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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奇门遁甲(1 / 2)

钱通海翻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本书给我看,那本小册子是繁体字竖排本,书页已经发黄,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古物。我看了一眼,那上面四个写着“奇门遁甲”四个字。忙说:“我看不懂,你收起来吧。”

他说:“我知道你看不懂,有这样一个故事你听过没有?古时候,有一位婆婆拿来一条打了几百结死扣的绳子给新过门的媳妇,说,只要你能把它解开就让你当家。新媳妇自然想当家掌钱,就不分昼夜的对着绳结下起了功夫。可是直到婆婆临死的时候她都没解开绳结,她看婆婆要咽气了,不甘心地问婆婆,婆婆呀,你能解开这绳结吗?婆婆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剪刀。媳妇疑惑地拿着剪刀对着绳结,婆婆点点头示意她剪下去,一剪下去绳结四散而开,婆婆安然地咽气西归了,媳妇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当家作主成了新的牚门人。”

我说:“这个婆婆够狡猾的。”

“不是婆婆狡猾,是媳妇为‘当家’两个字所惑,又被‘解开’两个字所困,说到底还是人在贪欲鼓胀的时候容易迷失心智走火入魔的原故。”

侯氏父女也是迷失心智了,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惜违背做人的原则,把自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魔鬼。

我说:“是的,人说无欲则刚,只要人没有欲望,就不会失去理智。”

钱通海说:“对呀,中国的传统绝学也是这样,都是精明的婆婆留给傻气的媳妇的难题,想解开它不要只在书上下功夫,‘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多去书外找解决的方法,再难的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易经也是这样,没有婆婆给你一把剪刀,没有名师指点,学到老也解不开其中的结,奇门遁甲是从易经演化出来的,想看懂它也得用学易经的方法。你对易经领悟得很透彻,学这个也不难,来,我把这把剪刀给你。”

他这是要把学习奇门遁甲的诀窍传给我,我学会了诀窍就等于掌握了奇门遁甲。我大为错愕,我非他的弟子,他为什么肯将这门绝学传授于我?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我坚辞不受。

他前几天还对梅花易数秘诀耿耿于怀,现在突然要毫不保留的把自己的所学秘术教给我。这个转变也太快了,他号称“奇门怪客”我虽然不知他怪在何处,但总不至于是如此之怪吧,风水界的清规戒律比之佛道武林界尤甚,自古都是在家族中一脉相传,而且传男不传女,从不轻易授于外人,若家传无人,必须授徒时也是千挑万选,百般考验,才传一半留一半。易经只所以渐渐失传就是这个道理,但凡不是家传的,一代代传下来,然后都留一手,传到现在完全是面目皆非了。

“为什么不要?我在南京时每天找我拜师学艺的人如过江之鲫,我只所以游走江湖,其中有一个目的就是躲烦恼的,我白送给你,你竟然不学?这就怪了,我还偏要传给你!”

“这是你祖传的绝学,我不敢妄得。”我老实地说。

钱通海说:“天一,国学是国人的学问,人人都可以学习掌握,为什么要有门派之见呢?我自从学懂了易经后才知道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也才明白,如果人人都不能摒弃门派之见,人人都壁垒森严的话,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一些好东西总有一天要失传了。我四海为家遍寻高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还原易经的本来面目,消除世人对易经的误解,让易经和中国所有的文化一样不再神秘,为民所用,可惜我到处遇到的都是戒心,可见命中注定这项工作不该由我来完成。我悄悄地给你测了一卦,你的卦象很奇怪,不同常人,我想起以前我师父告诉我的,有一种异人不在尘世卦里,修行不够的人是测不出来的,你大概就是异人,所以我决定把奇门遁甲教给你,希望对你今后研究易经有所帮助,,希望你能为易经正名,把这项事业发扬光大。”

又一个说我是异人的,我异在何处?我怎么感觉自己命运多厄,前途渺茫呢?难道说异人就是要受与众不同的苦吗?

钱通海也不管我乐不乐意,强行与我进行了一次“学术交流”其实是交而不流,他把秘而不宣的奇门遁甲传授给了我,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我不想欠他的,可偏偏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钱通海把一首长达二百三十二句的烟波钓叟歌写给我,说:“奇门遁甲所有的精义都在这首歌里,要背会它。在奇门遁甲里,八卦代表八个方位,九宫记载天地象数,八门暗含人事,九星八神就是环境方物。这个一定要记清了。奇门遁甲门派很多,各人演盘的方法也不一样,其中的误差也很大,我观察过不同的推盘演进方法,都不及我师父传我的这个二十字诀精准。据师父说这是鬼谷子传下来的,这二十字秘诀是‘鬼兵斗者行,谷临天合通,子皆阵列前,诀少龙利风。”

我们一夜未眠,一直到促膝长谈到天光大亮。最后钱通海把那本发黄的奇门遁甲送给我说:“学会了奇门遁甲你可以成为大都市风水界的佼佼者,但是要想成为一代周易大师你必须得会梅花易数。天一兄弟,坤卦六五爻讲‘黄裳元吉。’就是告诫我们,君子做事,放正心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正位居体美在其中,美之至也。’以后不要在意一时得失,不要争人长短,必可成大事。”

我说:“你教会了我这么重要的学问,我可是无以报答。”

“你错了,易授君子,报以众生。我们学易的人要想着回报世人,有利社会,当初我们的先人制出易经不也是观天象雷雨,测四时寒暑,救万民水火的吗?不要因为你掌握了易经就把它当成自己的东西,要让它为更多的人所用,服务社会,你能做到这点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钱通海说。

可我师父说过救人水火不是风水师该做的,一个是隐士,一个是怪人,各有各的人生道理,真令我无所适从了。

钱通海走了,他没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有时我会怀疑他是不是曾在我梦里出现过的那个程姓后人,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来一个醍醐灌顶然后就消失得无影去无踪。人世间有很多事情都很怪异,你越是下了功夫追求的越到达不了,帮你实现愿望的往往是那些和你擦肩而过的人。黑夜里一颗流星划过天空,你记不住它的形状,但它却给你留下了片刻光明,恰恰是那片刻光明让你度过孤独恐慌等到了天亮。我想,钱通海才是真正的异人。

从此以后,我白天依然去天桥下面摆卦摊,每天挣够了我和阿娇的生活费就回家,专心研习奇门遁甲和背诵六十四卦的卦辞。我在等待阿娇毕业,然后去峨嵋山寻找了空大师。

我不知道小雅是想帮我还是想炫耀有我这样一个会算卦的弟弟,总之她会经常带一些人来找我算卦,而且从不去天桥下面找我,都是到家里来,开着车,很有钱的样子,往沙发上一坐,用戴着硕大黄金戒指的手指抠着耳朵,有事偏要装作没事的样子说:“兄弟,给我算算。”

其中有一个叫孙发财的人,来得最勤,他以前在派出所干过联防队,因为打残过人,被清退了,现在做小包工头,每年有几十万块钱的收入,自以为了不起了,开了辆二手桑塔娜没事就去找小雅,让她陪着来找我算命。

他对小雅有意思,以前干联防队员时不敢追她,现在自以为是成功人士了,阳萎变成金枪不倒了,没事老往派出所跑,当然都是趁所长不在的时候。所长叫王伟,复员军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老婆是某局副局长的千金,王伟和小雅有一种说不清的关系,孙发财也知道这点,所以从不敢当着王伟的面向小雅示好,王伟曾用枪顶过他脑门子,那家伙跋扈得很,与他一起喝酒的人都是先摸摸他带枪没有,不带枪才敢和他放开了喝。

孙发财大约也不是真想和小雅恋爱结婚,只为了一种虚荣心,或者是报复王伟当年没有庇护他。因为当年打人也是王伟下的令,下手最狠的也是王伟,结果他却成了替罪羊,还差点被判了刑,临时工一般都是替人受过的命,这是官场规则。

我常听到一些有俩糟钱的人牛气哄哄地说:“不就一女人吗,老子竖个竿就能爬上一群来,用脚踹都踹不下去。”孙发财就是这种心态,他现在有钱了,想让小雅上他的竿,然后再踹下去,以后就有了吹嘘的资本。但他的智商也就是八十年代暴发户的水平,小雅在他的竿上又挂了个钩,现在谁是钓鱼者谁又是被钓者已经分不清了。

他也未必真想来求卦,小人得志的时候老子最大,不信风水不信命秽僧拆庙,只有不顺的时候才会烧香拜佛。孙发财现在不信这个,也就是借个故为了接近小雅。

小雅私下对我说:“天一,你今后不要去天桥下面摆摊了,我给你往家里带客户,都是有钱人,接一单生意抵你在街上守一天的,这个孙发财一周我要他来一次,卦金还不能少要喽,一次收一百,反正他的钱也都是克扣建筑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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