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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此行如果成功,是再好不过,如果失败,穆家的境况也不过是与先前一样,可能更糟一些,但不会有什么大碍。杜将离将定好的过程又从头至尾细细想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轻轻把手从坐垫下抽出来。
惠王宫到了,杜将离二人下车,宫人谨慎地检查了他们所带之物,又让两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杜将离才被引至惠王所在。这是一间昏暗的屋子,屋内点了几支蜡烛,门侧的窗棂刻着石榴蝙蝠的图案,缝隙里透进几缕白光,那轻轻摇曳的点点烛火与投射进的微光,就是屋里所有的光源,惠王坐于珠帘之后,杜将离只看到他左右各站了两名内侍。
杜将离心下嘀咕,望闻问切乃中医之纲领,他知道惠王得了此等难以启齿的病症,难免要害羞一下,可说什么都是他把穆海给抓来,强逼人家儿子来给自己诊治,都这样做了,这望也不给人望,着实太娇气了点。
杜将离俯首作揖:“陛下。”
“上来。”惠王不咸不淡地抛出两个字。
“陛下,在下机缘巧合,在北山之巅觅到棵千年拈杉树,其叶有安神舒缓之效,能解体表之劳,故采了些来,可容在下为您点上?”杜将离语气平淡。
得了惠王应允,杜将离差小宵至周旁香炉里焚上拈杉叶,自己则徐徐走上前,内侍挑开珠帘,他微微低头,迈进一步后站定。
惠王斜靠在榻上,半眯着眼。拈杉叶的气味已然飘将过来,盈盈充满了整间屋子,空气里是淡淡的清香,呼吸着只觉得神思清明,杜将离想要探出手为惠王把一把脉,被对方制止了。
“你有三年没见你爹了吧。”惠王缓缓开口。
杜将离一愣,低下头:“是。”
“本王这病屡屡反复,三年了,都没有好上一些。”惠王顿了顿,“我想你已很久没有见你父亲了,本王一向仁慈,不若你搬进宫来,与你父亲也可好生亲近亲近。”
杜将离忍不住想骂人,不就是嫌穆琛医术不够想让他进宫来多跟穆海学学,顺便也把他囚禁起来吗?穆海要是愿意给惠王治,这么长时间早就给他治了,还用拖到现在?穆琛能待在宫外,勉强也算留得青山在,若进了宫,治得好是死路,治不好也是死路,想必穆琛也是没有尽全力,如此拖着的罢。
杜将离沉吟半晌,缓缓道:“陛下如此,不怕鱼死网破?”他低着头,背上细细密密一层冷汗,如果是穆琛在这,以他的性子,定会这样讲。只是……杜将离心中忐忑得紧,惠王起了这心思,不排除直接强留软禁他的可能,何况自己这么说,惹恼了惠王,万一他想另寻名医,把自己跟穆海一道砍了,那可如何是好?可自己若不这么说,惠王生性多疑,恐瞒不过去。
杜将离只能寄希望于惠王是寻了多位名医都束手无策后才找到的知药庄,而穆琛往年又的确让惠王的病情有所好转。
惠王果然是恼了,握拳砸向床榻,怒瞪杜将离。
杜将离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屋内安静得能听到拈杉叶焚烧的毕剥之声,小宵站在杜将离身侧,大气也不敢出。
时间仿佛过去许久许久,惠王突然笑了,起身走到小宵身旁,打开他所捧着的案板上的木盒,指着里面的药丸问道:“这便是你此次觅到的方法?”
“是,陛下。”杜将离暗自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好在惠王还舍不得杀他,正想着,猛然被人捏住下巴,塞了一样东西进口中。杜将离猝不及防,囫囵吞了进去,呛得他直咳嗽。
惠王狠狠道:“拿下。”
四把剑齐齐横至杜将离脖侧,他咳出了泪,看向空空的木盒,这才反应过来,莫非暴露了?苦味从舌根深处蔓延开来,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有出差错,杜将离轻轻皱眉:“陛下,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