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微顿片刻,姜一泓补充:“我会对婚姻忠诚。”
这句话显然是在告诉颜柔,他在上大学期间,不会去喜欢别的女孩子。
“那就这样吧,我现在去给你们开证明,然后你们随我前往公社。”
说着,姜大队长下炕,他穿上姜黎去年寄的军绿大头棉鞋,又拿起一件六七成新的军大衣披上,就出了房门。
“我们要一起去大队部吗?”
颜柔问姜一泓。
“嗯。”
姜一泓点头,和颜柔紧跟在姜大队长身后。
十多分钟,姜大队长带着姜一泓和颜柔从大队部出来,三人又前往公社。
有吴主任帮忙,姜大队长完全没费啥周折,就按照颜柔说的,把结婚证给办妥当。
“回吧。”
姜大队长别过吴主任,招呼姜一泓两人跟上,原路返回村里。
“当家的,你说那颜知青莫不是真要和咱家老三塌实过日子?”
夜里睡前,姜大嫂躺在被窝里问姜大哥。
闻言,姜大哥随口回应:“从爹娘屋里出来前,你没听爹是咋说的?”
“我就是不太相信。”
姜大嫂嘴里嘀咕。
“明个一大早颜知青就要和小鸿去县医院,足见她不是随便说说。”
姜大哥翻了个身,面向姜大嫂侧躺:“你是不是觉得颜知青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太无情了些?”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朝姜大哥翻了个白眼儿,姜大嫂说:“到底是一条命。”
“我虽读的书不多,却也知道到目前为止那不过是个很小的胚胎。而且啥都有个万一,就算咱这一大家子守口如瓶,谁能想到十年或是二十年后,颜知青那个对象会不会发现点什么。”
姜大哥的语气没什么情绪,听他说完,姜大嫂怔愣须臾,开口:“说起来是我着相了!那孩子的存在于颜知青来说本身就不是啥好事,毕竟一看到那孩子,颜知青势必会想到抛弃她的那个男人,而对于咱家老三来说,更是有极大可能让老三不能生下自个的孩子。”
“你这是信了黎宝那晚说的?!”
姜大哥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笑意,闻言,姜大嫂“哼”了声:“说得好像你不信似的。我实话告诉你吧,咱家黎宝从来不会信口胡诌,不说以前如何,就黎宝和妹夫结婚这几年,但凡是黎宝对咱们说的,哪句话没中?”
姜大哥笑了:“黎宝不就说过高考这一件事。”
“去去去,我不想和你继续掰扯了,反正只要是黎宝说的,我这做大嫂的都信,你要是有半点异议,小心我告诉黎宝和咱爹娘,到时,黎宝不搭理你事小,但被爹娘拿着扫帚满院子追着打你,那可就把脸丢大了!”
从姜大嫂声音听出幸灾乐祸,姜大哥有些好笑:“我有说我有异议?”
“你自个知道。”
回了姜大哥一句,姜大嫂翻了个身背对姜大哥:“睡觉。”
你说怪不怪?
另一间屋里。
“我怎么觉得那位颜知青看你我的眼神怪怪的,对了,她看到洛明睿他们三个的眼神同样很奇怪。”
洛晏清仰面躺着,在他身旁姜黎刚闭上眼睛,闻言,不由说:“我就说我那晚忘记告诉你一件事,现在被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
“什么?”
洛晏清问。
“那晚颜知青一看到我就泪流满面,弄得我实在是尴尬极了!当时我是一句话都没说呢,颜知青就当着一泓的面对着我泪如雨下。”
姜黎的声音轻浅柔和:“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后来说她不想哭的,但眼里的泪水根本不受她控制,你说怪不怪?”
没等洛晏清做声,姜黎又说:“今个她来家里看你我和睿睿他们三只的眼神,其实我也有留意到,但我实在想不出是为什么。”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日后颜知青是一泓的妻子,是你的侄媳妇,处得来你便处着,要是处不来,就少见几面。”
“哦。”
姜黎应声。
次日,东方渐显鱼肚白,颜柔和姜一泓就出了村子,两人在镇上搭乘第一趟班车前往县城。
而之所以选择去县医院,是颜柔自个的决定。
她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在镇卫生院遇到熟人,一方面想着在县医院做手术更安全些。
“走,咱不做了。”
手术前要做检查,当姜一泓看到b超上的显示,又听医生说双胎难得,且孩子发育得很好,不等颜柔再询问医生什么,姜一泓就一鼓作气把人拉出医院大门:“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去……”
但转瞬他又说:“不行,咱们还得去百货商店给你买衣服,买咱们结婚要用到的东西。”
伴随音落,他拽着颜柔朝百货商店方向前行。
“我们都说好了的。”
颜柔不想走,奈何姜一泓拽着她不松手,只能被动地跟着姜一泓前行。
姜一泓:“是双胎,不是一个!”
“这有区别吗?”
颜柔搞不明白姜一泓是怎么想的,她说:“我做了决定要拿掉,不管是一个两个结果都只会一样。”
“留下吧。”
姜一泓将颜柔带到马路边上,他直视着颜柔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有结婚证在,没人会怀疑俩孩子的身世。”
有结婚证上的日期做证明,哪个日后敢在孩子面前碎嘴,他定要对方好看。
颜柔:“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若是俩孩子和他长得像,用不着别人说什么,总有一天会露馅。”
“你说的只是假设。”
姜一泓眼神坚定:“即便有那么一天,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颜柔:“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一泓:“只要我们把孩子教育得好,就算他们有一天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一泓……你真没必要这样,而且我要是就这么怀着,等到夏季高考肯定无法参加。”
怀双胎到六七个月肚子就会很大,等到夏季高考,她要如何去做伪装?
“那就来年再考,正好你有了充足的时间复习,来年没准会考个好大学。”
你不是我,你也做不了我的决定!
听姜一泓这么说,颜柔沉默,半晌,她说:“我们拿什么来养?靠我挣工分肯定是养不活的,难道要你家里人帮咱们一起养?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有些太自私了!”
姜一泓:“我可以像我小姑学习,利用课余时间写点东西投给报社。”
“人家报社不是你投稿就会被选中。”
颜柔对姜一泓的说辞心生感动,同时眼里也流露出动容,但她不想把养孩子的担子压在姜一泓身上,只听她说:“姜一泓你就听我的吧,我们去医院把手术做了,这样于你我都有好处!”
“你就一点都不想留下他们吗?”
“不想!”
“他们也是你的孩子。”
“姜一泓……换作你是我,要是被一个男人伤到,甚至在对方回北城前连和你说一声都没有,你会如何?”
“我……我会留下孩子!”
姜一泓嘴角翕动,他说:“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颜柔:“无辜?没有那个男人,能有他们?你告诉我,他们如何无辜?姜一泓,你不是我,你也做不了我的决定!”
眼眶泛红,泪水涌出眼角,顺着脸庞滑落,颜柔哽声说:“我恨文思翰,是特别恨那种,否则,你那日不会在山上看到我,我也不会选择用那样的方式来折腾自个。
是他提出和我处对象,是他说会娶我,却也是他提出和我分手,丢下我,独自回了北城,姜一泓,你要我以怎样的心情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
“你别哭啊!”
姜一泓想帮颜柔擦拭泪水,又担心自己的举动唐突了对方,一时间又是焦急又是不知所措,他说:“是我自以为是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听你的。”
颜柔的泪水并未止住:“姜一泓,你家里人虽没有用异样眼神看我,可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情况并非什么光采事,我选择来医院,而且是来县医院,为的就是让我自个在你家人面前不要太难堪,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不想和那个男人继续扯上一丝半点关系。”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做手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姜一泓眉心紧蹙,他眼里闪过迟疑,终还是握住颜柔的手紧了紧,轻声安慰:“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你……你能试着相信我么?
我用我的人格向你发誓,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好你们,不让那个男人再有任何伤害你们的机会!
察觉到颜柔的神色有所松动,姜一泓再接再厉:“昨个我爷能按你说的带咱们去登记领证,你就没想过这代表了什么?”
“……”
颜柔流着泪默声不语。
“代表了我家里人对孩子的意见,他们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换句话说,孩子生下来姓姜,和那个伤害过你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今早临出发前,我妈还专门叮嘱我,让我慎重对待你做手术这件事。”
这是实话,姜一泓没有骗颜柔,因此,在颜柔抬起泪眼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我会好好表现的
“你说的都是真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