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街头一别,宋九一直忙着其他事,都不曾去隔壁宅子里道谢,毕竟她利用了人家,如今自然也不能将宅子卖给他了。
而且旁边住着鼎鼎有名的公子楚,没有比他更好的邻居,着实清静无比,最近连琴音都听不到了。
宋九上了马背,正了正头盔,感觉还挺沉重的,这么穿戴久了,会不会脖子酸。
马车经过几人身边,公子楚果然没有停留的意思,不过却还是挑开一角车帘朝外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在调整头盔的宋九,整张小脸藏在头盔里,那两道“浓眉”之下漆黑灵动的眼眸还是出卖了她,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她。
公子楚看到宋九这模样直皱眉头,这妇人还真是不守规矩,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岂不是流言蜚语都来了,她还要名声么?
任荣长侧首看向自家媳妇,穿着这么沉的铠甲骑马可比平常骑马辛苦得多,她会不会受不住。
结果任荣长还没有收回目光,宋九一夹马腹,座下的马第一个冲了出去,与平素骑马没有什么两样,就是身子重了些,习惯就好。
任荣长立即追上媳妇的脚步,后头两名府卫也赶紧跟上了,一个个的都没有将公子楚的马车放在眼中,先一步走了。
一旁赶车的护卫长冷哼一声,可还记得他家公子帮过他们的人情,现在见面了连句话都没有,身份不简单了,就翻脸不认人,晋王府大公子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世子身份。
人家立世子立长不立幼,他这么中途认祖归宗,世子位都没有了,多尴尬。
公子楚放下帘子,察觉前头的护卫长生了气,这就交代道:“别人的事少管,他们是晋王府的人也好,多了这些护卫也没有来宅里打扰我,见面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正合我意。”
“以后我的宅子周围也算安全了,总比换个邻居强得多。”
护卫长听着却是替自家公子不值。
“城西的事,到了内城就忘掉,今日见郡主,你们把嘴管严了。”
护卫长几人立即收拾好情绪,不敢再说什么,公子每回得郡主召见,他都心情不好,即使待在郡主府,也就默默地给郡主弹琴助兴,看来公子心里也是有苦难言。
马车离开了城西街头后就再也看不到前头骑马的夫妻二人,而两行人也是各有各的方向,公子楚的马车直接往内城方向去了。
宋九夫妻二人往城门处走来,一路上看到的巡逻差兵,还真是应了她家傻夫君的话,一个个的没精打采的,看来这京兵就是养尊处优惯了,不仅不臣服她家傻夫君。
今天跟着丈夫来当值,宋九想了一夜,她也很想知道守城军里到底有多少人藏有祸心,凭着她能听懂人心声的能力,但愿能帮丈夫排忧解难。
守城军也有休息的官营,平素当值的轮岗的,退下来休息应在此处了。
宋九跟着丈夫没有去城门口而是往官营去了。
虽说宋九是乔装出来的,可是京城里的眼线向来不少,各方人马又复杂,她跟在丈夫身边出现在街头,消息便被传开了。
长公主府里,陆震被长公主召了过来。
没能起事,事后也没有派人通知长公主,等了一夜的长公主怒了,但是当日没有叫来陆震质问,而是今日才将陆震叫了来,自然不只是因为这桩事。
陆震朝长公主跪下了,说的却是皇上将守城军交给了晋王府新认的大儿子一事,陆震阴狠的看向长公主,试探的说道:“这人来路不正,早年间听说那个人是个傻子,可老臣昨日在路上所见,却不像是个傻子,正常得很。”
“老臣怀疑,此人会不会就是守在燕北的世子荣义,他偷偷入京了。”
果然这话分散了长公主的怒气。
陆震接着说道:“老臣昨日已经派人往燕北去了,且要亲眼见到燕北军中可有晋王世子在,若是晋王故意将儿子召回京城,又以这样的身份接掌守城军兵权,其心可诛,殿下万不可心慈手软。”
长公主没出声,美眸看向陆震,一时间屋里静得落针可闻,陆震此刻也有些揣摩不了长公主的心思,要是长公主听懂了她的话,两人合力,不管京城里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晋王府世子,只要文武百官信了,他就是了。
到那时晋王想要回兵权可就是痴心妄想。
“殿下,老臣这一万私军的生死不算什么,各州郡尚有咱们的兵马,不妨将他们调来京城。”
长公主从主座上下来,雍容华贵的身姿来到陆震面前,没有叫陆震起来,却是说道:“你可知今日清晨,宋氏亲自跟在那傻子身边去了官宅军营。”
陆震心想着不就一个宋氏小妇人么,去了军营不怕丢人现眼,名声有损,他又何惧之有。
长公主冷笑出声:“陆震,你这人太过狂妄,你夫人为何死在平江府,你当真以为这宋氏只是借了王爷和皇上的权势?不,你们都轻看了她,她有令人闻风丧胆的识人之术。”
“平江府的密探有逃出来的,就在昨日带回来一个消息,这对夫妻入京城之前,钱仪之曾带着众弟子去任府见了魏盘之。”
“此二人多年同僚挚友,本是一桩喜事,却在任府发生了不少事情,而这宋氏凭着一己之力,将钱仪之的心思全部说了出来,一字不漏,其识人之术已近妖,恐怕她有懂人心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