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麟远的画很真,尤其是人物的画像,归雁楼街头的行人不可能老实站上一两个时辰叫他画完,他们稍作停留或者只是匆匆走过,白麟远却能抓住短短瞬间记住对方的长相特征,单这份观察力就十分惊人。
白麟远摇了摇头,怅然道:“说好的也有,多是画得乱七八糟不如我的,半个月前首阳先生来了离水,我爹托人将我的画拿给他的一位弟子看了看,得到的评价同你昨日所说差不多,只没有你说得详细。昨天你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正不好……”
所以他才一而再的摔了东西,这是在跟她解释一开始的不愉快吧。
李从武瞪着好奇的眼睛:“首阳先生是哪个?”听白麟远的意思,这位首阳先生显然不是无名之辈,他的弟子竟和表妹在画上的见解相同,李从武不知该不该为表妹高兴。
文笙也想知道,她对这个世界所知还是太少了。
白麟远抿了抿唇,自嘲道:“你们竟不知道首阳先生?他是谭老国师的入室弟子,尤其擅长音律和书画,相传十多年前他在闽寒县遇上饥荒,有贼人做乱,挑唆了数千百姓冲击县城粮仓,守粮的差役总共不过几百人,危难之时是首阳先生当众吹了一支箫曲,当即便叫百姓幡然醒悟,放下刀兵,平息了一场大祸。便是这样一位大师,他的弟子断定我不会有什么作为。”
李从武“啪”的一下两手互击:“这事我听我们总镖头说过,原来这首阳先生便是那位‘碧箫客’。”
他一得意嘴上便没有把门的,白麟远低头看画,仿佛未听到“总镖头”三字。
文笙却由他们刚才的话联想起了半个月前她在街头看到的那队人马,那天她和娘亲坐车回李家,半路遇见军士封街,后来过去了两个大人物,她当时远远看了两眼,坐软轿的那个大约有三四十岁年纪,风姿卓然,背上插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箫,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首阳先生是独自一人来离水的?他住在哪里?”
白麟远漫不经心回答:“这次是咱们大兴府兵马卫的张大人陪他一起来的,张大人和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很熟悉,一来离水,就直接去了将军府。”
这就对了。
依白麟远的脾气难得能与人聊这么多,等话题打住,林伯已经通过伙计去把那姓戚的老者喊了出来,和他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
李从武一见之下就“啊”的一声低呼,站起身来,意外地道:“云师父,您怎么在这里?”这人李从武认识,是他习武那家镖局重金聘请到的一位镖师。
第十七章薄幸
镖师云鹭看到李从武在座并不十分意外,只是好奇地望了望白麟远,似是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坐到了一起,笑道:“从武也在啊,我之前听你说有位长者在此落脚,胡琴拉得特别好,便猜是不是戚先生,方才一见,果然是故人。”
李从武打完招呼,意识到身份被拆穿了,心虚地望了眼文笙。
文笙没注意到他这小动作,她的目光落在那姓戚的老者身上,相比云鹭表现出来的热情,这姓戚的脸上神情淡淡的,听到故人两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全没有在异乡见到老朋友的兴奋。
他怀抱胡琴,向白麟远躬身施礼:“适才那位管家说,几位想听小老儿单独拉一段,不知可有什么想听的曲目?”在座的人当中白麟远穿戴最好,一看便比其他的人有身份,这老者便请他拿主意。
白麟远的眼睛这才抬离了那幅画,不见邀他来的文笙开口,只好道:“你擅长什么?常拉的来一段吧。”
云鹭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