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板原本的心理出让价位是六十五万,听程老一贬价争辩说:“呃……程老,那只金胎碗的品相可比这只紫定碗差太多了,再说前年是前年,这紫定碗也是整个琉璃厂只此一只,没有六十万以上的价格我是不会转让的!”
程老反而较起真来,起身说:“我看褚老板是没有诚心卖,周毓走吧,别搁这浪费时间了。”
周毓心头暗笑,程老是琉璃厂有名的鉴定师,他出的价基本上与商家的心理价位相当,但这次却是走眼了,这紫定碗五十几万还是要的。不过程老已经下了决定,周毓正好演戏,配合地起身说:“褚老板,不好意思哈!程老是我的老师兼顾问,这碗……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褚老板五十万肯转让,周毓就买下它,不然……那我们就有缘再会了。”
褚老板摇头说:“五十万没得谈,我六年前收它就花了四十多万,就是算利息也够五十万的成本了;五十五万,外加那个清代工艺花梨木匣,如果周毓你有意我就让给你!”
周毓向褚老板打个ok的手势,指指程老的背影,又向奶猪招招手,褚老板明白周毓是瞒着程老买下,不想让他生气的意思,点点头与奶猪办理起钱物交割手续来。
周毓心里大笑着给程老打开宝马车门,待程老坐定后说:“程老我现在才知道您老是位砍价高人哪!这只紫定碗的价值绝不输于三足奁啊,就是褚老板咬定七十万我也会买下的,程老您这一砍价可为我节约了不少,一会我们就用节约出来的钱去买您看中的那幅远山晴雪图如何?”
程老皱眉说:“在我看来它与三足奁还是有差距的,三足奁的器形完美,釉面均匀,莹润如玉,是瓷器中的精品,而绘彩的工艺就简单多了,紫定碗的烧制比之三足奁也相对容易许多,贵只贵在它明显的御用特征而已嘛!不过,主人爱的是真龙,古董东西价格是随时代变迁而变化的,五十几万买下它也不见得就亏了。盛世话收藏嘛,如果国家象现在这样持续发展下去,它们的价值也会与日俱增啊!”
周毓点头说:“程老您说得太有见地了,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生活条件明显改善了,我看改革开放作为既定国策是不会再更改的了,所以国家的发展富强也会成为一种必然,盛世应该就在不久之后重临华夏大地。呵呵……这样说来,我现在涉足收藏也算是一种长线投资了。”
程老慈祥地笑道:“你是个有眼光的孩子啊,老朽活了六七十年,见到的人可说各种各样无所不包;而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无论学识见地还是接人待物的谈吐都是你这种年龄的孩子不可能具备的,老朽虽老,但眼不花,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毓自剖道:“程老您过奖了,周毓只能算是故作深沉,我的起点低,家乡又是在山区小县城,如果不做作一点,怕被别人看轻了,其实这也是一种自卑心理在作祟啊!”
程老拍拍周毓的肩膀说:“故作高深也得有底子,你有装深沉的本钱本身就达到了一种高度,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使你达到了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们用仰望的眼光相待的高度,这就是你的不凡之处嘛!呵呵……你就别再谦虚了,虽说谦虚是美德,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
周毓呵呵笑道:“你老阅尽人间沧桑世态炎凉,我在您老面前再怎么装也没用,嗯,今后我在您老面前就还原真实的自己吧!”
程老见奶猪捧着花梨木匣走过来,微微一叹道:“这就对了,走吧,我们去宝古斋看那套永乐青花瓷餐具。这青花瓷啊,一般从款识上就能分辨出它的纪年,历代青花瓷款识的字体、写法、料色和风格都有明显的特色,如果你掌握了款识的基本规律是很容易辨别它的年代和窑口的。永乐青花瓷中多含色料,那是因为郑和下西洋时带回了‘苏麻离青’这种青料含有高铁低锰,在适当的火候下呈现蓝宝石般的鲜艳色泽,同时又因为含高铁,在烧制过程中青花上会出现黑斑点,凭添了几分自然美,这是永乐青花瓷的特色所在,一会你看看就明白了。”
宝古斋这套青花瓷餐具是由一只青花折枝葡萄汤盅,三只青花折枝葡萄圆盘和同样图纹的六只碗与一只青花高咀带耳酒壶与三只高脚酒杯组成。这些青花瓷餐具釉质白里泛青,青料发色青翠,轮廓秀丽均匀,图案线条工整细腻,色彩和谐诱人。果如程老所言,周毓在青花上发现局部有细小的黑斑,这是使用了苏麻离青色料的凭证。青花瓷底部有篆书体的永乐癸已年款识,字体飘逸流畅,字边还饰有莲瓣纹。
约五十许年纪的宝古斋老板葛大壮叭嗒了两口他的白铜水烟,吐出一口浓郁的白烟,呲着烟熏大黄门牙说道:“像这么全的永乐套件极其难得,这还是我爷爷六十年前从江南一个盗墓家族中收购的,老爷子临终前才告诉我们家里有这套宝贝,一口价九十万,看过的人不少了,但没这价我是不会转让的!”
一百二十一章扫货琉璃厂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