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源市纺织厂除了旧城区东郊的总厂还有南郊两个扩建的分厂，占地总面积超过千亩，按目前市政府转让的已经三通一平的城郊土地价格计算也值五六千万。纺织厂还有诸如转运仓库，繁华路段的布料批发部等等其它优质固定资产，加上工厂的各种纺织织造机械，其实何止价值一亿？

周毓冷笑说：“三千万我还算给高了，再拖几年纺织厂一定会资不抵债，全部成为银行的资产，银行还不愿意收购呢！

近三千工人干部的工资拖欠了至少一个季度了吧？这么个大烂摊子，一旦我收购了纺织厂，今后就得由我来养活他们了。三千人一个月的工资奖金得一两百万来开支啊！我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要不是看在纺织厂的固定资产还值两个钱，没有利的事情谁会干？

说实话我是听说了前几天纺织厂发生的事情，想救救那些可怜的工人们，政府要是认为纺织厂还值一个亿，就让政府自己解决他们的生计吧。”

以纺织厂目前的状况每年至少亏损一千万，加上蛀虫们的敲骨吸血，不用几年纺织厂就完全会资不抵债。但是现在纺织厂人心未散，这么多任劳任怨的熟练工人其实是纺织厂最大的财富，只是吃着大锅饭的他们在政府眼中是一种拖累罢了。

下岗分流从九六年才开始，而国企改制则是更晚一些的事情了；周毓在这个姓资姓社还未定论，发展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理论口号还没喊出来的年代，提出这种收购国有企业的想法，实在是太超前了一些，无论是邹家驹还是吕梁，都将周毓的提法看成了是痴人说梦！

投资建厂或许会受到当时政府的无限欢迎，但如果将国有资产廉价甚至是相当于白送，换来投资拯救岌岌可危濒临倒闭的企业。周毓心里清楚这种事情吕东升与邹振南也是不敢做出决定的，他们绝对不敢拿自己的政治生命来冒这种可能是路线错误的险。

不过却不妨碍他们将自己的这种建设性意见上达天听，对正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国家政研机构或许也是一种帮助吧？

邹家驹疑问道：“资不抵债？银行是国家的，纺织厂也是国家的，转到哪个手里还不是一样？”

面对这种不学无术，靠权势获得文凭混入公务员行业的公子哥儿，周毓不得不耐心地跟他分析：“家驹哥，银行靠什么赚钱？他们靠的是利用老百姓和工矿企业储蓄的存款放贷生利吧？”

“是啊，这谁不知道？”邹家驹颇有几分羡慕地说：“是我国不让开私人银行，不然开银行可真算得上是无本生意，借钱的人还得求着你。”

周毓呵呵轻笑说：“可是银行交钱借贷给了纺织厂这样的企业，就变成了收不回的呆账；那么银行的亏损由谁来买单？老百姓的存的钱总不能不还吧，不然谁还敢去银行存钱？所以，银行就得拿纺织厂这种借贷了他们贷款的企业的资产来抵账，企业剩下的只有固定资产了，还有几千人靠着这个工厂来养活，资产所有权转到了银行手上是银行养活这些工人还是谁去养活他们呢？”

“这个……工人们当然是由国家来养活了……”说到这里，邹家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国家拿什么养活他们，现在市政府不就是束手无策吗？

周毓慨叹说：“是啊，企业、银行的亏损都得由国家财政来买单，而国家财政是来源于税收；收税过高则会阻碍经济的发展，这样国家经济就陷入了恶性循环之中，越来越多的企业倒闭，国家越来越穷。改革不就是为了改变这种弊端吗？我的这种收购的方式其实就是在帮国家减轻负担。”

吕梁耸肩笑道：“你的收购或许是为国家减轻了负担，但是你也赚到了超值的固定资产啊，这种生意只要有钱谁都想做嘛。”

周毓呵呵笑道：“是吗？吕哥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存心要投资纺织织造，只需从正在开发中的城西开发区购买百把亩土地，所需要的成本不过几百万。购买当前国际最新进的纺织织造机械，也只用几千万的投资，但生产时却只要几百人就能达成。而且私营工厂招聘的工人，完全不用负责他们的养老退休保障。几千人跟几百人比较，一年单纯是工资成本就节约至少一千五百万，加上新式机械与旧式机械的能耗节约，你想想，我要少付出多少倍的成本来维持经营？”

吕梁挠挠头说：“这个……也有道理，不过你会负担那些工人的退休、养老金？”

周毓摇头说：“养老金方面当然是从他们的工资中扣付养老保险，纺织厂不也是这样干的吗？我的承诺是不无故解雇工人，允许工厂成立工会，监督工厂遵照劳动法给予职工应得的权利与劳动保障。呵呵……我的收购方案批不批准，恐怕要经过省、部委甚至国务院来研究讨论，所以，我们还是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