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女郎和郎君,纷纷面露惊诧,私语道:
“裴女官瞧着端庄自持,没想到私底下也不过是凡俗女子,竟爱慕韩州景至此!”
“呵,她如今过了嫁娶的年纪,自然对婚事十分着急。也是堂堂裴家嫡女,竟看得上韩州景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郎君,果然是饥不择食。”
“可惜,韩州景瞧不上她,哈哈!”
“……”
讥讽的话层出不穷。
韩州景心中十分得意。
他按照敏敏妹妹的计划行事,如今终于叫裴初初沦为笑柄,敏敏妹妹心中大约十分解气。
他抿着笑,望向裴敏敏。
裴敏敏被女郎们簇拥着,优雅地坐在凉亭看笑话。
裴初初容色再好又有何用,宫里人脉再广又有何用,只要她裴敏敏略施小计,裴初初就得比她低上一等。
裴初初,终究及不上她贵气逼人。
裴家的嫡女,只有她裴敏敏一个。
她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茶,旁边有女郎好奇问道:“敏敏,你姐姐是裴家嫡长女,怎么看得上韩州景?如今被当众拒绝,脸都丢尽了!我若是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呢!”
裴敏敏盖上茶盏,轻轻叹了口气:“我姐姐年岁渐长,亲事总也说不好,心里面大约十分着急,因此才想随便找个郎君嫁了。我姐姐也是可怜人,大家就不要取笑她了。”
她这么说着,旁人却更加觉得裴初初过于轻贱。
被讥讽、看低的少女,仍旧俏生生站在御花园中。
她顺着韩州景的目光看向凉亭。
在瞧见裴敏敏的讥笑之后,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不紧不慢地在石桌边坐了,拂了拂牡丹红的宽袖。
面若芙蓉的小脸上,平静的找不出丝毫情绪。
本也不爱慕韩州景,所谓的定情不过是与他逢场作戏,所谓的嫁娶,更只是利用他离开皇宫的手段而已,所以即便被他当众羞辱,她也并没有感到难过或者被抛弃的崩溃。
勉强伤神的,不过是中了韩州景和裴敏敏的圈套而已。
也是经历过无数阴谋诡计的人,竟会被裴敏敏的小伎俩迷惑。
裴初初自嘲一笑,慢慢抬起卷翘的眼睫:“韩公子说话可笑,你我身份悬殊,我几时爱慕过你?若是得了臆想症,不妨早去治疗,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众人皆都怔住。
裴初初给人的印象,一贯是端庄矜持少言寡语。
没想到今日说话,如此尖刻犀利。
韩州景只当她急了,越发想叫她颜面扫地,笑道:“有这支凤头钗作证,裴姑娘还想抵赖不成?明明说了要与我海枯石烂永不分离,怎的今日却改了口径?难道裴姑娘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
裴初初看了眼凤头钗。
她笑了笑,格外平心静气:“这支凤头钗,确实是我的。只是我在数天前就不慎丢失了它,没想到,是被裴公子偷了去。”
“偷?”韩州景嗤笑,“裴姑娘,你撒谎也该有个度。我一向光明磊落,绝不偷人东西。我明白,你害怕在大家面前丢脸,可是男欢女爱多么正常,你爱慕我也不是丢脸的事,何必如此避讳?”
他自以为占尽上风,眉眼间都是得意。
裴初初安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