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这人脚下轻得跟猫一样,竟被他走到身边都未察觉,这般当场撞破,一时羞得红云盖面。
见他来抢,忙道:“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还以为小磨人精除夕夜独自思乡,原来躲起来偷看那个……
秦昶在她身后捏住书卷,跟她一人扯住一头正自较力,怕伤着她没敢使劲,干脆两手齐出,正正好把人圈在怀里。
他个子高大,自她头顶一侧垂下头去,悠着劲儿掰她指头,一个不留神,下巴擦过绵软耳垂,唇将将落在那截柔滑雪颈上。
房中地龙烧得旺,虞莜只穿了件圆领对襟襦褂,领口略宽,玲珑如琢的锁骨若隐若现,挨到他滚烫的唇,仿佛烙铁加身,激烈的触感令她当场打了个激灵。
君子是你这么动口的吗?
她嗓子暗哑,尾音轻颤,“放开我。”
维持着这么个暧昧的姿势,秦昶忽然一点也不想放开她,两只大掌合在她握书的手上,连书带手包在掌心,与她十指交织,纠缠在一处。
他的怀抱紧实炙热,脸贴在颈上含糊说道:“刚才祭祖多喝了两杯,这会儿脸烧得慌,你给我贴一下。”
虞莜两辈子过于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先前一个人看图,只觉新奇刺激。
眼下是真刺激了。
她的心怦怦乱跳,耳根烧得通红,脸颊被贴住的那半边火烫,不知是他的脸热,还是自己的也一样。
“我、叫她们给你煮醒酒汤来。”虞莜讷讷应声,嗓音低软。
别拿我当醒酒石。
这人沉沉抵在她肩头,重量压得她站不稳,脚下一软。
随即,秦昶抱着她一旋身,柔若无骨的腰肢抵在桌沿,似一截蒲草,轻轻一压便向后弯折下去。
如同玉山倾斜,高大身躯猝然向着她覆来,仿佛沸腾的岩浆,铺天盖地笼罩住她。
腰身与桌沿相合之处,他的大掌盖在后腰挡住了碰撞,另一只手扫开桌上的东西,手心阖在她后脑。
他的动作既猛烈又温柔,虞莜猝不及防被压倒在案,身前紧贴的胸膛,以及垫在身后的双臂,将她严丝合缝地护住。
虞莜紧绷的身体,在他怀里忽而变软,口中逸出一声短暂的惊呼,幽香暗然浮动。
秦昶盯着那双饱满嫣红的唇瓣,挨近……停住,目光探究,将吻未吻。
高挺的鼻尖与她轻触,他犹豫不决、流连忘返,辗转反侧间呢喃声沙哑,“让我亲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虞莜气息略急,杏眸迷乱间氲上一层潋滟水波,眼尾泛着桃红,睫羽如蝶翼颤个不休,缓缓地、不可自抑地闭上。
微微带喘的软唇极具诱惑力,秦昶强行克制,直待得到她的应许,脑子一热,仿佛溺水之人贪恋那一口生机,蓦地含住她的唇。
幽甜和柔软令人迷醉,唇齿间甘冽如醇酒,一尝之下欲罢不能。
秦昶紧紧拥住身下的人,周遭天地旋转,世间只剩他和她,只想就这么相拥而吻,直到天荒地老。
大年初一,皇帝颁下敕令,命太子监国,总理枢密院与辽远都督府,军政大权集于秦昶一身。
如此,迎娶太子妃的典仪便也作了相应调整,地点改到前朝宸极殿,这是册封皇后才有的规格。
到了初八这日,天还未亮,含章殿已是灯火通明,宫人四下忙碌走动,八名宫女服侍下为虞莜换上吉服。
北齐较之南康更重礼法,服制繁复到无以复加。
从金陵带过来的嫁衣被制衣司请去,连夜赶工,增添翟鸟纹饰一百四十八对,襟边绣织金五彩云龙纹,凤冠加制为九龙四凤冠。
虞莜盛妆覆面,挺直身体任由她们摆布,竹青在旁小声嘀咕,“奴婢本来还备了好些折腾新郎倌儿的手段呢,这下改成册封礼,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梅染瞪她一眼,“太子以最高礼节迎娶殿下,这是万万人想都想不来的尊荣,你以为是小孩子玩儿过家家呢?”
一旁毓靖长公主带来的梳妆嬷嬷便笑道:“白日里的礼节走完,晚上倒是没了大队人马闹洞房,也算是桩幸事儿。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洛阳这里闹起洞房来,持刀带棒的,真打起来的也不少呢。”
竹青不由咋舌,冲公主挤了挤眼,一脸后怕。
虞莜面无表情,主要是脸上的粉过于厚重,动一下都能听见扑簌簌的响儿,凤冠上垂下朱缨流苏挡住半张脸,只动了动唇角,盼着这场典礼早点结束。
终于赶在吉时前大妆完毕,众人簇拥下,太子妃出含章殿。
辰时三刻,仪仗在前开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前殿进发。
宸极殿,秦昶身着同样的玄纁两色吉服,紫金九龙太子冕冠,立于大殿之上,注视着沿红毡缓步行来的虞莜。
大司空宣册令、授宝印,钟鼓齐鸣,太子与太子妃并肩而立,接受文武百官、诰命夫人叩行大礼。
一个上午仪式繁冗,礼官拖着催人入眠的腔调,号令底下一拨又一拨朝臣命妇,没完没了地行礼叩拜,一对新人立在上首,几欲昏昏欲睡。
“孤今日才知,我北齐竟有这么多臣子,这得发多少俸禄?”
秦昶轻声跟虞莜嘀咕,宽大袖□□叠,在底下悄悄牵住她的手,面色不动地用余光打量她,“你今儿这套穿戴很好看。”
她的气质很适合这样庄严华贵的行头,格外威仪气派,觉得自己被她比下去了,生怕被她嘲笑穿上龙袍不像太子,腰身挺得笔直。
“重……”
虞莜微微动了动唇,只吐出一个字,很想跟他说:好看你自己穿去。
他那十一旒冕可比她的四凤冠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