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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玉是在半个月之后才得到见面的许可。他发出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独属于他的,可以窥伺到冯乐心的位置,也因为楼子音那个道貌岸然的俵子被剥离。从前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能看见冯乐心后颈被阳光铺上金色,他会想象冯乐心不耐热的体质因此变得苦恼,脖颈冒出了汗珠,滑落进令人遐想的身体里。

但都因为楼子音那个官权私用的贱人……他什么都看不到,唯一能见到的就是像败犬

一样的同桌。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养成了土狗,就算被光鲜亮丽的衣装包裹着,也是留着口水的哈巴狗木有。

肖子玉习惯性啃着自己的指尖,指甲旁的肉被他咬了又咬,几乎撕下来一层,手上满是令人感到恶心的疤。瞬间的疼痛次进他的神经,他垂下眼望着那一抹血珠,眼泪在一瞬间飙出来。肖子玉几乎是惊慌地把手塞进高浓度的酒精里。

黑眼圈盛着无神的眼球,肖子玉的视线凝在自己的手上,隔着瓶子看自己的手指。坑坑洼洼的丑陋的疤,肖子玉眼睫颤了又颤,眼泪连成线,不要钱地流下来。冯乐心肯定会讨厌他了……冯乐心肯定会讨厌他冯乐心肯定会讨厌他冯乐心肯定会讨厌他的!!!

抽出手时的力气太大,瓶子被他掀翻,酒精流了一地。肖子玉顾不上地上的狼藉,跑着去找创可贴的时候又摔倒在地上,家里的地被铺上了羊绒毯子,他感受不到半天疼痛,却趴在地上呜呜的哭着,哭声里依稀还能听见对冯乐心的宛如诅咒般的低语。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肖子玉连家门都不出了。学校里找不到冯乐心,手机联系不上冯乐心,这么小的城市,冯乐心在哪呢?肖子玉把自己往墙角里缩,全世界都找不到冯乐心,肖子玉的思绪几乎有些割裂,冯乐心将他弃如敝履……都怪家里那些废物……冯乐心一定会来找他的,因为冯乐心就这样找过他。

那是他们第一次之后,肖子玉对自己居然对好友起了这样不轨的心思而忏悔,甚至觉得自己无颜在面对冯乐心,连续一个星期闭门不出,锁在家里整天以泪洗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冯乐心有这样的想法,冯乐心可是他的好朋友啊?

结果窗户被敲响。肖子玉听见冯乐心还在喘气的声音,“子玉乖乖,把门打开。”用小兔子乖乖改的掉,滑稽又可爱,肖子玉起初以为自己是幻听,但一拉开窗帘,冯乐心就坐在窗户旁那棵大树的树杈上。

“你干嘛来……”肖子玉手指死死攥着,指甲陷进肉里,语气是不满,又裹着欣喜。最后变成酸酸甜甜的泡泡超冯乐心砸过去,“我以为你都讨厌我了!”

冯乐心从树杈上爬过来,扒着窗户跳进来,肖子玉被他吓了一跳跑过去接着,怀里装了一只冯乐心。冯乐心的脚踩在他的脚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瞧,最后才心疼地开口,“瘦了。”

他捏了捏肖子玉的脸,扯着往外拉,肖子玉的脸因此有些变形。冯乐心装着严肃的脸霎时维持不住,冯乐心的手心里还有薄薄的汗,揉着他的脸,“我手可脏了,这是惩罚你,认错不?”

肖子玉还蒙蒙的,他这个星期不修边幅,过得浑浑噩噩,前两天看自己鼻尖还要冒一颗小小的痘。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冯乐心,冯乐心等不到他的回答,不满地嘟了嘟嘴,腮帮鼓起一边,“好吧,不认错就算了。”冯乐心的手终于放过他的脸,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抱着他,“哼,我真想你。”

他这样说。

冯乐心这次还会像毛头小子一样可怜又可爱的来见他吗?他整个人缩成一团,脸从膝盖上抬起来,望着那扇沉默的窗户,全世界都寂静下来。

在这些日子里,他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在和冯乐心保持不正当关系。

老实说,乔比谁都好玩。冯乐心眼角笑的弯弯,他放下笔来,声音软软的。

“好吃吗?”

不会有人猜得到,有婚约的公爵独子和学院里的魔男有着这样不干净的关系。攻一平时纽扣都要扣到最上一颗,即使是最热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过手臂,身上总是包裹严实,衬衫压进裤子里,用衬衫夹保持。现在却裸露着自己的身体。

手臂被反捆着,身上别扭的绑着红绳,有些地方因为扭着了,压着的肉都红肿起来,冯乐心说自己学了好久,最后就把乔变成了一个粽子。乳头上还夹着挂了铃铛的乳夹,他只许轻微的晃动一下,就会奏响他淫荡的心音。

他被这样放置着,鼻尖可以凑到冯乐心的下体。但冯乐心嫌他口活不够舒服,在他第一次给冯乐心口交的时候,冯乐心打了一巴掌。虽然力度很轻,但正是因为冯乐心收着力气,乔才能更意识到这其中的羞耻。

他的嗓子眼太浅,类似虎牙的尖牙又有好几口,冯乐心要求他收着自己的牙,他自己都包不好。冯乐心的阴茎因为他极浅的喉口而很难获得太大的爽感,他的喉咙太细,暂时还无法容纳进去。

于是他就被冯乐心压倒在床上,冯乐心骑着他,手掌覆盖在他的脖子上微微使力,乔因此呼吸变得不顺,他被掠夺走呼吸,还听见冯乐心的命令,“你可以把喉咙捅开一点吗?”

语气里带着不满和懊恼,乔眼前都有些冒星了。但危机感还是冲上他的心尖,他意识到冯乐心要说什么,艰难地抬着手去摸冯乐心。

可惜冯乐心对他没有怜惜之情。

“子玉都可以捅进去呀。”他说。

乔松开手,半晌才极低地嗯了一声。

后来他尖尖的牙被冯乐心用锉刀磨去了,他一手抬着他的嘴,一手磨平他的尖牙。乔还要腾出一只手给他打手电,给冯乐心打手电也是一项很难的活。太亮了冯乐心要骂他,举太久了手太酸了冯乐心要骂他,不小心晃到冯乐心了,还要骂他。

冯乐心对他的语气已经很久不好……自从他提出那些要求,冯乐心就开始对他很凶。在最初的几次冯乐心会骂他是小三,骂他强制别人的感情,骂他插足别人。等他喝完了冯乐心流出来的水,从冯乐心的下面爬起来,迎面而来的或许就是冯乐心的耳光。

冯乐心磨牙的时候要一直张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流出来沾到冯乐心,冯乐心就把手抽出来给他一巴掌。他一边道歉,一边吞下自己不受控的口水,拿纸擦掉嘴上的晶莹,收拾干净了才充下跪坐着,朝冯乐心张开嘴。

“说起来,喉咙好像捅开一点了哎,”冯乐心把锉刀换了个位置,冰冷的锉刀压着他的舌头,强光照进口腔,乔觉得自己像被检查,检查结果是好的,冯乐心就会开心,开心就会哄哄他。

“真的开了一点,你好努力呀,乔乔。”冯乐心取下乔的眼镜,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亲亲,“这是奖励。”

但还没到冯乐心满意的程度。说完这些话冯乐心就让他跪着了,乔扶着他的东西进去,抬着眼去看冯乐心的表情。冯乐心歪着嘴,像在思考,垂下头也看着他,“嗯……”他用手撩开攻一的发丝,碧绿色的眼眸像湖泊,睫毛就像岸上的树,“不过也许还是我们乔乔这张脸最好用了。”

还没到冯乐心的满意,乔就还是不能未经允许把冯乐心的穴和阴茎吞进去。他此刻跪在冯乐心的桌子下藏着,嘴上带着口枷,他的阴茎被冯乐心踩着,颜色涨得有些恐怖。插在马眼上的棒子就像冯乐心一样,对他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哪怕他已经涨到卵蛋都在颤抖,那根棒子也依旧不近人情的锁着他的鸡巴。

“我抄完这个帮你借开哦,”不见尽头的等待终于迎来了曙光。他被冯乐心玩的都有些称得上脏了,他头靠在冯乐心的小腿上,闭着眼假寐。

冯乐心的脚突然重重地踩了一下他的阴茎,乔又痛又爽,只觉得大腿根都在颤抖,他抬起汗涔涔的头,“子玉说,他再不见到我,就要死掉了。”

他歪着头,真的有些苦恼了。像是病急乱投医般开口,“你是他老公,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他解开乔的口枷,乔一时间还说不出话,冯乐心便蹲下来拔掉乔的马眼棒。

几乎是在拔出来的一瞬间,里面的所有液体就藏不住了,喷涌般泄出来,还有精液射到了冯乐心的脚踝上,冯乐心只看了一眼,就抬着脚去碰乔的嘴唇,乔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乖的像个木偶,伸出舌头给冯乐心做清洁。

“……能不见吗?”他问。

“可是他说他要死了哎,”冯乐心好笑地开口,“乔乔,这可是你的未婚夫呀。”

是啊……肖子玉可是我的未婚夫啊。

他垂下眼,从桌子下爬起来,把冯乐心抱进怀里。冯乐心的头贴着他的胸腔,如果不是高潮后心跳不受控的加速,如果不是和冯乐心在一起的时间他都是一滩求活的死水,或许他没有办法向冯乐心解释自己心跳过速。下一秒他又笑了,乔摸着冯乐心的头发,“你想的话,就见吧…只是…”

“……不要把我的东西给他。”他吞吞吐吐地补充了下一句。

乔总会觉得自己人生有太多瞬间可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冯乐心在他身上近乎天真的恶意还没有浇灭他可笑的心火,他居然在期盼冯乐心发现他的口不对心。

还好。

肖子玉收到冯乐心的消息的时候终于活起来。舍得从他的房间里出来,站在空荡的客厅里笑,从前家里有很多人,但自从那一次,他回来跟攻二大吵一架,把家里掀了个底朝天后发现其他人也都有藏着冯乐心的偷拍照后就变了。

有些人的照片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斑记,大家都是男人,谁都清楚那是什么。肖子玉看到后就跟发疯了一样,抄起餐桌上的刀就要杀人。

最后还是乔稳住大局。他遣走所有人,其实也不用他遣,在事情暴露的时候,混乱发生的时候就已经跑了不少人了。肖子玉手上还握着刀,他抱着乔放声大哭,呜呜咽咽地诅咒着一切,乔没有一点怨气的,像过去的几年一样,堪称没脾气哄着肖子玉。

知道肖子玉哭着说他们都不爱他,他们都不爱他。乔才终于沉默了一会,好在肖子玉陷入了自己的魔怔,没能注意到他的异常。

所以当肖子玉亮着眼睛,脸颊红红地瞧享他的门的时候,他也清楚发生了什么。肖子玉穿着有些纱制的衣服,隐隐约约能露出身体的线条,有种引诱的漂亮。乔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沼泽蒸腾着冒出了黑泡,他几乎是用着审视的目光来看肖子玉。

肖子玉就是靠这样把冯乐心勾上的吗?

“乔!”肖子玉这些日子瘦了太多,脸颊肉都有些凹陷,即使扑了粉也盖不住的疲惫,“冯乐心要跟我见面!……我这样穿,好吗?”

乔没说好或不好,他看着肖子玉不堪一握的腰,细白诱人的线条,“你瘦了太多……别减了。”

“我没减……!”肖子玉嘴硬,最后又想无处可发泄一样,朝自己的老公甜蜜的抱怨,“我想让他心疼我嘛……就减了一点点而已,很明显吗?”

看着乔点点头,肖子玉就笑起来了,松下一口气,“那他肯定会心疼我吧?他很疼我的,我和他一起吃饭,他会把蛋黄让给我哦,因为他觉得蛋黄很有营养……是不是很可爱?”肖子玉陷入了甜蜜的回忆,喜滋滋的笑着,好像冯乐心已经出现,对他最近的不幸很是心疼。

乔隐忍地闭上眼,像在极力忍受痛苦,“……要我陪你去吗?”

肖子玉闻言脸色猛的一变,他太敏感了,脱口而出的就是拒绝。但奇怪的是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家里大搜查之后只有乔干干净净,又想到乔每次见到冯乐心的脸色都很差,诡异地生出一种安心感。

他重新收回注意力打量起自己的老公,目光审视,最后才满意地笑起来,“那你陪我去吧。”

他答应了,乔反而又有自己的想法了,“为什么?”

肖子玉对乔还是很依赖,虽然现在平等地对每一个人神经质,但和乔从小到大的亲密新来干还是战胜了阴暗的部分,他抱着自己发小兼自己老公的手臂娇嗔地开口,“反正你也不喜欢冯乐心……你站我旁边会显得我更小只的,他会更心疼我的。”

冯乐心一点也不意外今天会见到乔。乔白金色的发丝被光照的发出软软的光,今天罕见地将头发团成了丸子,倾着脖子听肖子玉说话的样子也很漂亮。肖子玉神情有些急躁,冯乐心靠着路灯看了一会儿,看到肖子玉要撒开乔去找他,被乔拉住了之后回手要给乔一巴掌后才慢慢悠悠走过去。

肖子玉背对着冯乐心,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冯乐心的靠近。只看着眼前的丈夫,不知为何他头低的更低了,浑身都透露出一种绷紧感,肖子玉霎时间有些恍惚,乔的脸上还有他打下的红痕,他刚想开口,后脑勺的头发就被撩拢在一起了。

比他的意识更快回笼的是对冯乐心的感情,就这么一点接触,他的注意力就完全从乔身上剥离开,正好这个时候冯乐心也开口了,带着点他最眷恋的笑意与无奈,“头发散了呀,子玉,我帮你夹,你别动。”

“啊……哦……”肖子玉捏着衣角的手扭捏,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冯乐心扎头发的技术不好,总是拢了一边另外一边又散开,在他脖子上总有头发划过去,刮出一层红意,像是他娇羞的借口,“你别玩我头发啦……好痒……”

“好哦。”冯乐心手上力气极轻,虽然动作过于笨拙了,肖子玉却从中品尝到一种甜蜜,冯乐心动作这样生疏,不就是说明他从来没有给人扎过头发?从来没有给人扎过头发不就是说自己是第一个?他在自己的幻想里饱尝爱的甜蜜,像是儿时偷吃喇叭花的花蜜一样甜。

他乖顺地垂着头,也看不到自己的丈夫的眼神,乔那本该一成不变的脸,无趣到像了无生气的过季打折的花束,这会儿却摆出一种倔强的,又假装的矜持感。冯乐心一来他先是垂着头置之不理,又是摆出了为人夫的架子,可冯乐心对他连句招呼都不打,就只会摸着肖子玉的头发,对肖子玉轻声细语地说话,对自己却连一丝眼神都不给,乔又感受到被鞭笞的痛苦,他眼睫扇动着,才倔强地抬起头。

对上冯乐心不知何时起停留在他的目光上,冯乐心将他的脸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凝聚在他白皙的肩颈上三秒钟才满意地弯着眼睛给予赞赏,因为他的三心二意,手里给肖子玉扎头发,目光却只落在乔的身上,那么简单的一个发丝,他也要折腾半天。

肖子玉的头发又从他的指缝里滑下去,染上冯乐心味道的发丝亲吻肖子玉的侧脸,始作俑者漫不经意地对自己无声开口,“今天很漂亮,一会儿留下来吧。”

等冯乐心终于松开手,肖子玉就迫不及待地对着窗户玻璃的倒影来看自己的礼物,他歪着头,能勉强看到自己有几捋不听话的跳了出来,可他怎么看怎么可爱,他就像忘却了冯乐心这些日子对他的冷落,重新回到了初恋的殿堂。

他几乎是欣喜地回过头,想要习惯性地去挽冯乐心的手臂,可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到最漂亮的弧度就僵住了——冯乐心躲开了他的接触。肖子玉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却还记得要做漂亮的样子,只是嘴巴还挂着笑的弧度,眼睛却已经沉下来盯着冯乐心,“怎么了呀?”

冯乐心像是没有办法对上他的目光,顶着肖子玉湿润的眼,他没有办法说出不合他心意的话,只能率先一步推开店门,留下一句匆匆的,我们进来谈吧。

房间是肖子玉定的,风景是最好的,有一大扇落地窗,能看见这个城市最漂亮的一条江。他提前两天来布置了房间,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是他精挑细选后才抉择出来的香氛味道。在肖子玉的麝香里,他应该和冯乐心吃上一顿饱餐,他最喜欢看冯乐心吃饱的样子,有时候摸着冯乐心吃饱后有些圆而软的肚子,他都会不自禁的亲上去。

在他的构思里,这是关系破冰的一步,他和冯乐心会在这一次的冷战中彼此成长,他从此只会和冯乐心一个人在一起,他们两个只要幸福就够了,所有的东西他都会给冯乐心,冯乐心只要幸福就好了。

但现在是什么事?

他疯狂地找补话题,想让这像笑话一样尴尬闹剧的气氛缓解。可他提了无数个话题,绞尽脑汁地找了一个又一个冯乐心曾经听了就会笑出来的糗事,对方却没有一如既往般堪称纵容的捧场。肖子玉终于在冯乐心含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丑态,他皮笑肉不笑的丑样,嘴角扬的像个控制不了自己表情的神经病,于是他学会了缄默。

餐盘里摆盘精美的意面被他搅成一坨难以言喻的东西,像他的脸,肖子玉想。说不定他其实还在做梦,还在睡觉,还在一个人的房间里。他还是一个孤苦无依浮世飘零的落难公主,而他最好,最无人可比的王子还在路上。

肖子玉脸颊都鼓起来,眼角被他逼出红意,手抖得叉子在餐盘上奏响哀乐。他听见冯乐心的叹气,冯乐心放下自己的餐具从椅子上起身,他蹲到自己的腿边,脸颊靠着自己的膝盖,自己的手被冯乐心拢在手心里。

“子玉,你是我的恩人,没有你我会在哪流浪呢?”肖子玉的手很容易发抖,或许跟他泪失禁的体质有关,肖子玉每一次落泪都会变得很可怜,呼吸,心跳,躯体,全都像落水的狗,所以冯乐心会捂着他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用哄小孩的声音将他送进地狱里,“没有你,我不会有今天,子玉,如果是你,我连命都可以给你用。”

肖子玉眼睛又湿又红,眼泪堆积在一起,他只能紧绷着不让洪水爆发,“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是不是没有想过我?你根本不在乎我吧冯乐心……你是不是都在骗我……”

冯乐心看上去哑口无言了,嘴唇嗫嚅着,却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肖子玉在这样的沉默里发出呜咽,他甩开手,却因为力气过大而让冯乐心跌落在地上,地上铺着毯子,只发出一声闷响。肖子玉手扣着头看不清神情,他抓着那个叉子,眸色沉沉,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我再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冯乐心,你现在可以去找花言巧语粉饰太平……”肖子玉说,“随便说点什么,好听的,骗人的,能让你保命的……”肖子玉想站起来,却脱力跌落在地上,他索性拿着叉子爬到冯乐心身边,像怨鬼一样低语,说这样我会原谅你……因为我很……我很……

冯乐心还是不开口,肖子玉低低地笑起来,拿着叉子的手抬起,他感受到冯乐心呼吸猛地一滞,他说,“为我去死……我不会让你降低负罪感的。”他猛地甩开叉子,爆发出力气扑向冯乐心,将冯乐心压在身下,身后传来椅子拖地的声音,还有仓促地一句,“冯乐心!”他的丈夫喊着他苦苦哀求的人的姓名,他最需要的人在他身下吓得动惮不得。

乔跑过来拉住肖子玉,肖子玉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丈夫到底有什么意图,只是本能地反抗,反抗阻碍他和冯乐心重归于好的一切。

“你这样,冯乐心会不要你——”乔说出口的瞬间,肖子玉就被恐慌覆盖了,他甚至下意识去看冯乐心的反应,肖子玉抬高了一点自己的身子,想说对不起,却没有那个胆量忏悔。他现在进退两难,往生不能。

冯乐心眼角又泪痕,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肖子玉就已经后悔自己的不受控,他太情绪化,他本来有那么多时间与办法……为什么他要选最蠢的那一条?可冯乐心只是抬着手,把他本来抬高的身体往下压,抱进了怀里。

就像有魔力一样,世界的嘈杂声都消失了。

只留下冯乐心拍着他的背,叫他深呼吸,喊他慢慢来,眼泪浸湿冯乐心的衣衫,冯乐心一声一声地开口,“好孩子,做得好,慢慢来,调整好就好了,一点也不可怕。”

疯癫的,发狂的肖子玉被喊回人间,回到他瘦弱的身体里,性格里敏感的那一面终于被人双手捧起,他反复问冯乐心为什么不再和他在一起。

冯乐心说,因为我以前爱你,子玉。

爱是有魔力的东西,他能让一个过呼吸的人冷静,能让在天台边,悬崖口的人,突然想念起一碗面。爱像将行就木的人最后的寄托,拥有让报废的八音盒发音的魔法。爱欲壑难填,爱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所以他说以前爱过自己,肖子玉从此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我爱你是很正常的,你让我有了自己的身份,我能有书读,你对我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所以我理所应当的也会爱你,”冯乐心说着说着都有些哽咽,他声音放柔了,像情人的耳语,每一个听见他声音,看见他眼睛的人都会陷入他的魔咒,“因为爱你,所以我可以接受,我之前能接受的一切,成为你名不正言不顺的情人,背负他人的谴责,每个有道德的人都可以怪罪我,因为我爬上了,我有家室的恩人的床上。”

“是我太晚遇见你了吗……”肖子玉的脑子像发条损坏的机器人,冯乐心的话像子弹一样射进去,命大而又幸运的是,这枚子弹对他没有一点致命伤害,尽管无法取出。

冯乐心说,“不是的。其实我很庆幸我们能在那个时间遇到,你有自己的家庭,你有爱你的人,”他抱着肖子玉,说出最真挚的歉意话语,“没有被最平凡的我耽误,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以后不会和我在一起了吗,冯乐心。”

“是的,子玉,我有想要堂堂正正生活的原因了。”冯乐心明知说完这句话他就会招来肖子玉的失控,却还是坦然的开口了,像怀揣着幸福,“我这一生,都会愿意为你去死,但我们不会再有这样的午后了。”

想象中可能受到的伤害一点也没有。肖子玉冷静下来后只是盯着冯乐心看了很久,才从冯乐心的身上起来,桌子上的佳肴早已一片混乱,乔的椅子翻到在地上,他直起身正好撞到不知为何双眼发木的乔身上。

肖子玉只是一人收拾桌子上的残局,冯乐心想过来帮忙,却被乔抓着手腕挣扎不能,肖子玉手里动作没听,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砸在桌布上,构成世界上最小的湖泊。

乔声音发着紧,他说要里满是疑惑,乔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丈夫发出这么像孩子般稚气的声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冯乐心没有第一时间作答,僵持了好一会儿冯乐心才缓缓开口,“我让你得偿所愿了呀,社长,祝你们白头到老。”

肖子玉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却也不知为何诡异地没有开口。知道冯乐心过来帮他,也没有问过一句,他的沉默,不是因为不好奇。

仅仅只是不敢。

冯乐心的动作蓦地停下,肖子玉瞥了又瞥,憋了又憋,声音极低地开口,“在看什么?”

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爆发过刚刚的一切。

冯乐心靠近他,将花瓶上的影子只给他,那是夕阳折射后映上的光,在银底上绽出妖艳的颜色。很漂亮,但也很普通,这是有什么呢?

像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冯乐心说,“这种颜色会让人想起会让人心情很好的事。”

肖子玉没有问是什么,送走了冯乐心之后,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找上了冯乐心的同桌,维。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冯乐心抛弃,”肖子玉说,“我们联手吧,我知道他爱上谁了。”

银色花瓶,夕阳的光……穿在他身上的不合身的裤子,他们最后一次不欢而散时恰好出现的时机,还有从未开展过得风纪活动。肖子玉想,他就知道楼子音是个贱人……毕竟没有人会考一个对家族没有用的新娘资格,他只要一想到楼子音比冯乐心大了一圈的身影,想到这个贱人要跟冯乐心过日子,他就……他就……!!!

他瞥过头,看着自己原本说今天有事不回家,这会儿去坐在他旁边给予无声陪伴的丈夫。乔和冯乐心……乔和冯乐心……肖子玉对于坏事的预感总是出奇的准,唯独这一次,只要这一次就好了。

他笑着靠近自己的丈夫,将头搭在乔肩膀上。肖子玉表面没什么异样,却注意到乔在一瞬间关上了手机。他笑嘻嘻地挑起别的话题,最后才不经意地提起,“你不是说有事要忙吗?”

乔愣了一下,手不自知地摩挲了一下手机,“……记错日程了,没事。”

乔很少说谎,这会欺骗肖子玉让他感到了一种羞耻感,乔捏着手机的手更紧,他心里憋着事,连肖子玉的回话都没听见。他只是一味地回想冯乐心给他发的那一条消息。

——他心情肯定不好。算了,别见了。你在家里哄哄他吧。

——不过今天真的很漂亮,下次再扎这个发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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