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就在登记册上,看到他落款的签名。
许镜尘。
许镜尘?她记住了。
她的小楷自幼就在练习,在京中贵女里都算写得好的,他倒是有眼光。这本册子很薄,作者是前朝的女官,女官手记她的小楷正好誊抄,男子的笔记倒显得突兀。
册子很短,她晌午前就抄完了。
许镜尘看了看,便将那本《伏天行迹》给她,顺带还有另外一本《南行注》:“一道看吧,文风全然不同,各有千秋。”
沈琳道谢。
书非借不能读也,当晚就挑灯夜战,不仅将《伏天行迹》看完了,还将《南行注》也一道看完了,此时再读公子的游记,就有不同的感觉,早前读不通的地方,也豁然开朗。
果然同自己憋在闺房里读书不一样。
她忽然羡慕三哥起来。
翌日,许镜尘果然在翰林院,见到她来了便笑:“读完了?”
沈琳点头,想一想,又壮着胆子问:“你怎么知道我读完了?”
许镜尘就道:“没读完你不应当不会来的。”来了便要还他书,他猜得倒是准,沈琳忽然想通,就见他低眉莞尔,也不多说。
“还有什么书能借给我看吗?”她来之前就想好。
“先抄完这本。”又给她一个册子,倒是比前日的厚些,她晌午就要同沈修文一道离开,该是要抄上两日,脸色就有些为难。
“你先抄,书可以先拿回去,改日再还。”他就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沈琳就点头,提起笔就在他一旁的案几上开始抄录起来。这回不是女官手记了,是正经的论著,她的小楷看起来就更为醒目。
她抄书的时候很安静,心无旁骛,也不会扰他。
只是有看不懂的时候,便会自言自语,他若听到,就会应她。如此抄了半本,就如精读了半本著作一本,只觉行云流水。
再抬眸看他,日光透过窗户星星点点洒了进来,就觉他侧颜隐在暖阳里,翩若出尘。
晌午过后,同沈修文一道回府。
她也不知为何,就问起:“许镜尘是做什么的?”
许镜尘?沈修文看她,你见到许镜尘了?
她点头,他正好在那里抄书。
沈修文就道,许镜尘是鸿胪寺少卿,也是翰林院学士,时常出使他国,是国中有名的才子。
许家曾经也是燕韩的世家,只是后来没落了。
几代才出一个许镜尘。
鸿胪寺少卿,翰林院学士,时常出使他国?难怪对游记和典籍这般熟悉,沈琳心底了然,望了望窗外,只觉得翰林院的那道身影很是好看,教人想多看几眼。
这回借给她的书,她读得就更快了。
不懂的地方,也统统记下来,明日好问他。
日子就隐隐有了期许一般。
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小筑里,许镜尘在看书他,她就在一旁写字。明知是梦,睡得不踏实,就蹬了被子,第二日着凉了,有些发烧起不来了。
沈修文自然不许她再去翰林院。
她就在听雨阁里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