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硏没接话。
冯亦“哼”了声，说：“回头我问问姜黎姐，让她帮咱们拿拿主意。”
“这种事人家会帮着拿主意？”
墨硏给冯亦泼冷水。
“我说会就会，姜黎姐是个好人，否则，今个不会这样帮咱们。”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有种人家救咱们给救出了麻烦。”
“你觉得自个是麻烦吗？我没觉得。反正……反正咱们欠姜黎姐的已经不少，大不了再多欠点，回头等咱们有能力，再慢慢还便是。”
两少年在病房里围绕着姜黎和未来的生计、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着，且四周围的气氛渐渐有了点火药味儿。
大院里，姜黎在宋家用过午饭后，与齐女士坐在沙发上，正巧就在聊着冯亦和墨硏这俩少年。
“冯亦那孩子怎么就跑到郊区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不赞成
齐女士眉头紧蹙：“今日也多亏他们遇到你，否则，后果不定会怎样。”
“干妈，你要不问问和冯家住在一个大院的熟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冯亦为什么有家不回，非得在外面飘着。”
十六七岁的少年，家里条件明明不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不会傻到宁愿在外面流浪，都不愿回家里过安稳日子。
“好，我这就拨个电话打听一二。”
齐女士思索片刻，拿起座机话筒，拨出一串电话号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黎看着齐女士结束通话，不由问：“干妈，可有问到什么？”
齐女士是和一位朋友闲聊两三句后，状似不经意间问起冯家最近可有事发生，结果就听她那位朋友说：
方素不做人，差不多在半个月前，把从农场回到家的儿子赶了出去，虽然事后假惺惺地在大院附近找了找，却不过一天工夫，那冯家一家人就没了后音。
“小亦腿上带伤回到家，他妈八成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小亦就和他妈吵了起来，随后就被他妈从家里赶了出去。”
齐女士如是说着，闻言，姜黎唏嘘不已：“儿子回到家，既然发现他腿上有伤，不想着带孩子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反倒把人赶出家门，对于方女士，我真是服了！”
齐女士的脸色不怎么好：“方素能做出那种事，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就是可怜了小亦那孩子近半个月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姜黎问：“那干妈要把冯亦的事告诉他家里人吗？”
“你说小亦情绪不稳，言辞决绝和他家里断了关系，并狠决到用话威胁你干爸，一旦把他在哪这事告诉他家里人……”
后话齐女士没有道出，但姜黎知道对方这未尽之语是什么，毕竟冯亦的原话还是她转述给齐女士的，沉默好一会，她眉头微拧：“那怎么办？就由着冯亦在外面晃荡？”
齐女士：“那个墨硏不是收留了小亦，我看这么着吧，回头你要是再去医院，就帮干妈捎点钱票过去。”
姜黎：“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齐女士：“我知道。可眼下又有什么法子呢？就算我把小亦在哪告知他那对爸妈，我估摸着……他们怕是也不会把小亦接回去。
毕竟在小亦被赶出家门后，那一家人只在大院附近找了一天，随后就是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家人该干什么照旧。”
姜黎：“要是有份工作应该会好一些，再要么直接去农村插队，但这样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
事实上，姜黎清楚得很，再有个四五年，知青们就可以通过高考这道门槛返城。
当然，前提是能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那孩子虽说不是娇生惯养长大，但下乡靠劳力挣工分，肯定是不行的。再者，一旦下乡，要想再回城，可不是件易事。”
好好的非农业户口变成农业户口，对一个孩子未来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影响。
很显然，齐女士不赞成冯亦去下乡。
美丽的谎言
姜黎知道齐女士说得没错，况且她也不了解冯亦和墨硏的功课底子如何，不知两人是否是高中毕业，若是就这么跑去农村插队，到时万一没考上大学，期间又脑子一热在当地处了对象，甚至直接结婚生子，那来日想要回城……只怕更难。
“罢了，看在我对那小子印象不错的份上，我就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帮小亦和收留他的那个少年找份临时工先干着，要是他们干得好，转正也不是没可能。”
齐女士一锤定音。
“这……这会不会给您和干爸带来不好的影响？”
姜黎道出她的担心。
“不会。”
齐女士摇头，她笑说：“不过是两个临时工名额，再说，你干妈我又不是随便难为人腾出两个岗位，我是想着梳理下手中的关系，看哪个负责的厂子里眼下有空余的临时工名额，或是需要招临时工，总之，违法乱纪的事，你干妈我不会干。”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姜黎抿唇一笑。
“叮铃铃！叮铃铃……”
座机铃声响起，齐女士就在座机旁边坐着，随手便拿起话筒，听到是宋所长的声音，她捂住话筒，用口型对姜黎说：“你干爸打来的。”
接着，她和宋所长开始通话：“怎么这会子打电话到家里？”
用过午饭不想着去眯会，打什么电话嘛？！
暗自嘀咕一句，但齐女士还是很认真地听着电话另一端宋所长说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看把你得意的……”
待通话结束，齐女士好笑地摇摇头：“谢谢你了，黎宝，你干爸说你给他的那什么保暖内衣很暖和，等过段日子他就穿上。”
“干妈你这就见外了不是，和我需要说谢谢？！今个若不是走得太急，我就把给你准备的保暖内衣和专门留给你的糕点直接带过来了。我看这样吧，我现在回家一趟，把东西取过来。”
“不用不用。”
齐女士摆手：“我不都和你说过了，别在我和你干爸身上破费，我们什么都不缺，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姜黎还是站起了身：“那是我的一片心意，干妈可不许不要。”走向客厅门口，姜黎：“我很快的。”
齐女士：“这孩子，说风就是雨！”摇摇头，眼里却满是幸福。
来回不到一刻钟，姜黎把给齐女士和宋轩的保暖内衣从一个大布兜里取出：“这是干妈的、这是轩轩的，我都过了水，回头直接上身就好。”
齐女士用手摸了摸：“面料柔软，摸着就暖和，你这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我和薇薇他们班一同学的家长关系不错，那位在毛纺厂上班，有天问我需不要要保暖面料，我想着天气转冷，
要是贴身穿的内衣暖和些，冬天也能少受点冻，又觉得价格实惠，便托对方多买了些，不仅给干爸和干妈、轩轩，
还有洛晏清和睿睿他们裁剪、缝制，给我爹娘他们也做了，明个我抽空就寄回老家。”
没到这个世界前，姜黎从来不扯谎，也不屑扯谎，可自打成了这个世界的姜家幺女，她似乎、好像动辄就编出个美丽的谎言。
后遗症
想想，这心里蛮不自在。
幸好过个数年，物资不再像现在这般紧缺，人们买东西不需要再使用各种各样的票证，到那时，她再通过墩墩把从系统商城购的东西拿出来，就不用难为自个继续扯谎来掩饰独属于她的秘密。
“你呀，身体这么瘦弱，可别把自个给累着。”
齐女士心疼。
“踩缝纫机一点都不累。”
好吧，她其实到目前为止，压根就用缝纫机缝过衣服，更别说一口气踩缝纫机缝制多件。
不过，姜黎觉得以她的脑子，用缝纫机缝衣服，绝对难不倒她。
毕竟她给仨崽崽缝制小包包和书包时，踩缝纫机已经从生疏到熟练。
“怎么不累？这踩缝纫机时间长了，手和脚、眼睛、脖子都会受不住，日后你可别再为我和你干爸费这神了，对轩轩也一样，我这做奶奶的还能冻着他？！”
“好啦好啦，干妈咱不说这个了，你快尝尝我做的糕点。”姜黎笑说着，对着宋轩的房门口喊：“轩轩，带着弟弟妹妹出来吃糕点啦！”
不过片刻，宋轩走在前，小明睿三只紧随其后，一大四小来到了客厅。
“姥姥，我妈妈做的糕糕特别特别好吃哟！”
奶团子明涵依偎在齐女士腿边，奶声奶气笑眯眯地说了句。
齐女士眉目慈爱，温声笑问：“你妈妈做的糕点确实很好吃，你要吃哪一种？”
“涵涵不吃，这是妈妈给姥姥和轩轩哥哥哒。”
奶团子明涵摇头。
虽然妈妈做的糕糕真得特别好吃，但他是好孩子，不会和姥姥、轩轩哥哥抢吃的。
“给，姥姥请你吃。”
齐女士自然高兴奶团子明涵懂事，但糕点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她又怎会在这上面吝啬？
何况她面前摆放的糕点可是小家伙的妈妈亲手做的，亲手从家里取来，放到这茶几上，没道理让孩子在边上看着，自个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这吃。
见奶团子涵涵半晌没接，齐女士这时看向大孙子：“轩轩，你给睿睿和薇薇也递一块。”
宋轩：“……洗手。”说着，少年朝小明睿三只招招手：“……走，洗手……”
“妈妈，我洗了手就吃一小块，可以吗？”
奶团子明涵征询妈妈的意见。
姜黎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小明薇：“妈妈，薇薇和二哥哥分一块糕糕。”
姜黎：“你问问你二哥哥，看他愿意吗？”
小明薇：“二哥哥？”
奶团子明涵回应：“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