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显露的情绪在其中。上一辈子父亲在他娶了那个女人不久就被他气病了,然后一病不起紧接着撒手人寰,而那离他被轰出宋家,寄居破庙最后饥寒交迫而亡也已经有三年,也就是他人眼中不过一夜未见的两父子,于他已经是三年多的天人永隔。
第6章转变
“嗯。”见儿子回神请安,宋老爷也没再说别的,只是抬手指了指书桌上摆放着的和之前宋清颐看到那个布衣手上一样规制的木箱,“今年的琉璃匠席就在下月了,这是下面送上来的几件琉璃器,我选了一些,你是我宋家下一代的当家,如今既然成亲,就该好好学学家里的实务。”
然后宋老爷顿了顿,才昵了一眼仍旧敛眉站着的宋清颐,带着一分不郁又说道,“至于你之前说的那件亲事,既然你坚持,那就安排在两个月之后。不过,我虽然允了你,嫡庶之分你自己心中要有数,你媳妇有消息前,别做出丢宋家面子的事。”自古嫡庶有别,嫡子出生之前,家中如果出现庶长子那不仅是扇了正妻的脸,也是有辱家风的做法。
宋清颐自身就是嫡长子,对家中坚持的嫡长子规矩并没有抵触心理,上一世即使深爱师妹,他在娶了齐润云之后,还是遵照规矩每月月初歇在齐润云那里,直到确认嫡长子落实在齐润云肚子里。更何况这辈子,他压根就没准备真的迎娶那个女人。尤其是清楚自己的坚持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他自然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
“是的,父亲。”让自己做出一副隐带欣喜的表情,宋清颐明白戏还是要作全套的。
见儿子应了自己的话,没有反对,宋老爷满意地点点头,“那从明天起,你不要出去乱跑了,跟着我去自家的琉璃厂看看。”宋家的嫡子一贯打小都要接触制器的技艺,到成年就该懂得宋家一整套的制器工艺,然后学着管理一家制器作坊。因着之前宋清颐对制器不感兴趣,待在书院的日子比家里都要多,宋老爷也没想着逼着他早早接手家业,就由着他,哪想到差点出了毁亲的事。宋家虽然因着古怪的嫡长子婚配方式,有时难免以势压人,但也因此对于嫡长子正妻的规矩非常坚持,就像齐润云,因为生辰八字合适作为宋清颐的正妻,从十岁就被接来宋家,一直接受宋家嫡子长媳的教育,在宋家习礼苑一待就是十五年,眼下宋家如果悔婚,那不仅仅是仗势欺人,背信弃义,也是毁了齐润云一辈子——毕竟习礼苑十五年所学,如果没有成为宋家长媳,又有什么用呢。
“知道了,父亲。”仍旧是一副敛眉细听的样子,宋清颐倒是不排斥父亲对他今后的学习安排,他现在已经明白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永无止境的自由自在,人总要学着负责任,学着长大,上辈子他在父母庇护下,径自过自己的自在日子,肆无忌惮,最后得来一个什么结果,害己害人而已。所以这辈子他会捡起他本不喜欢的俗物,认真挑起他本来就应该尽的责任。
见父亲一副已经说完,挥手让他离开的样子,宋清颐想了想还是问道,“父亲,能给我一些相关的书册吗?”这也是没办法,上辈子一开始他是对琉璃没兴趣,后来是家产被夺没有机会,他几乎没有好好接触过家里祖传技艺的正规理论,他那时候只是知道家里祖传的技艺最重要的技法手艺记录在哪里,保存在什么地方,但是那些东西不是他现在能接触的,而且即使接触了也没有用。他现在更需要一些入门的,浅显但却系统的东西。
宋老爷闻言微微一愣,和嫡子今天沉稳而安静的会面已经让他有些吃惊了,毕竟昨天之前父子俩还为了刚刚说的婚事对抗的火星四射,没想到不过一个洞房的晚上,这孩子似乎是蜕变了一般,对婚事也不急躁了,眼下还问他要之前一直没有兴趣的技艺书。
宋老爷的愣神只是一须臾,无论儿子有什么变化,总之愿意松口接触家族的事务总是好的,当即点头道,“我一会儿让俞楠给你送过去。”
楠叔姓俞,作为宋老爷的贴身长随,这个全名除了宋老爷已经没有其他人会称呼了。内里已经和这个时间点脱离许久的宋清颐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