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个人!”陆怀卿看出阿姐的误解,涨红了脸辩驳。
“好好好,知道你不喜欢他了。阿姐不乱说了,你别生气。”雅依立即打住。
逗妹妹有趣不错,但真要是逗过火了,后面妹妹不理她了可就不好了。
等阿姐离开后,陆怀卿才扯住被子盖住头,忍不住回想刚才阿姐的话。
她看起来哪里像是会喜欢傅葭临的样子。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没有喜欢过那个人。
且不论前世傅葭临本就是个疯子,和这样的人谈喜欢实在太荒唐,单说两个人的爱好那就不可能互相喜欢。
傅葭临骄矜清贵,喜欢饮酒赏花,都是大燕那些世家公子最喜欢的打发时间的法子。
她呢?她前世别说写大燕字,她最初连说话都捋不直舌头。
陆怀卿望着床帐上被夏风吹得叮咚响的风铃,想起前世她也给傅葭临送过亲手做的风铃。
那人让侍从接过的时候,心里都在笑话她吧。
怎么会有一国公主给人送礼,居然是送一些看起来破破烂烂、一文不值的石头。
从她去紫宸殿从未听到过风铃声来看,傅葭临肯定是看不上的那东西的,指不定丢在他私库的哪个角落里吃灰。
傅葭临倒是大方,每次回礼都是给的奇珍异宝。
算来算去,陆怀卿越发觉得傅葭临居然真的没那么可恨。
阿姐说傅葭临没事,但陆怀卿想来想去,还是穿好衣裳出了营帐。
另一片营帐里,何医官替傅葭临把脉,他不住观察眼前的少年。
这人身上受的伤可不少,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死士都不见得会受这般严重的伤。
只是这少年瞧气度又实在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真是奇也怪哉。
“手上的有些溃烂,只要定时敷药,调养两三个月就能医好。”何医官嘱咐道。
一直没说话的傅葭临抬眼:“有快些的方法吗?”
何医官心中对这孩子的怜悯更甚几分。
这孩子不比他徒弟何怀之大几岁,年纪轻轻就身负重伤,难免让人动了恻隐之心。
他道:“若是剜去腐肉,用清水冲洗后敷药,想来会好得快些。”
话是这么说,但何医官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生生剜去血肉的痛楚,岂是常人能够忍受。
此时又不是上次他垂死时那般紧急,这次用药好好养着,等伤口愈合才是上上之策。
傅葭临垂着眸也不知道是被这法子吓到了,还是在心里盘算什么。
等到何医官提着药箱要离开时,傅葭临才起身送他,躬身道:“多谢医官。”
这倒是出乎何医官的预料。
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好的功夫,又身负如此重伤,他猜测少年的身份可能是烟雨楼的杀手。
更确切说是“兵人”。
从出生起,就被卖给杀手组织被当作兵器养大。
这种人不沾惹人间感情,也从不知晓礼义廉耻,才能下手足够狠厉。
不过,刚才少年居然这般有礼与他道谢,想来应当不会是那里的杀手。
何医官闻言又多叮嘱了几句,傅葭临也都一一听了,竟真像个听话的学子。
只是等何医官一走,傅葭临就拿出匕首在灯烛上烧着刀刃。
锋利的刀刃刺破血肉,他将伤口旁溃烂的腐肉全部挑下,也就在此刻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傅葭临紧握着刀把,指尖泛白,动作略微一顿。
但又在听到“公主”两个字时,故意多用了几分力,甚至捅入了不是腐肉的血肉里。
血顺着伤口滴落在木桌上,烛影摇晃,脚步声由远及近。
傅葭临怀着故意的想法向营帐口看了过去。
陆怀卿与他四目相对,立刻就注意到了对方正在往下滴血的伤口。
这就是她阿姐说的“不用担心”?
“你这是做什么!”陆怀卿走过去,想给傅葭临止血,却被对方制止。
傅葭临不解地盯着她,还有一些陆怀卿很熟悉的“恶意”。
他前世杀完人,就喜欢用这个眼神盯着她看。
每次被傅葭临这样看着她时,陆怀卿就觉得自己像站在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边,向下望去,感觉下一刻就会跌入无边黑暗。
陆怀卿前世用了三年对这种眼神习以为常,现在虽然脖子有些冷飕飕的,但她倒是没有太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