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知道,在这个家里,个个都有事做,便是婆母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她有俸禄,所以在宋九得知公公买下了地的时候,她内心虽震惊却也是最欢喜的。
公公能在京城里找到事情做,而且有了这两块地便能收租子,就不会觉得在家里无所作为而自卑,所以这是好事,她为何要点破要告诉家里人呢,甚至她都不希望公婆将这两块地分给他们。
即使要分,也得百年以后,不然再看着公公去承德街捡垃圾碎布挑担子去城西卖么?有好几次宋九在马车里看到了,心头都不好受。
家里是不缺这几个钱,但是那也是公公唯一觉得自己还有用的地方,所以她没敢在街头与公公相认,怕伤了公公的自尊。
任荣长自是听媳妇的话,“我明个儿就去找这两个牙侩。”
宋九放心了。
第二日天才亮,任荣长借着当早差之便,带着巡逻兵经过牙侩所时直接停下了马。
那会儿城南的刘牙侩刚打了个呵欠从里头出来,一把长剑就抵在了脖子上,吓得牙侩脚软跪地。
所里其他牙侩不管起没起床的,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守城军统领不正是新晋贤王爷么,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贤王爷?连累了整个牙侩所。
任荣长的剑尖抬起了刘牙侩的下巴,使他直视着自己,语气不紧不慢的交代道:“任平在你们这儿买下了两块地,今日会过来交钱,你们按着流程走去衙门办差,别想耍花招,否则,本王绝不会绕了你们。”
任平认识贤王爷?
任……
对了,任家人啊,可是谁能将任平跟任家人想到一起去,不是说当年养大贤王爷的任家人只是乡下的庄户,竟然有如此胆量智慧在京城里买地做生意。
刘牙侩只想给自己抽一嘴巴子。
那城北的伍牙侩藏在众牙侩中生怕被巡逻兵认出来,吓得全身打着哆嗦。
这些牙侩纷纷应下了,任荣长也就收起了剑,在京城里,就数这些牙侩会欺负人,尤其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墙头草,任荣长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欺软怕硬的。
要不是他是守城军统领,那现在他大概是已经出手打人了。
任荣长翻身上了马背,带着巡逻兵离开了。
待日上三竿时,任平拿着银子和文书赶了过来,他还担心来得太早了惹得这些牙侩不快。
只是令任平没有想到的是,昨个儿对他耀武扬威的牙侩,今日见到他却是毕恭毕敬,不敢说半个不字,点完了地钱尾款,麻利的带着他往衙门走。
等到一切文书契纸办齐了,地也记在了任平的名下了,刘牙侩和伍牙侩方抹了一把额头汗,送瘟神似的将任平送出来。
任平还说请两人吃饭,两人哪敢再用他花钱请吃饭,赶紧告辞离开。
任平疑惑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契纸在身上却是实打实的,这两块地从此以后谁也夺不走。
老三媳妇还多给了一千两银子买粮食,这粮食又不贵,再自己捡点垃圾挣一些,大概也能等到两块地整理得差不多了。
任平看着投掷幡布的摊贩前,排着队来领馒头吃的穷苦百姓,任平颇有一种感同身受,繁华的京城遍地华衣美食,却让人忽略了这些穷苦人。
看着一天天投掷瓦砾慢慢地填了起来的城南污洼地,任平已经想好在上头建铺子的事了。
时间已至腊月,宋九将兰芳斋的账目交给了蓉姐儿打理后,她轻松多了,而兰芳斋外头的采买,却全由丑奴监管。
有了上一次村庄听到消息后,丑奴带了楼里的打手埋伏在了村庄外,时刻盯着送来的新鲜吃食,生怕有个闪失。
这么守了几日,丑奴也累了,楼里的打手也吃不消。
这日,宋九将孩子交给刘小丫后,来了兰芳斋,正好丑奴和蓉姐儿在商量对策。
丑奴觉得打手得多带些去,得换着人来守,既要照顾着村里人的性命,又要管制好送来的吃食没有问题。
蓉姐儿却是许久没有出主意。
宋九进来了,丑奴再次向宋九说起这个提议。
宋九看着一脸疲惫的丑奴,说道:“这么守着也不是个事,明显你们守在那儿,那些人也知道了,所以这几日都不曾下手。”
丑奴听了,生了气,指向对面的聂家钱庄,郁闷的说道:“直接找过去,把姓聂的抓了来。”
丑奴脾气急了些,宋九看着仍旧平静的蓉姐儿,心思一动,问道:“蓉姐儿可有好想法?”
任姣蓉自打接手了兰芳斋的账本后,她便每日都来,一待便是一日,将楼里的生意摸了个清楚,小小年纪,却有着做生意的天赋。
此刻见宋九问起,任姣蓉在纸上写下:“三婶,与其处处提防,不如给对方一个机会,如此他们也不必这么辛苦,相信也保住了村庄里的人。”
宋九有些意外,且看蓉姐儿可有什么好的法子。