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王垠安整张脸煞白。
他从来不算是殿下的亲信,这话不过是他怕姐姐担心,编出来哄姐姐的。
可是殿下他从不多管闲事,他一定不会帮他圆谎的。
陆怀卿看出了傅葭临和王垠安的不对劲儿,正想开口替王垠安说话,却看到傅葭临将银子还了回去。
他抿了抿唇:“王公子是自己有本事……父皇确实很看重他,来日定能前途无量。”
王垠安听到这话长舒一口气。
他姐姐要是发现他在烟雨楼当过杀手,或者发现是他胁恩图报找傅葭临要的官职,那他今日就完了。
陆怀卿也看了眼傅葭临。
等两人离开王家,她即将上马车前才喊住傅葭临:“你刚才是故意帮王垠安的吗?”
傅葭临点头。
隔着月色,陆怀卿看着眼前清隽的少年。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害怕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此刻秋风吹拂,她的心也跟着泛起阵阵涟漪。
“傅葭临……”
陆怀卿思忖许久,最后笑开:“傅葭临,明日见。”
今晚睡一夜,明日又能和想见的人重逢。
傅葭临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等到马车已经去了好远,他用泛凉的手捂住心口,满足又欣喜的轻笑。
“陆怀卿,明日见。”
陆怀卿发现长安的秋很短暂,随着院里的枯枝上堆上了雪,也就宣告了冬日的到来。
她这才猛然惊觉,她已经离前世的种种祸事越来越远了。
还有不足两月就是岁末进贡之日,到时候她只要把今岁漠北的礼进献了,她就能离开此处了。
从此后,她终于不用再担心漠北会遭大难,更不用担心亲人流离,身世浮沉。
这本应是件快乐的事,但陆怀卿的心却和长安冬日灰蒙蒙的天一样,低沉、不悦。
她今生在长安待了不足四月,但她远远比前世待了整整三年还要喜欢这里。
或许,是因今生她在长安有了牵挂的人。
“公主,前院来了宫里的太监宣旨,您快去接旨!”云安小跑着进来。
陆怀卿跟着去了前厅,然后就看到了一身紫衣华服的堂姐已经跪好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文远伯长女陆氏,韶姿和悦,德音徽柔……为成人之美,特将汝许太子为正妃,一切事宜交礼部操办。”
这圣旨里以陆氏称谢识微,陆怀卿有些奇怪。
她想了想只当这是大燕的诸多礼仪之一。
陆怀卿明白她堂姐的太子妃之位定下来了。
她心里自然替堂姐高兴,可不过片刻她又担心起来。
到现在,傅葭临都和前世不沾一点边。
那前世的他会不会就是从她堂姐嫁人开始疯的啊?
“堂姐,这下好了,你终于可以嫁给喜欢的人了!”陆怀卿笑道。
她心里却已经决定等会儿就去找傅葭临。
如果她堂姐一定还要跳太子那个火坑,陆怀卿就只能从傅葭临下手了——
比如“天涯何处无芳草,别为了一枝花就连亲哥都杀”?
陆怀卿心里也不知道这话能不能劝得住傅葭临。
她满心担忧,也就没能看到谢识微摩挲着圣旨,眼里混杂着笑意的淡淡恨意,和一丝有些癫狂的兴奋。
而此时的宣政殿前,百官刚刚散会,也都得知了谢家女许给太子的事。
裴侍郎小声和王少傅道:“这崔家元气大伤,但如今太子却又有一个谢……”
“俗世俗事,何必多思?”王少傅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裴兄,我府上的歌姬们最近谱了新曲,你可要来听听?”
裴侍郎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这王公子还真没出息。”崔远身边的许翰林道。
这个王谦行事风流无度。
听说他府里养了上百歌姬舞伎,整日里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实在是丢他们世家中人的脸面。
偏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官居少傅之位,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