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找上门

她确实说过某人傲娇，在某人不解的情况下，还好心解释了“傲娇”的意思，只怕都被小姑娘给听到了。

现在想想，有点不自在呢。

特别是一想到她和某人之间的对话很有可能被薇薇小朋友全部听到，姜黎就越发觉得不自在。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你们小舅舅坐车到哪了。”

小明睿：“小舅舅是大人，不会丢。”

姜黎好笑地摸摸小孩儿的头：“对，你小舅舅丢不了。”除夕夜要吃团圆饭，但他们这一家子多半是团圆不了了。

这时，小明薇忽然问：“妈妈妈妈，姥姥和轩轩哥哥为什么不来咱家吃团圆饭呀？”

“因为姥姥家也有做很多好吃的。”

姜黎这两日没少给齐女士做工作，让齐女士带着轩轩除夕夜到她这个干闺女家一起过，但齐女士就是不点头。

说不合适，还说她家里什么都有。

强人所难这样的事，姜黎不会去做，况且齐女士态度坚决，终了姜黎自然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在这城里过除夕、过新年没多大意思。

缘由？

根本听不到什么炮竹声，也没有未来家喻户晓的“春晚”。

好吧，其实姜黎在原来的世界，看春晚的次数并不多。

一般情况下，都是陪着家中长辈说说话，而后，要么去书房拼事业，要么回自己房间网上冲浪、又或是看看书放松放松。

总之，很少看过完整的春晚。

忽然，墩墩的奶萌声音在姜黎识海中响起：“小姐姐，你快去大院门口看看，那位于奶奶好像很不舒服，你要是再不过去，保不准于奶奶会晕倒哒。”

姜黎：“于奶奶？”神色微怔，姜黎回想着于奶奶到底是哪位，她认识吗？

墩墩：“小姐姐，你该不会是忘了吧？于奶奶就是你前两天去烈士陵园遇到的那个奶奶，当时若不是你懂急救知识，没准于奶奶会出大事呢。”

姜黎：“我想起来了，但是那位老人家怎会出现在我们这大院门外？”是真不解，但姜黎还是叮嘱小明睿三只几句，就匆匆走出家门。

记得那日在烈士陵园，在她家公公的墓碑旁边，一位满头银发，脑后绾着圆髻，衣着简朴、但整体收拾得相当干净整洁的老太太蹲在一座墓碑前，用一方蓝白格子手绢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座墓碑。

老人家的动作很是轻柔，就像是在擦拭珍爱之物。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意外突然发生。

那位老人毫无征兆倒地，情急之下，她到老人身边忙为其把脉，方知老人患有心疾。

之所以昏倒，多半源于对亲人的思念，及对往事的回忆，一时间情绪激动，从而出状况。

通过急救，老人很快睁开眼，看到她的一瞬间，对方怔忪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手指自己衣兜。

嘴里念叨：“药……姑娘，我的药……”

她听明白老人家的意思，帮忙在对方左侧衣兜里取出一个小药瓶，看上面的字样，是给心脏病患者服用的。

“一粒。”

老人家说只需一粒就好。

孤老太太

没做犹豫，她道出一粒药片，送进老人家口中，看着对方服下。

等老人家的身体恢复过来，抓着她的手迟迟没松开。

说她姓于，墓碑上刻着的是她胞弟的名字。

还说她除过有一个胞弟，另有一个胞妹，不过，现如今姐弟三人只剩下她一个仍在世。

老人对她说了很多她自己和她弟弟妹妹的事，并问了她的名字，说要好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她自然是回应对方不用。

然，老人家似乎有点执拗，一定要知道她住在哪，否则，就像孩子似的一直看着她，面露委屈不说话。

没得法子，她只能告诉对方住址。

但谁能告诉她，那位于奶奶怎会在除夕这日来找他，而且是在这个时候过来？

难道老人家就没想过她家里人会担心？

“于奶奶！”

走出大院，姜黎按照墩墩提供的方位看过去，就见老太太一手摁在心口位置，一手挽着一竹篮，背靠距离大院墙边一米多距离的一株碗口粗的树干上，整个人的状况看起来明显不太好。

快步靠近，姜黎忙把人扶住：“于奶奶你……”看到时候姜黎，老太太的精神几乎是转眼间好了不少，就连稍显浑浊的双目也明亮许多，她把挎在右臂弯的竹篮递向姜黎：“孩子，给你。”

“于奶奶你找到这来就是为了给我送东西啊？”虽是问，但姜黎心里明确已有答案。何况老太太若不是来给她送东西，又怎会大老远到这研究所大院？

哪怕有公交车可以乘坐，但从老太太之前告诉她的家庭地址来看，要想来他们大院这边一趟，起码需要三十来分钟。

“您身体不好，这个时间点一个人外出，您家里人肯定会担心的，要不您看这样成不，我先扶您去我家坐坐，再打电话联系您的家人，然后我陪着您等……”

轻拍拍姜黎的手，于老太太眉眼慈爱，轻摇头：“别担心，我没事。”

“可您这样一个人出来，家里人势必会担心，何况今个可是除夕。”

帮老太太拎着竹篮，姜黎眼里的关心毫不遮掩。

“之前忘了告诉你，我虽有成家，但丈夫多年前就带着其他家眷离开了我，自那以后，我家里除过我一个孤老太太外，就剩下我曾经从娘家就带在身边的老仆，不对，现在可是新社会，不能再用‘仆从’这样的说法来定位一个人的身份。”

稍顿须臾，于老太太续说：“孩子，我出门前和老肖头打过招呼，他知道我要来给你送东西，放心着呢。”

老肖头即于老太太口中的老仆，原是于老太太的奶兄，自打情窦初开，就喜欢上主家的大小姐，但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就一直恪守本分，把那份爱意深藏心底。

后来大小姐出嫁，又跟着家人作为陪房到姑爷家伺候，一生不曾娶妻，只是默默守在大小姐身边，哪怕解放后，都没有离开自己主子。

不过，身份上倒是有了些变化——以于大小姐，也就是于老太太远房亲戚的身份，

真不会给你添麻烦？

帮其守门户，顺便陪伴自己埋藏在心底，钟情了一辈子的女人。

其实，在于老太太今日出门的时候，老肖头虽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但却有远远跟在于老太太身后，免得自己守了一辈子的女人在路上有个好歹。

乘坐公交车那会，老肖头是在于老太太上车后，随着后面的乘客一起上去的，他很小心，以至于于老太太根本就没发现他一路跟着。

就是此时，准确些说，在姜黎没从大院里出来前，老肖头远远瞧见于老太太似乎不太对劲，差点便从数十米外的一根电线杆子后走出来。

而当姜黎一露面，借着马路边上昏黄的路灯光线，老肖头在看到姜黎的时候，神色不自主地陷入恍惚。

“这样啊，那我能不能邀请您到我家过今个这除夕夜啊？要是您家里有电话，我也可以打电话把肖爷爷叫过来，于奶奶，您说呢？”

“孩子，这不太好吧？你我算上今日也就见了两面，我怎能贸然前去你家打扰，而且今个是除夕……”

于老太太如是说着，但心里其实想去姜黎家里看看，然，这除夕夜她一个外人跑到一个小姑娘家，是真不合规矩。

“于奶奶您忘了您刚才说过什么吗？您说现在可是新社会了，有些老讲究咱们偶尔不去遵守，这并没有什么让人诟病的。

再说了，我家人口少，其中我爱人在单位忙工作，估计没时间回来陪我和孩子们吃团圆饭。要是您能去我家，与我和我家那仨个小崽崽，

还有我小哥一起过这个除夕，我相信我爱人回头知道了，也会觉得高兴得。毕竟他自个不能回来，家里现在能多个人陪我，这无疑要热闹很多。”

于老太太明显有些意动：“真不会给你添麻烦？”

姜黎果断摇头：“一点都不麻烦，您老就安安心心和我去家里吧！”

“那好吧，我就去你家叨扰片刻。”于老太太点头。

而就在姜黎搀扶着对方正欲走向大院门口之际，她不经意间回头，看到一位老人站在路灯底下，正望着她和于老太太这个方向，心中不由微动，顿住脚，对着那位老人喊出声：“肖爷爷！您是肖爷爷，对吗？”

听到姜黎的声音，老肖头怔了下，旋即就欲转头走人，不料，于老太太这时循着姜黎的目光看过去，心头禁不住一酸，对不远处的老肖头说：“既然都跟我到这了，那就索性过来吧！”

这个老肖头，她都多大岁数了，还总是不放心，拿她当小孩子看待！

“我……我没想跟着你，我……我就是有些放心不下……”

老肖头最是听于老太太的话，这不，于老太太一出声，那想要离开的脚步立马顿住，而后转身径直走了过来。

“肖爷爷好，我叫姜黎。”

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姜黎对老肖头说：“走吧，您老和于奶奶一起去我家过除夕。”

老肖头没即刻做声，他看向于老太太。

“听孩子的，咱们就去坐会，也认认门。”

婚事是我自个答应的

于老太太发话，老肖头就没有不应的。

昏黄的路灯光线下，姜黎这一刻近距离看清了老肖头是个什么样儿。

身量约莫178，虽上了年岁，但精神矍铄，走起路身板挺得笔直，且从其现在的五官轮廓不难看出，这位老人家年轻时绝对称得上是位帅小伙。

好吧，即便如今脸上留有明显的岁月痕迹，却完全可用“帅老头”来形容。

“于奶奶、肖爷爷，我家就在前面，一会就能到。”

走进大院，姜黎微笑着对两位说了句，继而又说：“我老家在西北那边，家里有爹娘和五个哥哥，我最小……”

之所以向两位老人说起姜家的情况，姜黎不外乎是提前在介绍姜国安这个小哥。

于老太太忽然问：“你家里人很疼爱你，对不对？”

姜黎笑着点头：“从我爹到侄儿们这一辈，我们整个姜家就我一个女孩子，可以说，从小到大，一大家子人都拿我当宝贝宠着。不怕您和肖爷爷笑话，就是现在我家里人还叫我的小名，见面便喊我黎宝，每每听着，我都觉得怪不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