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算起来,他当初跟着怀英翔在军中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
卞晴川熟知门槛在哪,眼睛半睁半闭着就顺利迈了过来,没再往外走。倚在门框上,含糊不清问道:“找我什么事?”
郭原本来就带着火,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卞晴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卞晴川没有理睬他,仰着脸好似在同空气说话:“赶紧的。有事说事。”
郭原怒极反笑,对一旁的吴乔生道:“你和他说吧。我看此人冥顽不灵,说不得只有去找院长来评理了。”
看得出卞晴川对谭二先生还是有所顾忌,虽然没有搭理郭原,态度却收敛了一些。
吴乔生虽比卞晴川晚了一辈,心中对这赖在玄音阁南院吃白食的却并无多少尊重,老师叫他问话,他便往大鼓旁边一站,指了那鼓问卞晴川:“卞先生,这鼓是我师弟前日送来,昨天又从你这里抬回去的,没有错吧?”
卞晴川斜眼看了看那鼓:“没有错。说是要换张鼓皮,这不挺好的嘛。”
吴乔生道:“那前日送来之时,我两位师弟可有和你说过,师尊吩咐,叫把年底宫中御赐的那张雪狼皮换上?”
“说过这话?”卞晴川扫了跟在一旁的两个新人一眼,搞得那两人都有些紧张,“好像是有吧。”
“那你给我们换的这又是什么?”
郭原冷笑道:“姓卞的,你当我分不出雪狼皮和山羊皮的区别。”
卞晴川不以为意:“这可不是普通的山羊,是长在雪山上的野山羊。皮子极为柔韧,”说话间他走过去,屈指敲了敲鼓面,“用在这面鼓上,不好说是谁委屈了谁。”
郭原怒喝了一声:“卞晴川,你果然是有意的。什么委屈不委屈,去年最后那场团战,鼓是我师徒二人击的,按院里的规矩,那张雪狼皮就是我的,今日你把它给我拿出来,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就是把它做成靴子放在脚底下踩,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吴乔生在旁添油加醋:“师父息怒,我看那皮子卞先生可能是真拿不出来。一个月前刚入库的东西怎么会不见了呢?怕是卞先生辜负院长的信任,借机中饱私囊,把御赐之物挪作它用了。”
文笙站在一旁看热闹,暗忖:“真是有人就有纷争,就连玄音阁里边也不消停。这师徒两个给卞晴川扣的帽子还挺大的。”
卞晴川面无惧色,手掩着嘴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团战?我怎么听说,去年的团战南院的鼓根本没能敲起来,大家都没有听到嘛。”
这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郭原师徒的脸登时涨成了茄子色,郭原怒斥道:“姓卞的,我和你拼了!”他此来没拿乐器,自忖自己这边人多,上前一手去抓卞晴川的衣襟,一手向他脸上扇去。
师父都动手了,几个徒弟也不能干看着,吴乔生上去帮忙,另两个新人没见过这架势,扎撒着手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一眨眼的工夫,这几人就在文笙面前上演了全武行。
文笙也大是意外。
两个打一个,卞晴川完全落在下风,头发被郭原师徒揪住,身上也挨了好几下。
文笙见几个侍者不敢上前拉架,便咳嗽了一声,道:“谭五公子一会儿即到,诸位还是停停手吧。”
谭瑶华的名字还真是好使。
哪怕文笙此刻抬出院长谭二先生来,郭原等人不相信也不会停下,但南院谁不知道谭五公子对新状元十分关照,郭原师徒怕是真的,当即停手。
“哼,看在院长和谭五公子面上,且饶了你这回。你现在就把雪狼皮交出来,否则咱们就到院长面前去好好说道说道。”
卞晴川鼻青脸肿,却不见服软:“到哪说也是一样,不嫌丢人就只管到处去嚷嚷。”他把乱蓬蓬的头发拢了拢,又整了整衣襟,转身就要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