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瑾一心磨刀霍霍向“祁狗”。
无奈祁淮的行迹确实难寻,他连着找了几天,竟然找不到,他此时又不悦:“这祁狗,祁知年天天用功读书,这么要紧的时候,他竟然就放心让一个小孩子在家里!!”
侍卫:“……”
“好家伙,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他把姜七娘与祁知年丢在家中不闻不问十多年!!”
侍卫插嘴道:“王爷,不是您说,国公爷有阴谋,明明不喜他们,却因为要利用祁小郎君与姜娘子,才把他们接回家中,也才会十多年不见?”
赵初瑾狠狠瞪他:“你知道,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个地方不好么!”
“请王爷明示!”
“你就是太诚实、记性太好了!滚滚滚!”
侍卫哪敢真的滚哪,赵初瑾说完也就消气了,在原地转着圈儿地想如何才能狠揍祁淮一顿。
赵初瑾也有心给姜七娘提供一些帮助,又怕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一出现反倒把人家给吓到,或是误以为他要干什么,他除了给姜七娘钱财,确实也给不了更多。
他又想想自己,如今京中传他是先帝亲生子传得是越来越烈,竟比十多年前那次还厉害。
也不知道他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也就算了,或许他永远不出现,姜七娘才能过得更好。
只是祁知年这里他是再不能放的。
想到还是他令祁知年知道自己的心思,他就悔不当初。
祁知年之所以倾心于祁淮老狗,还不是因为年龄小,见过的人少?待祁知年考过试,他就带这孩子去见见世面!见过的人多了,自然不会将祁狗再放在眼中!
次日祁知年便提着考篮再进考场,连考三场,再放榜时,祁知年又是第一名。
若是说县试得了第一,还能说是运气,这府试竟然还是第一,就不得不令人佩服,至今,能连着县试、府试都得第一的人,放到全天下,也没有多少的。
更多人开始打听这个祁霙到底是谁。
祁知年为人低调,也很少与人来往,外人还真打听不得。
权贵圈子里,却几乎都已知道祁霙就是祁知年。
平常,县试府试之类,皇帝其实根本不会在意,毕竟天下那么多的府县,他哪里在意得过来,得到会试时,他才会找人说一说比较出名的那几位学子。
这回却不同,功勋之家,已经好些年没有出过祁知年这样才学的人。
祁知年的身份虽是依旧尴尬,先前还被赶出家门,但他现今如常出入英国公府、宫中,长公主与英国公待他也好,外人自是还把他当作英国公府人。
自是有那拍龙屁的人将此事告诉皇帝,即便他不说,皇帝自己也还真的惦记着此事呢。
一听祁知年府试竟还是第一,就是老皇帝也有点惊奇,说实话,原想把五公主配给祁知年,这下,他却想把自己最疼爱的八公主配给祁知年。
程贵妃却也在琢磨此事,她与二皇子道:“你父皇当初顺利登基,便是长公主鼎力支持,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你心中自是清楚。”
“儿子明白,只是小四他上回与陆三那般,恐怕将长公主与祁淮给得罪狠了。”
程贵妃冷哼:“广延伯已是不成气候,陛下昨儿在我这里歇息,提到了还骂,你叫小四可再别与他家人一处作耍!免得拖累你。”
“儿子知道,上次之后儿子已经叫人看好他,不许他再随意出宫。”
“我倒是有个法子,兴许能缓和与长公主、英国公府的关系。”
“母妃请讲。”
程贵妃眼中闪着光:“上回悦丫头哭成那般……祁知年旁的不说,这相貌,啧,招小女娘喜欢得很。”
“可是母妃,祁知年这身份……”
“我尚未进宫前,程家也只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儿。”程贵妃高深莫测,“她若是真能嫁与祁知年,倒是她的造化,皇后还想着把五公主嫁给他呢,公主能嫁,她不能嫁?”
二皇子略一思索便想通了,管他襕酦祁知年到底是什么人,架不住他的背后是长公主与祁淮!
他起身:“我这便出宫与舅舅商议此事。”
“切记要快!待他府试第一的消息传开,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去抢,长公主可不会给我们面子,最好是直接从姜七娘处入手。”
“是!”
被多方惦记的祁知年此时正在他娘姜七娘那里,有这等喜事,肯定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姜七娘的住址到底也只是少部分人知道,再者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亲人也早已不来往,即便是庆祝,家中也很安静。
静也有静的好,天气渐热,姜七娘身子弱,不能用冰,祁知年陪她坐在水榭中纳凉。
祁知年使人拿来小块的冰与琉璃碗,还有些新鲜的瓜果。
他将衣袖卷上去,一下一下地凿着冰,打算做几个冰碗吃。
好看的人,便是凿冰也是好看的,姜七娘手执团扇缓缓地摇着,面带笑意地看祁知年凿冰,湖面上的热风不时自窗户吹进,因这些小块的碎冰,吹到面上,又凉了不少,很是舒爽。
范嬷嬷看着也高兴,轻声道:“我们小郎君这样好的品貌与才学,便是天上的仙女也能配的!”
祁知年手顿了顿,笑笑,没有接这个话音。
倒是姜七娘停了手中的扇子,将视线移到窗外的湖面上,兴许因为她自己的命运太过坎坷,她对于祁知年娶妻一事倒是并不强求。
除非祁知年将来遇到真心喜爱的女子,否则成亲又有什么意义?
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出生,若是可以,她宁愿世上没有自己这个人,。
她收回视线,轻声道:“娶妻一事并不急,年儿自己高兴就好,你大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娘知道你心向江南,待你考中进士,便是不想做官,想云游四方,娘都答应。人生在世,求得便是个适意。”
祁知年抬头看姜七娘,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母子两人对视,纷纷抿出笑容。
祁知年将冰块凿好,开始往里添瓜果,正忙着,有人来报,说是长公主来了。
他们几人一凛,立即起身,出去迎接长公主。
长公主为人爽利,便是走路也利落,祁知年与姜七娘还未走到院门口,长公主她们已到,他们俩赶紧要拜下行礼,长公主挥挥手:“天儿热,不必多礼,快些进屋吧。”
“是、是——”姜七娘紧张得说不出话。
长公主早不指望她能换个性子,祁知年道:“长公主,我与我娘亲本在水榭纳凉,您是要去水榭,还是屋子里?”
“我也去水榭吧。”
祁知年引着长公主往水榭走。
路上,长公主还赞了句:“宅子不大,风景倒是不错,姜家倒也有心了。”
“是……”姜七娘细声细语地应声。
长公主瞧见她这个胆小怕事的模样,有心想要教训她几句,身为女子,又是孤儿寡母的,还有孩子要照拂,更要自己立起来,旁人才不会看轻你!又想姜七娘就这个性子,再者她今日来这里,还是她的倒霉儿子所托……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饶是长公主也觉得臊。
想她堂堂嫡出长公主,那样尊贵,竟要为儿子做这样的事。
这还只是开头呢,往后两人真要有什么,她哪来的脸来与姜七娘开这个口!
她心中叹气。
儿女啊,都是债!都是债!
长公主到底是一句话没敢说。
倒叫姜七娘受宠若惊,她早已经习惯长公主的训斥,哪料长公主这次话都到了嘴边也没说她……
几人再回水榭,长公主吃了碗祁知年亲手凿出来的冰碗,还赞了句不错,又将带来的一堆礼物给他,叫他往后好好读书:“明年院试也好好考,到时便是正经的小秀才,但也莫要焦虑,该你的总该走不了。”
“是。”祁知年站起来,认真行礼,“谨记长公主教诲。”
“嗯。”长公主用帕子擦擦嘴,暗自尴尬了好一会儿,才状若不经意般开口,“今夏的樱桃已是结果,倒是突然想吃。”
姜七娘立即道:“殿下,我这就叫人出去买。”
“倒也不必,我庄子上倒是有小片樱桃林的,怕也已挂果。”
祁知年起身:“长公主,要不我去山上跑一趟?一个多时辰便能回来。”
天虽然热,姜七娘心疼儿子,但长公主于他们有这样大的恩,不过是去摘些樱桃而已,她跟着点头:“年儿快去快回!”
祁知年拜别二位,带着人立马出门。
姜七娘小心对长公主道:“您等上一两个时辰便成。”
“嗯。”长公主拿起茶盏,掩盖面上的尴尬。
祁知年出门后,便有长公主府的侍卫跟随在侧,姜七娘本就住在城外,去山上确实便宜,半个多时辰,他们便到长公主的庄子门口。长公主的庄子很大,有祁淮庄子的三个大,后山有桃林、杏林,柿子林、银杏林等,应有尽有,樱桃林在正西向,林边还有条小河,河水清澈,其中生了许多野荷花。
荷花的花季在半个月后,此时大多都是花骨朵,少部分的花朵已经盛开,含羞带怯的,甚是美妙。
祁知年从马车跳下来,站在河边赏了会儿花,深深吸一口山风,这才带人去樱桃林。
果然都已结果,枝头上全是一串串剔透的橘色小樱桃,别致又可爱,在夏风里微微摇晃,好像铃铛,祁知年不觉抬手掐了串,吃了颗,非常甜。
樱桃一碰即破,满是汁水。
祁知年挑着尝了几棵树,想要找棵最甜的,却又发现每棵树都很甜。
他叫小武拿来篮子,也分给庄子的下人们:“我们快些摘,快些回去,长公主等着吃呢,这几棵都甜的!”
众人应下,提着篮子都开始摘樱桃。
祁知年拎着篮子,往深处走了走,方才尝过味道的都有人在摘,他得再挑些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