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眠眠想着也不能不顾舒儒的意愿,便又道:“那不然,我去马车上睡吧。”
舒儒道:“算了,都回屋睡吧。”
穆眠眠点头道:“那好吧。”
舒儒去水缸里打了水来,简单洗漱一下。
穆眠眠洗了把脸,又漱了口,站在屋门口道:“舒大哥请。”
舒儒看了看她,道:“你也请。”
两人进杂物房里,在干谷草铺的床上躺下。
两人各躺一边,中间隔开了一尺余宽的距离。
月光透窗洒进来,一室静谧。
睡下过后也没多说话,不一会儿穆眠眠就呼吸均匀地睡了去。
许久,舒儒才微微转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马尾散在枕外,少年的模样干净无瑕。
多年不见,不知道这副面具之下,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尽管年少时亲密无间,但毕竟是年少。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再不似以往那般,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喜爱。
舒儒只是看着,没有半分动作要去靠近她。
或者说,是不想惊扰她。
后来舒儒也阖上眼休息。
两人睡姿都非常老实,躺卧在自己的位置里,几乎都不挪动半分。
等舒儒睡了以后,穆眠眠就醒了,悄咪咪地睁开眼,均匀的呼吸频率丝毫不变。
准确来说,她是一直没睡,只是营造出睡了的假象,骗骗舒儒。
于是,她也转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舒儒。
主要是她对他的模样也很感兴趣。
虽然相处到现在,舒儒让人觉得他这普通到极点的脸已经是最不重要的了,但穆眠眠做为专业易容的,还是觉得他的模样与他这个人有一丝丝格格不入。
所以她还没放弃过探寻真相。
要是有机会,就查看一番,他到底有没有易容。
这不机会就来了么。
穆眠眠收敛了气息,慢慢靠近舒儒。
今晚月色好,能见度好,她不能贸然去摸他的脸,但凑近仔细看一看总是可以的。
她眼神落在他的轮廓边缘上,再靠近一点。
近在咫尺了,她正猫着头试图分辨他轮廓边缘的肤色和易容痕迹时,怎想舒儒忽然低低出声道:“怎么了?”
穆眠眠一惊,抬头就冷不防跟他四目相对。
他心思深,衬得那双眼也如深渊一般,月色照不进底。
穆眠眠莫名地觉得,他眼神里又像有钩子一般,时时刻刻想要勾着人坠入他的深渊去。
穆眠眠保持着清醒,相对片刻后,她来一句:“我看见你脖子上有只蚊子,正在吸你的血。”
舒儒道:“是吗。”
虽是问句,却是平平的语气。
穆眠眠道:“真的。”
说着她就伸手往他轮廓边缘一揪。
这一揪,也没能揪出什么异常来,她内心有些遗憾,但面上佯装一看,叹口气道:“舒大哥,对不起,是我看错了,不是蚊子,是一片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