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然眼睫颤了颤,有什么奇怪的感觉,隐隐在她心底荡漾开。
还不等陆悠然想清楚,身高腿长的少年,突兀出现在门诊楼大厅。
顾之恒的样貌本就俊美,尤其今日穿着一件白衬衫,衣摆随意扎进裤腰,末端的领口未系,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线条。
他像是很着急,步子迈得很大,行走间,隐约可见衬衫下的腹肌纹路。
似是察觉到陆悠然的窥视,顾之恒突然停下脚步,侧头,清凌凌的视线准确无误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茶色瞳孔里的冷意如冰雪消融。
陆悠然只觉得心口被什么狠狠一撞,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心跳的很快。
这种古怪的感觉在他距离她一步之遥时达到巅峰。
陆悠然咬了咬唇,不自在别开眼,别别扭扭道:“下午不是还有课,你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顾之恒瞟了她一眼,轻飘飘来一句:“小同学觉得我为什么来医院?”
陆悠然(*⊙~⊙)噎住。
“嗯?”顾之恒似笑非笑盯着她,摆出一副她不说清楚,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陆悠然被他强势的眼神盯得发毛,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眼,弱弱反问道:“是我先问你的?”
顾之恒俯身,视线与她齐平,嗓音低低的:“来医院做检查很繁琐,我觉得你需要个人陪,所以我就过来陪你了。”
少年的声音震耳发聩。
陆悠然杏眼微微瞪大,漂亮的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猜到顾之恒为她而来是一回事,听到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已经太久没人在乎她的感受,乍然听到这样的论调,陆悠然张了张口,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感动傻了?”耳畔传来少年傲娇又欠揍的声音,顾之恒恶趣味戳了戳她头顶揪揪,本来扎的规矩的丸子头,在他的这波骚操作,隐隐有散开的趋势。
“没看出你还挺能耐的,一个人一声不吭来医院。是不是我不特意问你,你就会装聋作哑,假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顾之恒说这话时,语气阴阳怪气,陆悠然就算在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
她望着头,眉头轻蹙,小鹿般的眼睛透着迷茫:“你是在生气吗?”
顾之恒舔了舔腮帮,黑着脸反问:“生气?我生什么气?有什么值得我生气?”
如果之前陆悠然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顾之恒是真的在生气。
她不知道怎么哄人,眨了眨眼,一板一眼劝道:“生气对身体不好,你能别气了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说没生气,就是没生气。”顾之恒抿着唇,心底说不出的憋屈。
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劝他别气。
顾之恒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连带着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幽怨。
好像适得其反了。
陆悠然懊恼地皱了皱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嘴笨。
她叹了口气,仰头,静静看着他。
少女的脸一如既往的好看,澄澈的眼睛又大又圆,睫毛眨动的时候,轻易就能掀起人心底的波澜。
偏英伦风的校服穿在身上,让她本就突出的身材,在制服的衬托下越发诱人。
偏偏她对自身的魅力毫无所察。
终于。
两人对视几十秒后。
顾之恒挫败收回沉沉视线,小姑娘还没开窍,他和她置气纯粹是脑子进水。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开窍也有没开窍的好处,不然小姑娘长得这么招人,开窍的早,岂不是早早就被人叼走?
这么一想顾之恒茅塞顿开,眉梢一扬,认真打量起陆悠然。
水灵灵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唇,白皙的皮肤,小巧精致的鼻子,整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顾之恒眸光微动,肩膀耸动,不可抑制低笑出声。
身边的人都说他对她见色起意,其实不是的,在很早之前他们就认识。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他知道她,暗暗关注了很多年。
高中从帝都转到锦城,除了这里是母亲故居,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见她。
可小姑娘似乎很怕他。
每次只要他稍稍一靠近,她就像受惊小鹿似的逃开。
他这个人冷漠寡情,做什么事都只管自己痛快,唯独在她面前瞻前顾后,轻了重了都怕把人给吓着。
平日里别说做什么强迫她的事,就是面对面说话都要思虑再三。
眼看高中要结束,都说服自己放弃,小姑娘却巴巴巴巴凑上来。
“陆悠然。”顾之恒叫了她大名,眼尾挑着,笑得春意荡漾。
“嗯?”陆悠然有点懵,不知道前一秒还发脾气的人,怎么突然就好了,眨了眨眼睛,声音糯糯的:“怎么了?”
“你惹我生气了你知道吗?”
陆悠然:“???”说实话她并不知道。
陆悠然悄悄看了顾之恒一眼,少年眉眼低垂,似笑非笑,表情痞痞的,样子有点坏。
她隐隐有种直觉,自己要是回答不好,顾之恒会立马教她做人。
陆悠然脑子快速旋转,想着说些哄人的话,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半天憋出一句:“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陆悠然顿了一下,漂亮的小脸仰着,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语气软软的:“但如果你愿意和我说,下次,我会尽量避免犯同样错误。”
小姑娘说这话时一本正经,顾之忧没忍住笑出声。
他笑了一会,凌厉的眉眼温和下来,嗓音轻柔:“不是说好了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为什么需要帮助的时候,不找我帮忙?陆悠然,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为什么不能试着信任我?或者依赖我?”
“只要你愿意,我会是你的盾,你的矛,我说的喜欢,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试着信任和依赖他吗?
陆悠然拧眉……好像做不到。
前世失败的人生让她学会独当一面,尽管没有缺失信任别人的能力,却也不敢轻易将真心交托给任何一个人。
说她懦弱也罢,说她自私也好,这一世她想活着,像个人一样,真真正正的活着。
她知道顾之恒是真的喜欢她,可少年人赤忱热烈的爱能维持多久?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她不敢赌,也输不起。
陆悠然沉默着没有回应,恰好这时窗口叫她名字,对着顾之恒说了声抱歉,转身朝着药房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