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还不够你用?”祁荣霄皱起眉头,不说他在军中的时候也只有两个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勤务兵,就说眼前,“母亲住在山上身边也只有海棠和芍药两个丫头,这俩丫头同时还要照料荞儿舅舅和湛儿的日常生活!你在府中,下面有粗使丫头,四个婢女只是照应你的日常琐事,你却还嫌不够用?”
刘敏仪撇撇嘴不再说话,心里却道那个乡野村妇怎么和我比呢!
“没事了?”刘敏仪点点头,转身要离开却被祁荣霄叫住,“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说。如今父亲让你掌家,母亲又去了山上,你的规矩自然就免了,但是你该记着身为媳妇,孝敬公婆是你的本分,尤其是母亲那里,切不可怠慢!”
“母亲,母亲!她再好也是你父亲的女人了!”刘敏仪小声咕哝。
祁荣霄并没有听清刘敏仪说的是什么,但是“父亲的女人”几个字他确实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说什么!”
他突然扬声大喝,吓了刘敏仪一跳,于是骄纵的小姐脾气、不被丈夫理解的委屈加上刚刚受到的惊吓,刘敏仪夫人爆发了,“我说错了么?从你回来,你说的话有几句离开过‘母亲’,口口声声地‘母亲、母亲’,我看你早就看上她了吧?她如果不是你父亲的继室,恐怕你早就把她接到景泰苑来了吧?哼哼,可惜啊,你再喜欢她也没用了,她注定是你的继母,你这是乱|伦!”
“啪!”刘敏仪的脸应声侧向一边。
“清醒了吗?”这是祁荣霄第一次对刘敏仪动手。虽然在这个时代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稍有不顺就动手打老婆的男人并不少见,但是祁荣霄不是。作为一个将领,他认为自己强健体魄是为了保家卫国、上战场杀敌,不是用来伤害自己的妻儿,所以湛儿病重那天他再愤怒也只是拍烂桌子而已。
然而今天,妻子的话让他从心底涌上一阵惊慌,像是急于掩饰什么,他忍不住动手了,不过幸好他没忘了控制力道,可是即便只用了一成的力气,刘敏仪俊俏的脸颊也肿了起来。
其实,话一出口刘敏仪也后悔了,明白自己胡说八道的太过了,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可不是小事儿。但是,她没想到丈夫竟然为了几句话就打她!
看到妻子咬着下唇双眼含泪的委屈样子,祁荣霄用力地呼出一口浊气,“知道自己错了么?”
刘敏仪低垂螓首,微微点点。
祁荣霄右手托起妻子的下巴,左手轻轻抚弄她肿起来的脸颊,“在闺房之中,你我夫妻吵嘴,说些什么本不是大事,但是你不该一个气恼就编排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同为女子,你该知道名节被毁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而你的身份又是儿媳妇,母亲最亲近的人之一,外人不会相信你只是在说气话的。”
“相公,我知道错了。”刘敏仪伸手抓住祁荣霄抚摸她脸颊的手。
“嗯,打疼了吧?去,让厨房煮两个鸡蛋,你揉揉脸,明天就看不出来了。”打发了刘敏出去,祁荣霄板着脸坐到书桌前,铺纸磨墨,开始写大字。这是他平心静气最好的用的办法,曾经兵临城下、喊杀声就在门外,他写了几页大字之后就冷静了下来并且想出克敌制胜的办法,然而今天,他却越写越烦乱,最后恨恨地将笔拍在桌上作罢。
他与母亲并未真正好好相处过,见过几次也是恪守母子间的礼节,话都没多说几句。如果不是湛儿生病,这个母亲于他来说与庙里供奉的菩萨塑像并无不同,只要他定时请安参拜就好。
可是今天在寺庙的厢房里,他竟然萌生了那样不合时宜的想法!就算他平日里再怎么在妻子面前推崇这位继母,他也绝没有半丝这方面的绮思啊!
祁荣霄仰身将脖子架在椅背上,右手成锤,轻轻敲打额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知叨念了多久,祁荣霄就维持这个姿势睡了过去。梦中,他又回到寺院后院的那间厢房,又坐到了炕桌前用膳,只是他对面的人却不再是原来那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