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不过半尺之处。
顾文笙她挡下了。
早在几年前,江焕便得到了谭四先生的真传,此时“分身术”练得更是炉火纯青,就见他左手进复,右手打圆,手指在琴弦上化作一串幻影,忽而左手按弦,右手中食两指架于大指之上,“双弹”!
随着这一记“双弹”出手,同乐台上的雨势再起变化。
雨水中夹着两道水箭,左右夹击,直奔文笙袭去,江焕那里七弦上往来滚拂,文笙这边声浪将雨水整个搅动,白雾茫茫,雨中似有水汽凝结而成的怪兽在翻滚,咆哮。
太过瘾了,原来雨中斗乐竟有这种好处。
围观众人深感饱了眼福,盼着文笙能多撑几合。
但紧跟着,他们赫然发现,那些五花八门的雨中异象只能在距离文笙尺许外的虚空里动荡。
不但如此,绵绵雨丝飞至她周围尺许,便像打在一层看不到的屏障上,或被弹开,或沿着那界限蜿蜒流下。
这是何等防御,声穿不透,水泼不进!
江焕的脸色变了,这一幕叫他想起前年团战的情形。
最叫众人想不通的是,顾文笙的琴声曲调连贯,听在大家耳中熟至不能再熟。
乃是任谁都会弹,最普通的一曲《太平春》。
第二百八十四章可怕的《捣衣》
雨势渐大!
“鸣山”“轰隆隆”如巨石坠地,一声声搅动了雨雾,本来今天光下雨没有风,可此时同乐台上千千万万点雨滴却呈席卷之势,在呼号肆虐。
主考席上谭大先生见状突道:“小四这徒弟快要突破了。有五重之境,做队长的话应该可以服众。”
他耳音敏锐,轻易听出来“鸣山”的七根琴弦总有三至四根在同时震颤发声,江焕的琴声里因之出现了几道高低不同的旋律,这正是四弟的拿手绝技。
谭二先生嘀咕了一句:“那也要他能先赢了这一局再说啊。”
两人都知道江焕是谭老国师属意的队长人选,观战中悄声交谈也不避着老父,此时谭老国师居中端坐,聚精会神盯着台上交战的情形,对两个儿子的议论不置一词。
比试进行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
江焕和顾文笙一个攻一个防,双方相持不下,只是怎么说,从场面上看,显然是顾文笙这边漂亮得多。
江焕被这场雨活活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湿哒哒垂在脸上,衣服更是早就往下淌水了,贴在身上甚是不雅,关键江焕都快到五十了,身材走样,实在没什么看头。
大家一边不忍心,一边又想发笑,不厚道地想:哎呀,若换了顾文笙这样那还能继续么,早就推琴认输了吧。
再看顾文笙这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虽然将一首《太平春》翻来覆去不知弹了多少回,听得众人耳朵里起茧,可到现在也无人想得明白。这支曲子明明从指法到旋律都稀松平常,到底暗藏了什么玄机,竟能生出这么不可思议的防御来。
不要说淋雨了,她身上先前带的那点雨水差不多都该干了吧。
台上顾文笙所在的一侧,瓢泼大雨中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泡,而她在气泡里该活动话动,该弹琴弹琴。离远看她整个人就像是裹在透明的水球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