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漾指尖停在压缩包的下载按键上,迟疑了良久才低声开口:“为什么给我画。”
“因为我是你的画师,我要为我的主播负责啊。”
宋漾呼吸一颤,过往回忆淹入大脑,大半年前纪听为他画了第一份人设稿,那时纪听还带着lis的马甲,他们的纠葛好像正是从那份原皮开始的。
他蓦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和纪听纠缠这么久了,好像已经习惯有个癫子围绕在身边,他的大学生活处处充满了这癫子的身影,如果纪听这次真的一去不回,要说对他没影响是假的。
宋漾抿着嘴唇没说话,见他犹豫,纪听便说:“这礼物你会收的对吧,是专门给你的,你不要只能成为一堆废稿了,挺可惜的。”
“我要,我要行了吗。”宋漾揣好了手机,别过脸,“先走了,待会我还要做小组作业。”
没等纪听回应,宋漾转身要离开,身形却一顿,又回过头,漫不经心似的说了句:“你也早点回学校。”
“好。”
宋漾逃也一般加快了步伐,路灯从他身侧频频闪过,他脚下踩着流窜的黑影,思绪揉成一团。
这下是真的告别了,好像没什么仪式,连个离别的台词也没有,收场收得很潦草,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他很不是滋味,这种感觉从他知道纪听要去留学开始,便在心里萌芽、滋生,此刻已经像结实的树根狠狠扎进心脏里。
真是太奇怪了,他活了近二十年,头一回有这种呼吸不畅的感觉。他摇了摇脑袋,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窝囊。
哼,贱男人要滚就滚,滚出地球最好,扫把星就该回归太阳系。
纪听站在原地目送宋漾离开,视线聚焦于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灼热。
直到宋漾消失在远处,他才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寝室群:
【t:经过我这几天的细致观察,我觉得漾漾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绝情,他一定是舍不得我的。】
过了几分钟弹出室友的回复:
【陆随安:又开始幻想了少爷。】
【阮源:怎么说?】
【t:漾漾让我做他的娇妻,给他洗衣做饭,他是在暗示我什么,你们说我现在要不要学几个菜?】
【阮源:好男人,先买个围裙吧。】
【陆随安:我爹是医生,改天让他给你做个恋爱脑切除手术。】
【阮源:切除之后,他将对老婆无脑爱,/比心】
【陆随安:是的,我听哥前几天都碎成二维码了扫出来还是他难以释怀。】
【t:不开玩笑了,我说他舍不得是因为他今天主动问了我留学的事,他小眼神老是乱瞟,时不时咬嘴唇,还一直悄悄捏手指,明显不正常。】
【t:他可能对我已经产生了好感,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随安:你说得都对,然后呢,你要继续追人?】
【t:我不确定他怎么想。】
【t:现在挺迷茫的,有没有什么建议?】
【阮源:你再试探一下,要是他真不舍得就乘胜追击,要是他确实讨厌你那还是放弃吧,我不是不支持追爱,但如果注定没结果,彼此折磨也浪费时间,对你对他都不好。】
【陆随安:我赞同管家,咱不能当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宋漾回去后收到了寄快递男生发来的道歉小作文,认真回复了,心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解决了这事,宋漾第二天白天便收拾东西搬离了陶子奕的房子,回到了以前的出租屋。
他提着行李上了楼,走到自己家门口正摸钥匙开门,却不自主偏了一下脑袋,望向隔壁紧闭的大门。
也不知道纪听现在在不在画室。
他手顿住,任钥匙在锁孔插着,讷讷的目光像是粘在了隔壁门上。
就在这时,那扇门咔的一声打开,宋漾吓得差点跳起来,头跟陀螺似的连忙旋回去。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随后是关门声,对方没说话,只是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他走近,他整个脊椎僵得无法动弹,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开锁。
他过来了,不会从后面抱我吧,不会把我按到门上吧,怎么办,要不要回头。
气氛尴尬,那锁偏偏跟他作对半天打不开,直到那人从他背后掠过,踩着楼梯往下走,宋漾诧异地扭头一瞥。
不是纪听。在看到一个陌生大叔的背影后,宋漾愣了好几秒,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纪听退租了吗?
也是,纪听都要去留学了,应该有很多事需要在学校准备,没那么多时间呆画室,退租也正常。
不对,贱男人退租跟我有关系吗,老子才不关心。
宋漾气呼呼开门,又撒气似的把门摔了过来。
这时他手机叮了一声,是直播app发来的消息。
【尊敬的sabi,经查证您的直播存在擦边内容和不良引导的情况属实,请您尽快整顿直播内容,共创绿色网络环境,10日后可再次直播,点此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