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乌走近荷花池台,飞身落在台上。
剩下的那个阵法未被凛乌拆解,在凛乌踏上池台后,便开始运转。
凛乌视若无物,顾自挥剑起舞。
茫茫雪中,他如那阵风,挽剑划过空中时,卷起半空中的雪与他一同飘动……
昨日回宫后不久,他就知道了将离苑的这处阵法被修复了,添在其中的那个逆反之阵,他记得,是一年前拍卖会上的那个残阵。
他还道是为什么,小澈儿要杀谁,原来是为自己准备的。他冥思苦想仍不明白,小澈儿为什么想杀他……如今,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他的小徒儿真厉害啊……什么阵法都能修复。
凛乌落了几点雪的眉眼弯了弯,身上的铃铛依旧响起,像是当初那样。
只是铃铛中的离火不见了,淡了几分光华。而凛乌,却依旧翩若惊鸿。
感受到修为正在被压制,他不禁想着……自己要是不在,谁护着小澈儿呢?
却又想到,小澈儿那样恨自己,大概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自己了吧……
思及此处,他皱了皱眉,剑光翻回,运转灵力,用五月雪在心口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五月雪剑身止不住地震颤,极力反抗着这一行为。但若是凛乌不许,他连化成人形都不可,此时又怎么反抗得了凛乌?
灵气□□得骇人,凛乌硬生生使手指根根没入那道伤口,拿出了一颗黑得透亮的珠子。
其实他很怕疼,但是还好,如今不会痛,也再不会痛了。
珠子拿出的瞬间,凛乌浑身修为散去,对珩澈的禁制也在此时解开。
凛乌脚下的阵法突变,灵气与风雪化刃,道道割在凛乌周身。
雪落烟衫,白袍垂委,血花四溅。
再大的绒雪也盖不住殷红浸染。
最后一丝控制珩澈的灵气散去,他目眦尽裂,嘶吼道:“你疯了!!?”
这阵是降低人修为的,而凛乌修为已经没了,便变成了杀阵。
白袍多处染血,像是雪中傲梅。
凛乌脸色苍白,跌落在池台上。
他只是看着珠子上的血污,用袖子擦了擦,把珠子捧在手里递向珩澈。
“小澈儿…这是……我的道凝珠,里面有我全部的修为。我若不在……你要…好好的,不要再恨了……”
他此刻虚弱得好像下一口气就要彻底没了,胸口还在汩汩流血,每喘一口气,就会有更多鲜血流出,在雪地中冒着热气,阵法运转着使他身上新伤不断。
完全没想到尾羽隔这么远依旧能够作用,珩澈从方才一开始,便心头绞痛不断,随后疼痛席卷全身。痛到全身骨头都在打颤!
珩澈听到声音,从震撼和仿佛无穷尽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他咬了咬牙,忍下疼痛,气愤地一抬手,便引来无数规则,强行将凛乌脚下的阵法破了去。
忙挥出灵力愈合凛乌的伤口,顺带将人提了过来,塞入怀中,一把掸落道凝珠。
“疯子!”
凛乌落入珩澈怀中,看到道凝珠被打落,目光晃了晃。却因失血过多,眼前昏沉,话也说不出。
珩澈恨恨皱眉,终究还是憋着手抖抱着人回了长宁宫。
尾羽还在,若是将人伤了,他怕是也逃不过反噬,就像现在这般。只能先留着凛乌的性命,解开尾羽的契再说。
难办便难办在这一点,一支尾羽只可结契一次,且目前并无解法,他只能再仔细研究一番……
丰沛灵力作用下,被抱回长宁宫这短短的时间内,凛乌身上伤口愈合,气息终于不像方才那般微弱。
珩澈将人往榻上一扔,被尾羽反噬一道,他也冷静了不少,上下打量着凛乌。
没有消失的血迹映证着方才一切都是真的。
他没想局势还能对调,凛乌竟真的愿意将性命舍给自己……
他知道凛乌待他的好不假,但也没想过会好到这等地步。
可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先前又为何不肯答应他……难道对凛乌来说,与他在一起,竟是这般困难吗?
连珩澈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眼中有了几分不甘。
一向强大无匹的凛乌如今还不是任他鱼肉。他扫过对方的银发、白袍、冻得微红的指尖,最后将视线落在那张失去光色的面庞上,目光带着些恶劣。
“好师尊,你连性命都可以给徒儿,为何不愿将目光多分些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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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与变质的恨意相碰
珩澈x凛乌预警
今我来思
一直到深夜,珩澈都守着凛乌。
锁宫后的宫侍也都变回了原型修养,基本上都回到了各处花园。宫中只会有他与凛乌二人,因此珩澈并没有在长宁宫设下禁制。
狰狞的血窟窿分明早已愈合,体内淤血也处理过了,珩澈的心间却好似还有阵阵余痛。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一身血迹,他烦躁地使了个清洁术。
凛乌衣衫恢复纯白素洁,珩澈还是觉得不干净,一连使了好几遍。
两人如今是真的一尘不染。
凛乌已经修为尽失,他先前在心上划开的那道口子是可以致命的,珩澈只好用灵气细细养着凛乌,整夜未曾间断。
直到天光渐起。
凛乌睁眼时,便见到珩澈在旁边。他疑惑开口,只是那声音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