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以为哪怕自己就是个别人的影子,他也可以接受,只是此刻他才知他想错了。
凛乌听不懂,也不肯放手。珩澈觉得这酒气熏人,他眼眶都被熏得发酸。
他的脖颈被湿漉漉的银发蹭了蹭。
“说什么胡话呢,装傻也不行,你走之前还有个问题没回答我。”
凛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珩澈的眼睛。
一字一句,让珩澈没有办法不听清。
“我喜欢你,你呢”
话落的瞬间,珩澈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堵着一样。
‘我喜欢你’
凛乌的这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响着,搅得他头痛。
温柔缱绻,坚定深沉。
却属于别人。
那人凭什么?
见对方没反应,凛乌又着急地在珩澈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眸中是希冀而害怕的。
“你说啊,你喜欢我吗?”
凛乌咬得很轻,但珩澈觉得很疼。
美酒的甜香夹杂着苦涩沾上他的唇。
原来他会因为凛乌有喜欢的人而这样难过……
凛乌认错人的亲吻他明明可以挡住,他为什么不挡……
他又多么希望眼前人那句‘我喜欢你’属于自己……
执念,深入骨血。
他的一止一息都好像染上执念。
一意一动皆为执念。
珩澈终于苦笑着抬眼,拂去了凛乌脸颊上湿掉的一缕头发。
“我也喜爱你。”
——不止是喜欢。
听到这句话,凛乌满眼都溢出了喜悦,好像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就知道,那你往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珩澈叹了口气。
这样好的凛乌,究竟是哪个眼瞎的让他爱而不得。换成是自己,那定会巴不得在心尖上挖个洞把人藏起来。
那个人的不懂得珍惜,哪里配得上……
珩澈甚至有点自私地想着,希望那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永远不要再出现。
他会让凛乌慢慢忘了那个人的。
思绪转回,他对凛乌说:“……永远不丢下你。”
他永远不会放手的。
在那人面前,凛乌就像是个孩子,他喜滋滋地扬起嘴角,又捧着珩澈的脸亲了上去。
珩澈:……
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
没一会儿,凛乌竟挂在珩澈身上睡着了。珩澈施了个清洁术,顺便将凛乌身上水汽烘干并换了身睡袍,正要将人抱回去,暖池外传来一个声音。
暖池位于长宁宫中,一般是不让宫侍来的,定是有什么事通传。
“主人,您新收下的学生请见,现已在前殿等候。”
夜间拜访倒也没什么,反正大多数生灵是不睡觉的。
不过珩澈疑惑地愣了愣。
称凛乌为‘主人’,外头的不是宫侍?
但也不像是五月雪。
他抱着人往外走去。
来者黑白衣袍。珩澈思索一阵,终于想起——双色折扇。
这原本是他小时候凛乌给他的,桐山焚灭那一天他还拿着这折扇,只是最后被他弄坏了。
他记得,那时折扇还没有器灵。
珩澈敛去思绪,开口道:“师尊睡着了,我去见他吧。”
二水迟疑着点头,最后消失在原地。
奇怪……主人明明没睡着啊。
凛乌阖眼躺在珩澈怀里,心中正乐着。
——嗯……会不会把人逗得太过了?
可那话本真的好好哭,总不能让珩澈知道他是看话本看哭的……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挺好的,说不定对珩澈修执念还有利,他还“名正言顺”啃了两口,赚了。
按照珩澈的悟性,演多了就过了,这两日,他便大概可以收网了。
这样想着,凛乌抑不住愉悦,嘴角微微勾起。
被珩澈察觉到后,他也不慌,喃喃唤了一声:“澈……”
珩澈:“……”
……没关系,他还可以在凛乌身边很久,慢慢来。
过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都只有他和凛乌,这就够了。
……
何枫如这时来,确实是有一事。锁虚山有外出维修阵法的弟子发现南方界门运行滞涩,他与丘奉安去查看后,发现此事当真。两人合力,才勉强使界门恢复正常,但他们都清楚,必然不会有效太久。
界门连通相邻各界,虽说如今用传送阵更为方便快捷,但界门与泯界整界灵气稳定程度为一体,依旧重要。
这种东西,外力损坏几乎不可能,所以很少有专人把守,而一旦它出现问题,就只能说明是泯界灵气出问题了。
请示过司典相公后,锁虚山暂时把消息压了下来,何枫如与丘奉安商量,决定来找凛乌。
——何枫如觉得凛乌是最有可能有办法的人,如果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真的没辙了。
被宫侍一路引至长宁宫门口,宫侍便不再进入,但对他没有设限。
于是何枫如摸索着往偌大宫殿唯一一处有灯光的内殿走去。
一路上,他从未想过,一位帝君的宫殿可以如此冷清。
就连这有灯的内殿,也仅仅是有着幽暗的灯光。
殿门未开,一片静谧,他试着开口:“老师?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