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林却似乎恍然怔住了,僵了半晌,好像有些艰难地吞吐了一下:“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或许你父亲已经告诉你了,我家里的情况。”顿了一下又道:“是我故意没说的,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我沉默着,他低了低眼睛:“是我不对,我道歉,你父母反对我也明白。以你的家境,未来的路一定会走得很顺利,我们的确不太合适。”
我有些窝火:“总而言之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要分手的话,我理解。”
我一下站起来,忍了忍没有忍住,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他蓦地怔住,我却哭了起来:“你随便我出去多少年,我反悔你也理解,要分手你也理解,你就这么无所谓吗?你只是拿这些当借口,你根本不喜欢我,还孬种地不敢说,把坏人给我当!”
他转回脸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又哭着说:“你父母过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我和你在一块是为了图你家世显赫?!”我用力一拍桌子:“裴益还会跟我爸妈争取,你会什么?你根本一点担当都没有!好,你说分就分,我告诉你叶泽林,你可别后悔,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我转身就往门口方向跑,没有两步,听见后面桌椅的动静,叶泽林追过来拉我:“夏裴。”
“你滚开!”我发泼一样地手脚并用地甩开他,他力气却更大,把我整个人搂过去,手臂压住我的胳膊让我动不了了。我听见他不停地说“对不起”,用力挣了一会没力气了,我只能大哭。他又手足无措地松开我,两只手抬起来帮我擦眼泪:“对不起,不要哭……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你气我骗你……”他张口结舌地,一点都不冷静了,把我的手握过去,几乎有些哀求着:“对不起,气就打我吧,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呜咽着说:“我不想分手……”
他有些愣住,愣了两秒,突然伸手把我紧紧抱过去。我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轻哼了一声,他便松开了,转而唇瓣贴过来,很深地吻我。我哭不出来了,渐渐还有些晕眩,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怎么被他挪到沙发边。然后他坐下拉我过去,在我眼角抹了抹,又轻轻来触我的嘴角和鼻尖。
几分钟后,世界好像重新安静下来,我看见他左边的脸都有些红了,有些心疼地抬手抚了抚。过了几秒,我说:“我爸来找你的时候是不是也打你了?”
“没有。”他声音很轻,又静了两秒:“只有我父母和你能打我。”
我有点抱歉地抿着唇角:“我爸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上周日。”
“他威胁你了?所以你才跟我说什么反不反悔的话吗?”
“没有。”他垂了垂眼睛,好像有些闪烁其词,我愤愤地说:“没关系,你告诉我,我去找我爸算账。”
“不是因为什么威胁。”他又抬起眼睛看我:“我不受威胁,但我不想你同你的家人闹僵,家人永远是对你最好的,你不要和他们怄气。”
我听他说这个,心里忽然很难过:“你家里的事是刚才我去找秦医生他告诉我的……你现在还吃药吗,是不是还总觉得头晕难受啊?”
他却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好多年前的事……而且那时我只是有些应激障碍,算不上生病,你别听他吓唬你。”
“可你肯定还很难受。”我难过着小声说:“我现在想起来了,难怪很早之前的时候,你那么怕我轻生。”
叶泽林看着我,然后低了低头,很艰难地才嗯了一声,“他们都是这样走的,我没办法。”
他眼睛里逐渐有一点雾气了,我上前抱他,他靠在我肩上,呼吸有些重,声音也沙哑着:“你说他们过世和我没关系?其实不是,都是因为我自私又愚蠢才会这样。我明知道我母亲有抑郁症我还选择出国,如果我在这陪着她,或许她就不会轻生……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只见到我父亲,却是在看守所里。公安局调查说是我父亲蓄意谋杀,那多可笑?他是最好的医生,他不知救过多少人,可那时连我也相信了,我父亲一定很绝望,连他儿子也恨他……我拿到他留给我的遗书的时候真的觉得人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可他偏叫我好好活着,你说,明明就是我害死了他们,我凭什么可以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