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之不恭。”
宁松寺建于前朝,多年不曾修葺,这六角飞檐的修心亭只剩残破的四角,亭顶裂得纵横交错,柱子也已被风雨所蚀。大抵也只有崇静法师这般看破命途的世外高人才能安然坐于其中吧。也不知与大师论道的又是哪位高僧,或许可以请他在崇静法师走后继续在寺中宣讲佛理,既能让多些百姓受益,又多了一分引来唐近的机会。
浔阳跟在崇静法师身后,时不时望望那年久失修的亭子。虽然是已死过一次的人,浔阳反而更畏惧死亡。上辈子已经虚度,今生不能再无收获。
“施主请坐。”
“多谢。”谁让自己答应了呢,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一会再寻个由头告辞罢了。
浔阳站立时只能看见崇静法师那位高徒明晃晃的天灵盖,直至落座后才发现,这位高徒正是她苦等了两日的唐近!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怪不得白日不见唐近,原来人家是崇静法师的入室弟子,夜里才来叙师徒缘的。
唐近显然也是认得浔阳的,道了声“阿弥陀佛”算是打了招呼。
“原来小师父师从崇静法师,真是失敬了。”传闻崇静法师游历四方甚少收徒,能得他青眼的都是此间能者。许多年前在嵩山收了个弟子,没两年他就成了少林掌门。同是崇静高徒,为何唐近走的路如此曲折?
“施主与清甘是旧识?”
“有过几面之缘。”浔阳立刻回答,生怕唐近说出他曾在这儿救过自己的事。
“万发缘生,皆系缘分。”
“那不知大师与清甘师父又是怎样的缘分?”
崇静颂了声阿弥陀佛,道:“说来已是二十年前了,贫僧途经玉门关时不慎打湿经书,便就地晒书。清甘那时才方四岁,目不识丁,却在看了经书后央我为他剃度。”
这故事任谁听来都会觉着唐近与佛有缘,将来必会是得道,至少到如今唐近看起来还是个眉目清和、无争世俗的僧人。究竟是怎样的机缘,怎样的转折才将一个和尚变成了宰相?
说话间崇静已斟了几杯清茶,浔阳捧了一杯轻啜一口,比之寻常所饮,茶味偏淡,却更甘香。
“看来清甘师父自小就有佛缘,想必后来崇静法师不仅为清甘师父剃度,还带着他周游了西方诸国吧。”
崇静法师微地点头:“还是两年前我回闭关翻译佛典时才让他自己修行的。”
“佛典繁多,大师怎不让清甘师父帮手?”浔阳记得唐近通晓多国语言,每有外邦使节来朝都是他招待的。也不知崇静法师怎么想的,不将唐近留在身边帮忙,反让他出来祸害他们慎王府。
“清甘不同贫僧,贫僧是走不动了,只好找个清净地方修行。大千世界,才是修行的最好所在。”
“原来如此。”也不知唐近还俗入仕之后,崇静法师会作何想。
唐近沏着茶不发一语,浔阳接过茶杯道了声多谢,问道:“小师父如今在何处修行?”
“慷王府内。”唐近又奉了杯茶给自己的师父,自捧起一杯饮了半口。
“在王府内修行?”
“王府藏书阁中有几卷孤本佛经,贫僧正在誊抄。”
传闻刘贵妃生前喜好收藏佛经典籍,想必是她的遗物,这倒是个引唐近入慎王府的好借口。
“能将孤本传世也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