新朋友坐到床上来。

若说在这所医院里,她有什么意外的收获,那便是新结识了这位女子谷长安。

年纪略比她小上一岁,中等的身材,平凡的容貌,沉静平实的性子,两人偶一相遇的那一刹那,同样平实淡然的浅笑,让两位女子走在了一起。

“他回家找不到我了。”她可怜兮兮地朝她的好朋友大吐苦水“所以登报逮我。”

你,没告诉他你住院了?

比长安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给她看。

“我不想他为我担心嘛!”将头倚到谷长安的肩上,她轻轻地摇“我怕他昏倒嘛!”

可怜的长安,如水年华的女子,竟意外地失去了语言机能!只能通过纸笔交谈。

可你失了踪影,他不是一样为你担心?

比长安才不信她的可怜样子。

“可至少他知道有逮到我的一天,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绝望好,对不对?”她想活下来,可万一老天偏要冷血地收回她的小命,她怎能让他知晓?

一个无法预知的结局,她不想让他一起承受,她要留给他一个希望,一个生命的希望。

你,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啊!”楚雁潮吸吸鼻“等我病好了,我马上乖乖回家。”

好想知道你的“他”是什么样子。

当她倾听了阿潮那延续了二十年的爱恋时,她就想见到两个生死相依的人站在一起的模样。

那,一定很美!

“帅啦!”楚雁潮皮皮一笑,用手朝不知何时已斜倚在她病房门板上的高大男子一点“至少,不比他差!”

比长安顺她手指瞧过去,面庞上的浅笑盈盈瞬时消失无踪,只剩淡然的无动于衷。

“长安,去听他说,去和他谈一谈嘛。”楚雁潮冲男子微一颔首,扭头凑近垂下头的好朋友“不要等到后悔的那一天。错失了一份感情,你难道不会难过?”

她并不清楚这男子和长安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长安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幺事。她只知长安常常在私下偷偷发呆,她只知这男子每日都陪在长安的身后,无一刻稍离。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

她不要天下的有情人在等到不得已而分开的那一刻才会懂得什么是割心的痛。

轻轻地摇摇头,谷长安慢慢地收起纸笔,将头埋进曲起的双膝间。

楚雁潮无声地一叹,瞅向依然立在门口的高大男子,抱歉地一笑。

长安,有着很深的心结。

男子默无声息地将门轻轻关合,炙恋的火眸,隐在了门板之后,阻绝了望向长安的悔恨视线。

长相思,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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