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求陛下重审此案。”
皇帝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走近谢知寒将他手中的证据拿到手中仔细翻看。
陆怀卿看皇帝这不像是生气地样子。
她还以为他这是看到了证据,又是在朝臣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被迫答应重审地意思。
但就在下一刻,陆怀卿看到皇帝将证据给谢慈看了一眼。
他轻笑:“谢卿,你瞧,这些伪造的证据,他们居然也会当真。”
谢相也道:“是。”
皇帝将那些证据尽数抛向殿内人工修建的“曲水流觞”,花费无数人心血才得以保存至今的证据,就这样被水浸泡软化。
混着血迹的字很开洇开,就像那些为了这件事而丢了性命的人一样。
不过无足轻重,一眨眼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陛下!这些证据都是真的,里面还有我师父的血书啊……陛下!我师父绝不可能背叛您的!”江心月哀求道,“求您重审旧案吧!”
她这一路从南州到长安,就是为了将这份血书呈给皇帝啊。
她原以为傅演不会绝情至此的!
皇帝指着江心月:“把这个江党余孽拖下去……”
但皇帝的话被从他动手毁去证据起,就久久不语的谢知寒打断。
“陛下,您当真冷血至此。”
十七八岁的少年,年少无畏,又像早晨的太阳般尚未被尘世污浊。
皇帝指着他:“你想做什么!来人把他也给我拖出去!”
陆怀卿看了看目前的情况,有些焦急地看向傅葭临,向他寻求帮助。
却见这人仍在品茶,像是猜到她会担心,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
傅葭临……难不成他还有别的安排?
陆怀卿这才发现,虽然皇帝说了话,但殿外的禁军并没有动作。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第一次见陛下,您和我说,您是我的叔叔。”谢知寒道,“谁欺负我,您都会保护我。”
皇帝听到谢知寒的话,像是心虚般神情愣了片刻。
“您说,您和我的生父是很要好的朋友。”谢知寒越说越觉得自己当真活得可怜又可笑,“我是真的把您当叔叔的。”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最尊敬的皇帝叔叔会纵容别人害死他的父亲。
陆家为大燕镇守北境几十年,可他们陆家得到了什么?
他父亲伤了腿,他二叔下落不明,他母亲难产而亡,他姐姐体弱多病,两位堂姐更是差点一辈子都不能相认。
这样的凉薄之君,怎堪他陆家的忠心耿耿?
谢知寒起身,皇帝像是害怕般:“你要做什么?你难不成要弑君吗?”
“禁军呢?暗卫呢?你们都死了吗!”皇帝以高声呼喊遮掩心虚害怕。
禁军不知为何没有动作,至于暗卫……
陆怀卿看到傅葭临仍握住手里的杯盏——她想起来了,皇家的暗卫好像也是由白衣卫负责调派。
“不。”谢知寒摇头。
陆怀卿看到他明朗一笑,跪下再次叩头:“陆氏遗孤陆怀瑜,叩请陛下重审江少保一案、重查家父之死。”
“古有关逢龙,今有陆怀瑜……愿一命换旧案昭雪!天下河清海晏!”谢知寒竟起身直直向殿中梁柱撞去。
“谢公子!”
堂内传来惊呼,陆怀卿还来不及反应。
还好傅葭临将手中的杯盏用力抛出,在最后一刻打在了谢知寒的膝盖上,阻止住了他的动作。
他虽碰上了梁柱,发出一声闷响,但额头上并没有鲜血溢出。
原来前世那个碰柱而亡的探花,竟然真的是谢知寒。
前世的王婉宁没有机会将伯父真正的死因告诉他。
那为何前世的谢知寒还会那么做呢?
陆怀卿看到堂上刚才还事不关己,保全自身的大臣们,因为谢知寒这一撞都涌了上去救人。
她一直都错了。
世上的是从来都不是因为知道才去做,而是因为去做才有机会知晓真相。
谢知寒这样真正的儒门君子,只要旁人朝他诉苦,他就一定会管的。
而对于他都无能为力的冤案,他只有可能以命搏一个结果。
“陛下!谢探花既然愿意拿性命作保,那就说明此事定然不简单!”此次科举的榜眼道。
“是啊!求陛下彻查此案!”又是一名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