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聘礼一共就六抬,放在平常人家也算得上是寒酸了。
五口箱子外加一架木头屏风就这么披着红绸摆在院子里,显得就更少了。
送聘礼的人接上伯钟兄弟二人就走了。
女眷们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围着箱子说恭维话。
热闹中,不知是谁打开了其中的一口箱子,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是什么啊!”
众人围过去一看,原来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工具,比如斧子凿子錾子之类,更多的,这些女眷就都不认识了。
其中一个女人捂着嘴说道:“哪有聘礼送这个的?”
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便叹道:“这也只能说明县太爷清贫,置办不起那么齐全的聘礼,所以拿这些来凑数……”
原本苏鹤亭费尽心思给准备的心意就这样成为了旁人口中的同情谈资……
临近中午,听说县衙那边开席了,这边秦掌柜也就张罗着开席。
女客们这才拿出礼物奉上,起身去吃饭。
席面倒是不错,每一桌上头都有十几道菜,本地名菜全都在列。
不过位列末席的一个小媳妇悄悄告诉身边的人:“咱们县太爷就没有几个钱,这年轻姑娘能有多少家底?我们当家的说了,几个饭馆掌柜都通了气,这一顿宴席只收三成的钱。”
立刻有人讥讽:“既然是感念咱们县太爷的恩情,为什么不干脆全都不收钱了?!”
小媳妇的脸涨得通红,耳中听见有好几个人还在附和这样的言辞,嘴巴张了张,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辩驳之词。
“这要是我们家开饭馆的,”先前发难的女人撇着嘴,斜着眼睛看着小媳妇,“我肯定不光不收钱,还要倒贴呢!”
“是么?”一个俏丽的女声传来,紧跟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却是元宁来敬酒了。
她缓步踏入这间宴客的房间,“你们说什么这么热闹?”
那闹事的女人赶忙打马虎眼,“没事没事!”还在桌子底下踢了那小媳妇一脚,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种事做就做了,还要拿出来说嘴!
元宁走过去,微微侧头,脸上还带着笑意,“我怎么恍惚听见有人说不要钱?不要什么钱?”
其实她在门口站了挺长时间了,里头的口角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没什么没什么,”众人赶忙都来打圆场,“想必是姑娘听错了。”
“唔,原来是这样,”元宁笑语盈盈,“我出身贫寒,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说话做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这间朱记是我们家的本钱,朱记的买卖不敢说有多好,但是支应请客的费用还是够的。
“这一餐不算丰盛,怠慢诸位,请勿见怪。
“我们家没有个长辈,但凡大事小情都是我出面来办,礼数若是不周全了,还请诸位见谅。
“虽然自古以来都说男主外女主内,但是男人在外面做的事情,作为内人也不能一点不知道。能帮上的要帮衬一二,才不亏对‘贤内助’三个字,不知道各位以为如何?”
不管内心怎么想的,此时此刻,这些人总要奉承元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