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命妇,亦要为大行皇帝服丧,去妆剪发,浑身缟素。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开了,她看起来气色倒是比昨日好些。
她问了两句,晓得曹颙只是早、午、晚哭灵,其他时候还回户部衙门办公,便没有多说什么,转过头去问初瑜,道:“天佑他父亲还能出宫,你就要在宫里守一整日了吧?”
初瑜点点头,道:“应是了,都是女眷,出入避讳之处多,总不好一日三遍的折腾。”
李氏点点头,拿出两个荷包,递给初瑜道:“这有包饴糖,还有包炉果,带在身上,饥的时候填吧填吧,省得伤了胃。”
初瑜没想到婆婆这般体贴,屈膝接过,带着几分感激。李氏温煦的看着儿子、媳妇道:“家中之事,就交给我,你们放心去吧。只是要记得爱惜自己,如今天寒地冻的,要是病了,可是要遭罪。”
曹颙与初瑜应了,又陪李氏说了几句闲话,才一道出府进宫。
早祭在卯正(六点),过程比昨日大殓时简便的多,曹颙不过两刻钟就完了差事。
若是寻常,这外臣进宫都要搜身的,禁带违禁之物。
这两日国丧,京官进宫的多,这搜查就含糊起来。左右以曹颙的身份,即便侍卫处搜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有谁不开眼的,会去翻他身上。
因此,他直接将一小匣虎骨稿揣在怀中,早祭完了,直接去阿哥所外,等十六阿哥。
见到十六阿哥回来那刻,曹颙唬了一跳。
十六阿哥脸色青白,满眼血丝,下巴上都是胡茬,双眼已经佝偻下去,眼下一片乌黑。
曹颙晓得,世人习俗,重白事更甚于红喜事,皇家尤其如此。
“十六爷也当悠着点儿,这大丧日子还长,还要且熬。”曹颙忍不住劝慰道。
十六阿哥挤出几分苦笑,叹了口气,道:“孚若,既是来了,还是进屋里说话。”
曹颙见他神态有异,心中纳罕,随着他进了阿哥所。
赵丰带着几个小太监候着,见十六阿哥回来,就端上三只小碗来。一碗装的是浓黑的药汁,两碗是冒着热气的姜汤。
赵丰侍候十六阿哥多年,与曹颙是相熟的,便对十六阿哥道:“既是曹爷来了,奴婢就自作主张,使人多送了一碗姜汤来。”
十六阿哥端着药喝了,而后又喝了姜汤,对赵丰笑骂道:“就你伶俐,还巴巴的说一句,爷就是小气人,舍不得一碗姜汤吗?”
赵丰只是笑,亲手端了剩下的一碗姜汤,送到曹颙面前。
曹颙接过,道:“劳烦你惦记我,下回出宫,我请你吃燕翅席。”
太监异于常人,多有些嗜好,以泄心中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