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做一个见不得光的谋士,所有的阴暗都交给他来处理,待他日殿下君临天下,他会自动退出,找一个乡野之地了此残生。
也或许,他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裴皎继续问,他在别人眼里,一向胆小怯懦且没什么存在感,就连路边的树都比他亮眼几分。
“真诚。”沈怀酒道。
裴皎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
“你说我真诚?”
“嗯,殿下从未欺骗过我。”沈怀酒神色认真,两人从初次见面,殿下就没在他面前伪装过,从未。
也许殿下已经不记得了,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当时他刚过完六岁生辰。
沈怀酒从小身子不好,父亲跟母亲管的严,他的生辰在中秋节后,每次过完生辰,他就会被关在房里,不准踏出一步。
沈怀酒没有玩伴,他不害怕孤独,也守得住寂寞,他不畏惧黑夜,但偶尔会向往白天。
别的孩子在外面疯跑的时候,他走路都困难,别的孩子放风筝、堆雪人的时候,他只能远远的躲在屋里看着。
那年冬天冷彻骨髓,他躲在角落里听父亲提起,想跟母亲再要一个孩子,怕他熬不过几年,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亲死活不同意,二人在书房吵了起来。
母亲不想再生孩子,觉得会分心,无法照顾好他。
他理解父亲的心情,也能体会母亲的难处,自从生下来他就是个累赘,若是他死了,母亲应该会再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父亲跟母亲都会把所有的爱给他或者她。
如果他不在了,父亲不必再为此担森*晚*整*理忧,母亲也不用日日以泪洗面,只要他不在了,对所有人都好。
当晚,沈怀酒从房间里偷偷溜出去,他很少出门,记忆力却很好,他记得往左走有一条河,很长,也很深。
经过一条长长的巷子,他闻到了浓烟的味道,其中混杂着鱼香,旁边的人家在烧饭,又忙又乱却能隐隐约约听到笑声。
沈怀酒裹紧衣服,心怦怦跳着,是紧张,是激动,也是害怕。
他在巷子里徘徊,最终下定决心,走到河边,望着长长的河发呆,因为寒冷,河面上已经开始结冰,只要跳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在他打算往下跳的时候,河水中突然冒出一颗头颅,一个孩子从里面钻了出来,疯狂往岸上游,水很凉,那孩子游的飞快,破开的冰碴在他脸上落下一道道划痕,他却丝毫不在意。
这个孩子正是裴皎。
裴皎见岸边有人,因为天太暗看不清楚,不管是谁,只要不找他麻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