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洁也明白老头的心思,这俩月相处下来,倒有些舍不得老头了。可老头死倔,她就把原来她爸在厂里的时候,住着的那间最里面的房子,单独收拾出来,打扫的一尘不染,给高强住着。又吩咐李秀琴,每天都给老头单独做点可口的饭菜。高强得过脑血栓,饮食上本来就得和正常人有区别,也不算是搞特殊,让其他在这里吃饭的工人说三道四。
高强只要能活动,那是谁的话都不听了。整天催着刘万程,赶紧去找银行,尽快把铸造分厂给接过来。
可这事儿本来就仅仅是一个意向,哪有那么快呀?
再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刘万程也得做一些计划,对银行方面提出一些条件,尽量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如果这时候露出着急的迹象来,好多条件就不一定能够要到。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表现出可有可无,对代管铸造分厂兴趣不大,让银行求着自己,才好提更多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因为从道理上来说,这事儿最急的就是银行,一个亿在那里躺着,眼看就要变成烂账,他们不急谁急呀?
他就耐心给高强解释这做买卖的一些敲门。高强管理生产虽然比刘万程厉害,做生意却没有多少经验。听刘万程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沉住气努力锻炼,争取早日扔掉手杖,行走自如。
刘万程还是打电话把高强恢复的情况,偷偷告诉了赵桂芝,高强心里生老伴的气,不让说呀。
赵桂芝听说了,高兴的不得了,就想着过来看高强。可开发区跟江山机器厂宿舍区之间,还没有公交车,过去很不方便。
刘万程就跟她说,她啥时候想过来,他就开车过去接她。
赵桂芝知道,不光她惦记着老伴,闺女也惦记着呢。可高秀菊和刘万程吵那么一架,把人家撵走了,两个人现在就变仇人了,这话就不好说。
刘万程明白赵桂芝的意思。上辈子和高秀菊夫妻都做过了,他也就不会记她的仇。就告诉赵桂芝,他下午晚点过来接她。
高秀菊白天上班,只能下午下班以后才有空啊。
撵走了刘万程,结果人家为了她爸,连老头一块接走了。这一点刘万程做的,让高秀菊感觉着惭愧了。就还是回来和她妈一起住,照顾着她妈。
刘万程来接这母女俩,去厂里看高强的时候,赵桂芝自然对他千恩万谢,高秀菊却碍着面子,仍旧不和刘万程说话。
刘万程知道她的臭毛病,你不说话正好,省得吵架,也就不和她说话。
三个人,刘万程和赵桂芝坐在前面有说有笑,高秀菊就在后排闷声不响地坐着,就这么向着开发区刘万程的工厂去了。
十几里路,眨眼功夫就到。到了的时候,天还亮着,高强正在门口和值夜的说话,远远看见刘万程的车过来,前面坐着的,隐隐好像是自己媳妇。
他立刻起身,拄着手杖就往自己屋里跑,还嘱咐值夜的,不许跟来人说他好了。
于是,刘万程领着母女俩进了高强的屋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痴痴呆呆的高强,嘴上还流着哈喇子。
赵桂芝看见高强这样就懵了,回头问刘万程:“你不说你叔快好了吗,这咋看着还不如以前了呀?”
刘万程也纳闷,但他知道高强这绝对是装的。可老头平时不苟言笑,这好好的是要唱哪一出啊?
赵桂芝见刘万程发愣不回答就急了,跑到椅子跟前,蹲在高强身边,扶住他哭着喊:“老头子啊,你这是咋了?万程说你都能说话,能走路了,这咋就变成这样了?”
刘万程不知道老头要搞什么古怪,也不敢拆穿他,只能傻傻看着不言语。
高秀菊在一边,看看刘万程,又看看她爸,突然就喊:“唉呀妈,你腿上怎么流这么多血,裤腿都红了呀!”
高强吓一跳,一把就推的赵桂芝身子侧过来,急忙低头去看媳妇的腿,哪儿有血啊?他就看高秀菊。
高秀菊就冷笑:“叫你装!屋里连轮椅都没了,你不会走怎么出去,飞出去的?”
高强就嘿嘿地笑了:“还是我闺女聪明,从小爸就哄不了你!”
乍听见高强用以往的语气说话,赵桂芝吓一跳,琢磨半天才明白过来,气的拿拳头打高强:“你个死老头子,你想吓死我是不是啊!”
高秀菊却满眼泪花,一下就扑进高强怀里,哭喊着:“爸,你真好了,真好了!”
高强搂着闺女,声音洪亮:“不哭,闺女。爸是是谁呀?高老虎!老虎哪能真倒下?爸就是打个盹,醒了就好了,还和以前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