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一听他们一家要搬走,自是不愿,任家人一家老小,孩子们也要读书识字练剑骑马,反而他一个人来平江府,住哪儿都无所谓了。
宋九见婆母有心想留,这就开了口:“王爷是我夫君的师父,为何不能住在徒弟的府上,夫君,你不是说师父还会教你阵法,你学好了,好去教孩子们。”
宋九连忙看着傻夫君。
媳妇发话了,任荣长立即叫住师父,他根本就舍不得师父离开。
晋王看到傻大儿期待的目光,只得答应下来,答应教他和孩子们一起学阵法,不过一切都得办完丧事再说。
晋王走了,任婆子这就叫老三出门把老大老二叫回来,刚才王爷说的线索,他们也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一个灯笼不至于砸死人,任婆子不相信丈夫没了,他一定还活着的。
有了晋王的这个线索,任婆子又打起了精神,人也有了力气,即使还没有寻到丈夫,但是她的心里却充满着希望。
转眼到了晋王妃下葬的日子。
晋王却没有大肆举办,身边带上了地方军巡逻守护,也就裴家和任家,以及与裴淳赋相交的几位官员带着家眷一同前往,更没有惊动沿街的百姓。
马车出发,去往三川道得有两日的车程。
任家车队里,宋九夫妻陪着婆母坐在一起,双胞胎两孩子跟着二房坐一起去了。
任婆子背后在车壁上,心头难过的说道:“我妹妹马上要下葬了,你们的爹还要躲着,硬是让我们寻不着。”
“原本说好了,咱们一家人在苏州城里办完了事就走,现在他不出现,不仅在我妹妹的葬礼上失了礼节,还耽搁了咱们离开的进程,他到底在想什么?”
二十几年的枕边夫妻,丈夫到底在想什么,她竟然不知道。
宋九安慰着任婆子,心里也是忧心。
两日后,车队来到三川道山脚下。
宋九扶着婆母下了马车,抬头往上望,那儿正是山顶,宋九看到这儿的地势,终于明白晋王的用意。
前方遥望是京城,后方却是苏州城,晋王妃至死也不葬在皇陵之中,她要回娘家的墓地,晋王如了她的意,再看山外正临笠泽湖畔。
宋九不懂看风水,但是看到这儿的地势,她却觉得挺适合晋王妃的,熙熙攘攘一辈子的晋王妃,死后却是得到了安宁。
不说晋王爱不爱晋王妃,至少他这一趟来了,且亲自给她挑选了一块墓地,也算是给晋王妃在娘家撑腰了。
再一想到裴府众人,宋九心头唏嘘无比。
走在前头的正是晋王,他回头看了宋九夫妻二人一眼,目光落在任荣长的身上。
自打来三川道办丧,沿路宋九只顾着安抚婆母去了,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傻夫君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更是愈发的沉默。
“荣长,你过来。”
晋王刚开口,一旁的裴淳赋连忙看了一眼左右的官员,轻咳一声,就要开口,却被身边的葛氏拉住了袖口,裴淳赋只得将话咽了下去。
任荣长却看了一眼媳妇,宋九知道他的意思,这就拉住丈夫的袖口,夫妻两人跟上了晋王的步伐。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毕竟修建的有些仓促,晋王妃送来苏州城这么久了,一直没能下葬,晋王早就着了急。
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山顶,只是地方官员全部留在了山腰处祭拜,能上山顶的全是亲近的人。
新修的墓地并没有多奢华,反而很朴实,只是在晋王妃墓的旁边却留下了一块空地。
裴淳赋和葛氏看到这场景,心头震撼,那日晋王的话是来真的,夫妻二人纷纷看向晋王。
山顶的风很清凉,朝下一眼望去,看到笠泽之上的船只和画舫,花花绿绿的好不张扬。
果然世间的悲喜不相通,丝竹之声隐约还能听到一些,而这边传来的却只有哭声。
宋九的眼眶也红了,想起晋王妃临死前的交代,她不由得看向身边的丈夫。
任荣长抿紧了嘴唇,目光落在石碑上,手握紧成拳。
宋九上前握紧了丈夫的手,任荣长的眼眶也红了。
葛氏哭得最是伤心,这一刻也或许是真情流露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利益的争夺,到头来也只剩黄土一堆而已。
裴淳赋抹了一把眼角,也正酝酿着,身后痛哭出声的韩氏以及韩氏身边的一双儿女,却在此时跪着的裴悦突然哭晕了过去,瞬间引来众人的注意,尤其是晋王的注意。
全场之中,没有流眼泪的也只有晋王了,他正看着石碑出神,听到哭晕的裴悦,他侧首看来,疑惑问道:“她是?”
裴淳赋解释道:“是未出阁的庶女儿,想必这么多年只听说过二姐姐,没想真正见到时,却已是天人永隔,定是太过伤心了。”
裴淳赋说完,就朝韩氏使眼色,赶紧将这不争气的女儿带下去。
韩氏却像是没有看出丈夫的眼神示意,朝晋王补充道:“先前悦姐儿就一直惦念着家中的两位嫡姐姐,虽然不是一起长大的情意,到底还是血浓于水,她今日无状,还请王爷莫要怪罪,我定会好好教导悦姐儿。”
晋王点了点头,便叫来身边的护卫长,护送着韩氏母女先下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