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施主可曾去报过官?”
“唉呦,小师父你不知道,这官府啊都是看钱办事儿的,老婆子我哪有银子给他们。我那可怜的孙儿啊,也不知如今还在不在这世上!”滚烫的泪水落在唐近的手背上,含辛茹苦养大儿孙的老妇失去了唯一的孙儿,这般惨事纵是远离红尘的出家人也难免动容。
唐近一面宽慰着芸婆一面努力想着办法:“施主不如去找慎王爷告状?”唐近一介游僧,若不是那夜听着了慎王二字,他也不知道京城里有哪些菩萨。
“慎王爷?”芸婆抽泣着,“慎王爷一大早就出城去赈灾了,我哪追得上?”
唐近这下也没了办法,他出家多年不理俗事,哪里知道告状伸冤该去找谁。
既然唐近不知道,那芸婆就得提点着了:“小师父倒是提醒我了,府尹不理,没准王爷会管。慎王不在,还有个慷王。”芸婆紧紧握着唐近削瘦的手:“小师父,你可得帮帮我哟,老婆子年纪大,大字不识一个,话又说不清楚,你帮我写份状纸找慷王爷告状,帮我找回我那可怜的乖孙好不好?”
唐近念了句“阿弥陀佛”,世间事皆是缘定,他与这老妇人有缘,相信也是佛祖希望他能帮上这个忙。
第7章嫁祸
浔阳抱着琵琶转轴拨弦,明明是冬去春来、欣欣向荣的《阳春白雪》,却被她弹出了《十面埋伏》的味道。
“好妹妹,你快别弹了,听得我心慌。”阳淌攥着父亲留下的信,仰着头在日光下反复看着,希望能看到几个关键字眼。偏偏浔阳的弦音总不着调,扰他心神。
浔阳何尝不是心烦意乱,他们这第一步棋算是落得无惊无险,可下一步就未必有这般顺利了,毕竟将唐近这个未来宰相送到慷王那儿实在是一招险棋。而最后的关键一步,她至今没有头绪。
“你说,如果这会儿是大哥掌事他会怎么做?”阳淌放弃了隔信识字,懒散地靠在椅上歪着头看屋外积雪,这样的天气不知驻守在北疆的大哥过得如何。
浔阳也放下了琵琶望着屋外白茫茫的天地,她的长兄阳湍有经纬之才,自小就得父亲器重,驻守北疆也是父亲为了磨砺大哥。算算日子,今年年底大哥就能回京了。
“大哥肯定比我们两个有办法,但是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大哥足智多谋。眼下父亲去了代州,大哥也不在京城,二哥你又从未在外头显过身手,在这件事上我们慎王府倒更能撇清嫌疑。”
阳淌仔细想了想,浔阳这话虽有几分说他没本事的意思,但道理还是对的。眼下党争激烈,朝野内外一有动静就会被和党争扯上关系,这时候父亲和大哥不在反而是好事。阳淌无奈一叹,明明是同一个娘亲生得,为何大哥和浔阳都比自己会谋算。
浔阳隐约听明白了阳淌的叹息,其实相较于大哥的沉稳睿智,她更喜欢二哥的豁达潇洒。她说道:“不过这件事要是没有二哥你这个包打听,还真未必能成。”
说起人脉广阔消息灵通,放眼京城也未必能找出一个比得上阳淌的。上至王公贵胄下至三教九流,阳淌总有办法和别人做成朋友。
“雪停了,我出去找那几个狐朋狗友喝喝酒,探探消息。”阳淌自嘲笑着,抱了狐裘出门。
浔阳目送着阳淌,可恨自己是个女儿身行事诸多顾忌,只能困在这府里等候消息。浔阳无奈一叹,抱起琵琶继续弄弦。
相隔不远的慷王府,一个头戴斗笠的僧人敲开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