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来时,天气骤然变得更冷,大片大片的雪花纷飞下来。
战场清理完,焲军收兵回城,徒留那战场上满地血色,随着雪落下来,渐渐覆上一层稀疏的白。
直至最后,将那惨烈的颜色全然遮盖。
陆杳跟着苏槐一起进城时,本是骑着马与他并行。
可马才没走几步,这狗男人突然伸手卷过她的腰,把她从马背上拖到他的这匹马上来,就放坐在他身前。
苏槐直接把她扣在怀里,驱马进城。
少了打仗时的急迫,战马疲惫,马蹄也迈得懒懒悠悠的。
陆杳看着城门里道路两旁明亮的火光,挣了挣身,可狗男人将她抱得愈紧。
他温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是无所顾忌,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才能聊以慰藉。
马踏过拱形城门,陆杳看见街道两边士兵林立,整整齐齐,人手一只火把,她人都麻了。
陆杳又试图挣脱,苏槐手臂将她搂得紧,她脱身失败,不由一脸面瘫地劝道:“我先骑我的马,等回去再说吧。”
苏槐道:“你的马也是我给你的马,你想骑你的马就是骑我的马,你现在正在骑我的马。”
陆杳:“……”
她哪有闲心跟他玩文字游戏,压着声音来气道:“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要脸我还要!”
苏槐道:“你可以转过来坐,他们就看不见。”
说着便一手提着她腰,真准备让她转个身,与他面对面坐。
陆杳连忙按住他的手,道:“这和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有什么区别!”
道路两旁的将领们眼瞅着相爷和他的未婚妻同骑一匹马,原本应该是琴瑟和鸣的光景,可实际上,两人磕磕绊绊,好像那姑娘并不太愿意享受与相爷同乘的殊荣,甚至还有点嫌弃的样子啊。
真是奇了,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嫌弃相爷。
不过相爷的马经过将领们时,将领们咳嗽的咳嗽,挠头的挠头。
还是相爷脸皮厚,万千瞩目下毫不尴尬,倒把他们这些个大老爷们儿臊得慌。
陆杳黑着脸,忍无可忍,道:“苏槐,别逼我在这马上揍你。”www.
哦对,她现在功力已经全部恢复了,真要干起来,苏槐只有挨揍的份儿。
苏槐自己也晓得这一点,但让他放手是不可能会放的,他唯有令道路两边将士们道:“都转过身去。”
紧随左右的剑铮便扬声传令道:“全体转身!”
于是将士们得令,齐刷刷转过身,动作整齐,那盔甲的声音也凛冽浑厚,有种十分爽快朗耳的感觉。
火把依然熊熊燃烧着,但街上将士们都背对着,无人能再见。
尽管如此,可陆杳的感受是,这也不比掩耳盗铃好到哪里去吧!
她想着,看在狗男人是三军之首的份儿上,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只得硬着头皮先这样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仅仅维持了片刻,随着狗男人得寸进尺、低头来亲她耳朵而翻船。
接着一道掌掴声在寂静空旷的街道上响起。
清脆得很。
将士们都不敢转身,街边的些个将领只作眼神交流:谁挨打了?谁打谁?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相爷可能挨打么?
就是,都没悬念的好吧,肯定是相爷打了他的未婚妻!
苏槐的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身后将士们才集队跟上。
这样一来,大家伙就只能看见相爷的背影,而看不见他怀里的那位姑娘了。
队伍一路跟到一座宅邸门前。
宅邸是敬王先住过的宅邸,自然是整座城池中最舒适的住处,先前每夺下一座城池,也都是在敬王所在府宅落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