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沛身躯一颤,若抛开郑兴不说,他的罪名不过是意图轻薄良家妇女和诬告他人,既便重判也不过是收监。待朝慷王登基,寻个理由也就能出狱了。但若认下了郑兴的命案,一命偿一命,谁也救不了他了。
金沛悄然侧头望向自己的父亲,慷王闭着眼沉沉点头。陛下为了民心要牺牲孙子,而慷王为了陛下的心也只能放弃儿子了。慷王深知,若是保不住慷王府,他将失去的就不只是一个儿子。
金沛撑着地面的双臂忽没了力气,匍匐在地上浑身战颤。
皇帝如黑夜般沉稳的声音又再响起:“金沛,郑兴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慷王也沉声道:“沛儿,如是答话。”
这一语,如催命符。
金沛缓缓抬起头,望着父亲冷漠的眼神,心如死灰,答皇帝道:“确是孙儿所为。”
皇帝微微颔首,敲响了惊堂木,道:“金沛恶行斑斑,今均已认罪。虽已悔悟,然罪行深重,不严惩无以证视听。故依大数律例,处斩监候。”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听得金沛心惊胆颤,“斩监候”三字像有摄魂之法般抽去了他浑身精力,轰然倒地。
慷王心疼稚子,却依旧挺拔跪立,此仇此恨,来日必报。
陛下的无私决断令唐近油然而生一股敬意,拱手躬身恭敬言道:“陛下圣明。”
堂外百姓亦高呼起“陛下圣明”四字。
这案子来得快结得也快,皇帝陛下的大公无私赢得了百姓盛赞。而慷王绑子上堂大义灭亲之举也收获了不少美誉,这一得一失之间的轻重也只有慷王自己知晓。
此案没能伤及慷王党元气,浔阳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不过她二哥的亲事定下了,府中上下忙碌她也便顾不上回顾已了之事了。
阳淌今生的妻室仍是柳翰林家的嫡出二小姐,浔阳对这位二嫂很是满意。清贵门弟出身,贤良温淑,与二哥琴瑟和鸣甚为般配。
婚期定在九月,虽还有半年时间,但三书六礼走下来总是要费些光景的。慎王妃郑氏忙得厉害,大儿媳孔氏又有了身孕不能帮忙打点,少不得要浔阳帮手。
今日新送了几份请柬的样式过来,浔阳与郑氏一份份挑着,总觉得不合意。
郑氏舒了舒筋骨,心底悄叹了句岁月不饶人。
浔阳知母亲累了,便帮放下请柬擦了手为母亲捏肩。
郑氏靠在椅上,这几日确是劳累了。也是为了快些定下浔阳和唐近的婚事,才如此仓促为阳淌张罗。
浔阳一个女儿家,总被别人被后议论终归不好,就算她如何不舍女儿早嫁,也得尽早让事情名正言顺了才好。
虽说那唐近非世家出身,既当过和尚又作过家奴。但想想他年纪轻轻已官居三品,仕途光明。孑然一身便不用担心日后浔阳受婆家的委屈。再者,二人相识于佛寺,也算是佛祖牵了线的姻缘,想必定是美满。
郑氏拍着浔阳的手,暗自感慨那唐近也不知修了几世的福气,竟能与她的女儿结下姻缘。
浔阳说道:“二哥的婚事自己不操半点心,倒让母亲这般劳累。”
“谁家婚事不是父母操持,你父亲政务繁忙,可不就得我操心么。”郑氏闭着眼养神,思绪有些飘忽,“说来日后你与唐近成婚,那唐近无父无母,连个同宗远亲也没有,不知到时谁来主持才好。”
浔阳惊讶于母亲默认了唐近这个女婿,羞赧之余越发好奇那日母亲与唐近的密谈。
“母亲,我可还没定亲呢。”
郑氏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父亲都点头了,待忙完了你二哥的婚事也便到你了。”
“父亲点头了,那母亲呢?”浔阳捏着肩试探问道,“母亲那日不是才见过唐近一面吗,他那榆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