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知府拿的,不肯给钟钦差。然而前几日府衙失火,知府逃命的时候跌伤了,家中一片狼藉,钟钦差原本该这几天启程的,见状也就不走了,想把这批人犯提了,他想插手这件事,知府不肯给,躺在塌上让人抬到大牢门口亲自镇守着……”
郑七道:“沈瑛一来,咱们就进城!”仪仗还在沈瑛那儿呢,副使沈瑛与他兵分两路,他抢先几天过来摸摸底,沈瑛打着他的仪仗在后面慢慢的走。现在,该会合了!
郑七道:“摆饭,那个孩子呢,咦?他叫什么?怎么也忘了问?”
金良道:“我这就去把了他来!问就是了。七郎,这小鬼十分难缠!”
郑七笑道:“正因难缠,他肯心向我时,必然十分贴心。”
金良道:“七郎没看错过人,但愿他不要让七郎等太久。”
大步去开了门锁,之后一声怒吼:“人呢?!!!”
亲手锁上的门,如今里面空空如也,连根头发都没剩下,那个小子,他不见了!
郑七闻声踱来,金良亲手锁的人,这会儿人跑了,他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恨恨地道:“真是头狼崽子!不大好养熟啊!还不知道身上背了什么血案呢!”
郑七笑姿态悠闲地站着,过了一阵儿才笑道:“是个不错的孩子,很有意思。”
直到晚上吃完饭,金良还是恨恨地,心想,等你拜入七郎门下,咱们再好好掰扯掰扯,你最好是忠心为七郎办事!回头要去找这小货郎留下的担子,想拿回城去叫人辨认有没有线索,好顺藤摸瓜把人拿的来,不找还好,一找才发现,连担子也不翼而飞了!金良气得半宿没睡着。
郑七却好吃好睡,第二天一大早,同院那几个府衙来人早早地就醒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在院子里打旋儿,搅得郑七这边好些人也睡不好。
郑七才起身,一骑飞骑过来,叫:“钦差来了!快些准备!还有十里地!”
府衙文吏大喜过望,赶紧回房换了身衣裳,恭恭敬敬挤到驿站门口等着!
没到中午,钦差的队伍就来了!府衙文吏没抢过驿丞等人,眼看着驿丞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迎了进去。男子一进门,没说去上房,而是问:“金良呢?”
两人约定,郑七以金良名义在城外驿站等他。
金良应声而出:“金良在此,请。”
先把沈瑛引到了郑七的院子,在那里,郑七重穿回了本身的服色,金良等人护卫,往上房而去。
府衙文吏悔得直拍大腿:“我怎么眼瞎了?没想着去拜会拜会?”也顾不得打扰钦差休息了,赶紧跑过去,大喊:“大人,救命啊!”
第24章 郑熹
驿站最好的房间里,“郑七”与沈瑛对坐,正准备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沈瑛还另有一件心事对郑七说:“七郎,我此来没有别的念想,只想照顾外甥。”
郑七道:“这是自然。你们甥舅也是许久未见了吧?”
“差不多二十年了吧,”沈瑛轻叹一声,“并不全是为了他,我还有一个外甥女,也流落此间,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寻她。巫蛊之案全凭七郎做主,我只要我那外甥安好,再寻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将这两个一并带到京中见我母亲和姐姐……”
郑七问道:“这外甥女又是哪个?”
沈瑛道:“当年家中遭逢大祸,长姐是嫁与陈家,陈家这些年倒还好,大外甥虽然离京看守旧宅,到底衣食无忧。二姐早夭,三姐嫁与冯家,冯家的事儿,七郎是知道的,他们家比我家还要难。三姐当时是犯官家眷要没官,她才生下一个小女儿,趁乱命仆人抱出托付给姐夫昔年一个旧友带出来抚养。”
郑七道:“既知去向,寻人不难。”
沈瑛身上既有差使,虽是副使,也不能懈怠,自己还要看外甥、寻找外甥女,本身也是着急的。他轻咳一声,道:“那咱们这就动身?”
郑七很关切地问:“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沈瑛之所以耐着性子没有冲在前头,一则郑七这个主官自己要先来,二则沈瑛身体不算太好,长久的流放生涯对一个富家公子而言还是难了一些。
沈瑛慨然道:“并无大碍。”
两人马上决定,既然驿站离府城不远,那就现启程,直奔府城,也不用叫他们迎接了。反正,知府已经伤了,再将他拘了来迎接也没什么意思。
郑七道:“既然如此,这就动身吧,再晚一点,别叫嫌犯走脱了。”
沈瑛这才一面起身一面问:“七郎好手段,这就查明了?”
郑七矜持地笑笑:“运气好,遇到了而已。”
府衙的文吏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过来喊救命的。
郑七与沈瑛对望一眼,郑七一点头,金良便出去问:“什么事?”
府衙的文吏在门外就拜下了,以一种连滚带爬的可怜姿态跌跌撞撞地进到了屋子里,哭诉:“求钦差大人救全城官吏与水火!”
郑七与沈瑛又坐了回去,道:“你且慢慢说来。”
让他说,这文吏就有许多话要讲了!
不过,最要紧的话一定得放在前面说:“您要再不来,大牢里的人犯就要叫钟大人提走了!巫蛊案的要犯呐!那可是您的案子!”
郑七这两天已经把府城里的事儿摸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有人送上门来解说,他也就不客气了,让这文吏说明白。
文吏说的与金良出去打探的没有太多的出入,细节上却是金良打探不出来的了。
据文吏说,自从钟宜到了之后,全府连下头各县的差吏都拿了一大半来,打的打、罚的罚,还有几个被打死了的!那是他们活该,倒也罢了。可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为衙门里当差的,离了这些人,州县衙门好些事都办不大好。原本五个人的活现在让两个人干,你再让他们去查案?
根本办不过来嘛!哪怕把些打得半死的人放出来“戴罪立功”,他都半死不活了,还能干什么呢?就差直接说钟宜这是自作自受了,你把干活的人都打废了,还想要咱们拉犁拉磨?拖,就拖着,拖死他!
文吏最后说:“阖府上来,连同各县的同仁们,都盼着您二位过来呢!只要您一声吩咐,咱们就算累死,也将这巫蛊的案子给摸透了,送到您的案头上!”
这是踩着钟钦差给郑、沈二人送功劳来了。
但是:“可还请您早些到吧,到得晚了,人犯没了,您还得与那位磨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