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露眼里流着泪,表情确实不以为然:“能有什么麻烦?我不过是让我大哥通过他的关系把我调到肖慎任教的高校工作,况且我是靠本事拿工资,又不是什么都不干。”
“你要是在乎你大哥,就不要再让他为了你的事欠人情!另外,我很早就对你说得很清楚,你和肖慎的婚约不过是早年我们做父母的一句玩笑话,而且肖慎本身也不喜欢你,你作何非得吊在一棵树上?难道洛晏清不比肖慎优秀?”
“他优秀又怎样?我压根不希罕!”
“那你为什么在意外见了洛晏清一面后,求我帮你和洛晏清定下婚事?”
“我……”
冯露知道她不能说出真实原因,否则,她爸肯定会当即摔话筒,以及再也不会管她的事。
嘴角翕动,她半晌挤出一句:“我看他和肖慎有点像,便想嫁给他,可我没想到他是个冷血动物,爸……你不知道,在我和他的婚姻里面,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也从来不对我笑,在我生气的时候,更不知道哄我……”
“你这话我要是能信,那我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说吧,你打电话回家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说的话,我这边便挂了。”
冯露转动脑筋,这一刻,她把有关洛晏清和有关明睿三只的事全抛到一边,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委屈说:“爸你能不能去找肖叔叔和魏阿姨说说,让他们直接给肖慎发话,和我去登记领证啊!爸……我真得好喜欢肖慎,嫁给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我不能没有他啊!”
“这事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
“我嫌丢人!”
“我咋丢人了?”
冯露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假死脱身,这事本来没几个人知道,可在你追着肖慎去沪城那一刻,你觉得你没死这一件事,肖家其他人知道不?
唯独没想过……
如果他们听肖慎说了,你认为人家能接受有你这么个儿媳妇?”
冯露为自己当年的行为辩解:“我……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想嫁给肖慎,你要么自个想法子,要么一辈子就独自过吧,记住,北城这边你最好别回来,不然,家里的门是不会为你开的!毕竟你在家里的户口本上已经是个死人!”
“我没说我要回去,我只是想让你帮帮我,何况你之前都能帮我脱身,再帮我一次又能怎样?”
冯露说得理直气壮。
不料,话筒另一端直接传来挂断的声音,一时间,气得差点摔了话筒。
……
罗家。
肖慎拎着礼品拜访恩师,自是少不了好一番叙旧,待时间差不多过去二十来分钟,他故作随口问:“老师,雪儿她这些年好吗?”
他这话一出,立时就看到自己的恩师和师公齐齐脸色一变。
心中“格登”一下,肖慎面露关心:“是不是雪儿她出了什么事?”
半晌,肖慎才看到他的恩师,也就是李老太太点头:“雪儿她没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肖慎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老师你是在骗我吧?”
李老太太摇头,但肖慎不相信,他把目光挪向罗老:“师公,你和老师在骗我,对不对?雪儿她没事,她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出事?”
摇头,肖慎一时半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小肖,雪儿她……雪儿她确实没了!”
忍着心痛,李老太太说:“这种事老师不会拿来开玩笑。”
肖慎闻言,面部表情变了又变,半晌,他问:“雪儿她是怎么没的?”
“难产……”
李老太太眼眶有些湿润:“是难产没的。”
“……雪儿嫁人了?”肖慎问。
闻言,李老太太先是一怔,旋即略带些迟疑点点头。
然,肖慎却没看出眼前恩师一瞬流露出的迟疑。
“孩子……”
肖慎想问孩子有没有生下来,听出他的意思,李老太太说:“孩子没事。”
由于没看到恩师家里有小孩的身影,肖慎不由问:“是跟着他爸爸生活吗?”
李老太太摇头:“孩子的父亲是孤儿,出意外没了,我和你师公把小家伙带回了沪城。”
说到这,李老太太稍顿须臾,继而又说:“在你进门前,被他干爸干妈带着出去玩了。”
肖慎的心情此时异常复杂,他很难相信记忆中那个温柔又不失娇俏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走完了她的人生,尤其一想到他和小姑娘曾因意外有过那种关系,及小姑娘的死因和他已故的妻子如出一辙,整个人的情绪不自主变得低落。
但肖慎唯独没想过孩子有可能是他的,他信了李老太太的说辞,以为罗雪是在嫁人后因难产出的事。
“老师,你和师公还请节哀,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同时会帮你们照顾雪儿留下的那个孩子。”
神色认真,肖慎一字一句说:“我会把那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小孩,用心对他好的!”
“不用不用。”
李老太太连连摆手:“你有你的生活,不能因为我们影响到你正常社交。”
姜黎同志确实厉害
“我是什么性子你和师公又不是不知道?!”
肖慎调整好情绪,他微笑说:“能陪在你和师公身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很高兴的事,何况还有个小家伙和我做伴儿,我想我未来的生活肯定会过得多姿多彩。”
“你能多来家里走动老师自然高兴,但你千万不要因为我们和小恩,就把自个给耽误了。”
听恩师这么说,肖慎面露不解:“耽误自个?”
李老太太说:“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单着吧?听老师一句劝,趁着还年轻给自己再找一个,回头再要个孩子,这样才算有个完整的家。”
“我没想过再找。”
肖慎神色间看不出丝毫异样,他淡淡说:“我之前一个人过着挺好的,现在我有了老师和师公,还有雪儿的孩子在身边,就这么随便想想,我都能想到我往后的生活肯定会过得很充实。对了,那孩子叫小恩,对吧?”
“对,我刚刚有和你提到过。”
李老太太笑着点点头。
这时,肖慎禁不住想起他在进大院前碰到的那一家人,他问:“小恩今个是不是穿了件红色像面包一样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鹅黄色护耳帽?”
“你有看到小恩?”
李老太太面露惊讶,不待肖慎做出反应,她笑着又说:“小恩确实是那样穿戴的,衣服和帽子都是他干妈给买的,小恩可喜欢了!”
罗老问:“你是在大院门口碰到的吧?”
肖慎点头“嗯”了声,他说:“我当时还很羡慕那一家呢!爸爸长得高大挺拔,打眼看就知道文化层次不低,怀中抱着小儿子,大儿子走在身旁,在爸爸前面,妈妈牵着另外一双儿女,一家人的着装都特别亮眼,走在一起,给人感觉非常温馨。”
李老太太:“小恩他干爸是一位科研工作者,干妈也非比寻常,不仅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而且在去年的高考中,是全国满分理科状元,他们都很喜欢小恩,想着在沪城这几天好好陪小恩玩玩,于是用过早饭两人就带着几个孩子出了门。”
肖慎闻言:“小恩的干妈叫姜黎,是那位没少为国争光的姜黎同志?”
“嗯。”
李老太太笑容满面点头:“是不是很利害?一个从大西北农村走出来的小姑娘,却优秀得不是一般人能作比。”
肖慎赞叹:“姜黎同志确实厉害!我之前在报纸上没少看到她的名字。”
李老太太:“小姜他们家在去年高考中出了五个大学生,而且个个都考上了北城的好大学,尤其是小姜和她的双胞哥哥,兄妹俩都被水木大学录取……长兄家里统共就四个孩子,
三个和他们小叔小姑一样,同是大学生,一个被医科大录取,一个被指挥学院……这别说在他们村,
哪怕是在他们公社,乃至县市,估计都没有第二个家庭能一下子出五个大学生!”
“我觉得全国怕是都难出现第二个。”
在一个家庭里面,一次考出五个大学生,如此荣耀、了不起的事儿,想找出第二个家庭,可能性很小!
太稀奇了
罗老:“没错,在全国想找出第二个像小姜他们那样的家庭,绝非易事。”
闻言,李老太太笑了:“想想还真是呢!毕竟一个家庭在同一个时间考出五个大学生,这种事实在是希少得很!”
说到这,李老太太看着肖慎又说:“你可见过或是听说过,有那个大家庭接连三辈只生男孩子,鲜少生下女孩儿?”
肖慎摇头:“不曾。”
李老太太:“小姜家里,在她祖父那辈没有姐妹,等到了她父亲那辈,除过兄弟三人,同样没有姐妹,直至到小姜这一辈,她父母在生了上面四个儿子后,
才好不容易生下一对双胎,其中一个就是小姜,而小姜的伯伯和叔叔两家,全生的是小子,再往下,小姜的哥哥和堂兄弟们结婚,
到目前为止,家家也都是生儿子,一个小姑娘都见不着,你说这奇不奇怪?”
“太稀奇了!”
肖慎感叹:“三辈人中就生了一个女孩子,我都能想象得到,姜黎同志在家肯定特别受宠!”
罗老笑说:“这根本就不用猜,小姜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唤黎宝,即便是村里乡亲,见到小姜也都亲昵地唤她的小名,可见那丫头有多被人稀罕。”
李老太太:“要是咱们有这么个闺女,你能不稀罕?”
罗老不假思索:“我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惜你没这福气!”
李老太太打击,闻言,罗老叹气:“是啊,我没那福气!”
唯一的儿子没了,儿子留给他们老两口唯一的孙女也没了,现如今,他们只有小恩这一个重孙……
姜黎一家在外逛到半下午,方拎着大包小包返回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